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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搜尋 Hunt

可是,現在送葬隊伍沿著穿過花園庭院的路線回到那座房子后不久,那種緊張感又回來了。

接著發生了一系列可怕的事件,而直到很久以后,那種緊張感的來源才大白于世。

預告大事不好的第一聲警鐘,是逝者的律師邁爾斯·伍德拉夫敲響的。可以說,在那一刻,事件的面貌如同蝕刻版畫一樣鮮明。埃爾德牧師回到哈爾基斯家來安慰遺屬,身后跟著教堂司事霍尼韋爾。此人身材矮小,衣著整潔,一副神職人員打扮,但一直顯得煩躁不安,令人討厭。那位在墓地與送葬隊伍會合、淚眼婆娑的小老太太,已經滿懷期待地加入了返回宅邸的隊伍。此時,殯葬店老板斯特吉斯和他的助手正忙著清除先前工作留下的可怕痕跡,而那個小老太太坐在客廳里,正帶著吹毛求疵的神情打量著空空如也的棺架。沒有人請這位小老太太進來,現在誰也沒有注意到她的存在,也許只有愚笨的季米在用不那么糊涂的厭惡目光看著她。其他人要么坐在椅子上,要么萎靡不振地走來走去,幾乎沒有人交談。除了殯葬店老板和他的助手,似乎所有人都不知道該做什么。

邁爾斯·伍德拉夫和其他人一樣焦躁不安。為了填補葬禮后的無聊時光,他就像他后來說的那樣,漫無目的地走進了逝者的書房。仆役長威克斯剛才好像打了會兒瞌睡,現在爬起來時略顯慌亂。伍德拉夫揮揮手,悶悶不樂地想著心事,繼續漫無目的地踱過房間,走到兩個書架之間的那堵墻邊上,哈爾基斯的保險箱就嵌在墻里。伍德拉夫堅稱,他轉動保險箱密碼盤,選擇數字組合,打開沉重的圓形小門,這一切都是機械動作。當然,他后來宣稱,他并沒有打算去找那東西,更沒想到它會不翼而飛。畢竟,在送葬隊伍離家前五分鐘他才見過,甚至摸過它!但事實依然是,伍德拉夫確實發現那東西不見了,鋼盒也不見了,不知是意外丟失還是有人故意竊取——這一發現敲響了警鐘,導致緊張感重新出現,就像《杰克造的房子》[4]里的那句歌詞一樣,進而引發了隨后所有的可怕事件。

發現那東西不見之后,伍德拉夫的反應頗有特點。他突然轉向威克斯,威克斯肯定以為他瘋了。他大叫:“你碰過這個保險箱嗎?”聲音相當嚇人。威克斯結結巴巴地否認,伍德拉夫急得直喘氣。他心急火燎地想找到那東西,卻連那東西在哪里都不知道。

“你在這兒坐了多久?”

“送葬隊伍離開家去墓地之后,我就一直坐在這兒,先生。”

“你坐在這兒的時候,有人進過房間嗎?”

“一個人也沒有,先生。”威克斯嚇壞了,粉紅色禿頭后面蓋在耳朵上的白發劇烈顫抖起來。在古板的老威克斯看來,伍德拉夫的態度如此盛氣凌人,必定是發生了什么可怕的事。在身材魁梧、滿臉通紅、聲音嘶啞的伍德拉夫的厲聲喝問下,老人嚇得幾乎哭了出來。“你睡著了!”他咆哮道,“我進來的時候你在打瞌睡!”

威克斯含混地嘟囔道:“我只是瞇了一會兒,先生,真的,先生,只是瞇了一會兒,先生。我一刻也沒有睡著。你一進來我就聽見了,不是嗎,先生?”

“嗯……”伍德拉夫平靜下來,“我想你是聽見了。叫斯隆先生和切尼先生馬上到這里來。”

那兩人一臉困惑地走進來時,伍德拉夫正以救世主的姿態站在保險箱前。他默不作聲,用最擅長的那種威懾證人的目光逼視著來者。他立刻注意到斯隆有點不對勁,卻恰恰說不清哪里不對勁。至于艾倫,這孩子像往常一樣皺著眉。他一走近伍德拉夫,律師就聞到了他呼吸中刺鼻的威士忌氣味。伍德拉夫毫不吝惜自己的辯才,發起猛烈詰問,指著打開的保險箱,滿腹狐疑地注視著他們。斯隆搖了搖獅子般的頭。他身強力壯,正值壯年,衣著優雅,極盡浮華之能事。艾倫一言不發,漠不關心地聳了聳肩。

“好吧,”伍德拉夫說,“我無所謂。但我一定會查清楚的,先生們。現在就查。”

伍德拉夫似乎一直很得意。他不容分說,把屋里所有的人都叫到了書房。雖然這聽起來不可思議,卻真實發生了:送葬隊伍回到哈爾基斯家不到四分鐘,伍德拉夫就開始審問他們——所有人,甚至包括殯葬店老板斯特吉斯和他的助手!但無論男女,全都否認從保險箱里拿過任何東西,甚至表示那天壓根兒沒去過保險箱那邊。伍德拉夫聽了半信半疑。

就在這個略帶滑稽的戲劇性時刻,瓊·布雷特和艾倫·切尼產生了同樣的想法。兩人同時向門口沖去,撞了個滿懷,卻渾然不顧地繼續跑出房間,沿走廊飛奔到前廳。伍德拉夫嗓音嘶啞地喊了一聲,緊跟上去,也不知道自己在懷疑什么。艾倫和瓊互相幫助,打開前廳的門,手忙腳亂地穿過玄關,來到沒上鎖的臨街門前,猛地拉開門,面朝街上略顯驚訝的人群。伍德拉夫匆匆尾隨而至。瓊用嘹亮的女低音喊道:“過去半小時有人進過這座房子嗎?”艾倫跟著喊道:“有人嗎?”伍德拉夫發現自己也在重復這句話。人行道旁,一群記者趴在宅邸外圍閂著門閂的鐵門上,一個魯莽的年輕人聲音清晰地答道:“沒有!”另一個記者拖長腔調說:“出啥事了,先生?你為什么不讓我們進去呢?我們什么也不會碰的。”街上的旁觀者報以零星的掌聲。瓊臉紅了,這是很自然的。她的手漫不經心地挪到紅棕色的頭發上,無緣無故地拍了拍。艾倫喊道:“有人出來過嗎?”然后是雷鳴般的齊聲應答:“沒有!”伍德拉夫咳嗽了一聲,這聲勢浩大的場面動搖了他的自信。他氣呼呼地把這對年輕男女趕回屋,小心地鎖好身后的門——這次是將房門和前廳門都上了鎖。

但伍德拉夫不是那種會永久喪失自信的人。他一進書房就找回了自信。其他人在書房里或坐或立,臉上帶著一絲期待。他用尖厲的聲音對他們展開輪番盤問。發現家里大多數人都知道保險箱密碼時,他失望透頂,幾乎要吼叫起來。

“好吧,”他說,“好吧。這里有人想玩花樣。他在撒謊。不過,我們很快就會查清楚的,很快,我向你們保證。”他在眾人面前踅來踅去:“論精明,我不輸你們任何人。這是我的責任……我的責任,你們應該明白。”

大家頻頻點頭,仿佛一群人偶。

“搜查這座房子里的每一個人。現在就做,馬上開始。”

大家都不點頭了。

“哦,我知道這里有人不喜歡這個主意。你們以為我喜歡嗎?但我還是要這么做。那東西就在我的鼻子底下被偷了。我的鼻子底下。”

這時,盡管場面嚴肅,瓊·布雷特還是咯咯地笑了起來。伍德拉夫的鼻子確實占據了臉上的一大塊面積。

衣著一絲不茍的納西奧·蘇伊扎微微一笑:“哦,得了吧,伍德拉夫。你是不是有點小題大做了?整件事可能有一個很簡單的解釋。你的反應太夸張了。”

“你這么認為嗎,蘇伊扎,你這么認為嗎?”伍德拉夫把目光從瓊轉向蘇伊扎,“我看得出來,你不贊成搜身。為什么?”

蘇伊扎輕笑一聲。“我在受審嗎,伍德拉夫?控制一下自己,伙計。你就像只無頭蒼蠅。也許,”他尖銳地指出,“也許你錯了,你并不像自以為的那樣在葬禮前五分鐘看到了保險箱里的盒子。”

“錯了?你這么認為嗎?等我從你們當中揪出竊賊,你就會發現我沒錯!”

“無論如何,”蘇伊扎露出兩排白牙說道,“我不能容忍這種霸道的做法。來吧——你就來吧——來搜我的身試試,老家伙。”

這時,不可避免的事情發生了:伍德拉夫徹底爆發了。他怒火中燒,大吼大叫,在蘇伊扎冰冷的尖鼻子下揮舞著沉重的拳頭,語無倫次地說:“天哪,我要讓你瞧瞧!老天在上,我要讓你瞧瞧什么叫霸道!”最后,他做了一開始就該做的事——他抓起逝者書桌上兩部電話中的一部,狂熱地撥了一個號碼,對一位看不見的檢察官結結巴巴地說了幾句,然后砰的一聲放下電話,惡聲惡氣、毅然決然地對蘇伊扎說:“好小子,我們來看看你會不會被搜身。根據桑普森地方檢察官的命令,在他辦公室的人趕到之前,這座房子里的每個人都不許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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