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大雪
書名: 一人一劍一天下作者名: 奎門山鬼本章字數: 2364字更新時間: 2024-03-03 00:49:23
凡人凡,長生長。若說凡人有情皆苦,長生無情又有何歡?
那柄不起眼的劍仿佛也成了一把神兵利器。
劍氣如排山倒海,肆意無窮,諒誰人也不會想到,一介凡夫俗子,竟會施展出如此駭人劍勢。
那一劍如明月俯首,黃河潰堤,陳洛心境通明,那便是擋在身前的諸敵,必殺!
伴隨著陳洛那一劍斬去,一路走過的諸多妄想盡數崩毀,那些仙人金身兵敗如山倒。
這一劍后,陳洛的體魄順著眼眸旁邊逐漸瓦解,細微的裂縫遍布全身,體魄仿佛如同新生兒,其中還透出幾道血紅和金光。
陳洛的布衣燃燒殆盡,整個人仿佛一半被金光籠罩,另一半則是被浩蕩的血氣和殺力覆蓋。
體內此刻已經沒有了那些生而為人的血肉,經脈,筋骨,褪去了一切。
那尊佛像和拂塵仙人以及那位隨時帶在口中的天地君親師的儒生此刻也被那純粹的神明威嚴震懾,就仿佛天地間,萬般塵世理應朝拜,山峰朝拜大岳,螢火朝拜皓月,那是一股玄而又玄的氣勢,讓他們生不得一絲的戰意。
那位鬼不鬼,神不神卻就是不像人的劍修面色平靜,即使自己的體魄有瀕臨潰滅的危險,也絲毫不在意,反而毫無感情道:“來戰!”
那三座神像此刻已然抬不起任何一絲的神威,宛若待宰羔羊,砧板魚肉,只不過這一次,三位神才是魚肉。
陳洛毫無感情,揮手一劍斬去。
那三座金身似乎下定了決心,不敢停留片刻,紛紛化作無數道四散的金光,兵解當場。
那一劍斬開了陳洛前方的道路,陳洛負劍前行。
西北的狂風依然肆虐,卻更近人意,清晨的一縷朝陽照在陳洛身上。
春秋大夢,方初醒!
陳洛的身影此刻不知何時已然鮮血如注,大地貪婪的汲取血液。
血液化作璀璨的輝瑞,灑在路上,似乎陳洛這尊神就從那無敵的境界到現在的燈滅境地,似乎只不過逞了一時之快。
神鬼陳洛緩緩的往前走,那柄劍神鬼陳洛死死地握在手中。
神鬼陳洛此刻身形佝僂,每一步都是莫大的苦難,氣勢卻從未減少,黃金眸子死死地盯著前路。
神明死也不可倒下。
終于,陳洛還是抵擋不住這具孱弱的身軀。
陳洛揮劍插入天地,倚劍而熄,人死身不倒。
西北的秋風趁勢而起,呼嘯而來。
氣息斷絕,生機不見。
“終究是,死了啊。”
掠見這一切的打鐵師傅,面色不忍,拔苗助長,過之猶如不及,金色的眸子燃燒了陳洛的七魂六魄,就算是那長生能夠恢復如初,也斷了修行的心性和去路。
成了個無路可走的螻蟻。
陳洛的血紅和金光逐漸冷卻,正如西北風的燭火,經不起一絲的苦難。
陸篪屏息凝神,極為慎重的注視著陳洛緩緩消了神魂,這才松了口氣,可其又上了一塊巨石。
收官落地,三教九流的許多加注,似乎也隨波逐流,那一瞬間的神明偉岸的確也讓諸多人為之一振,不過燃燒魂魄的代價,不論是誰也承受不了。
陳洛之死,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對于那些九流或者不入流的宗教派別,這個人物的死與他們而言不過螻蟻,芝麻大點的事,大道機緣還在其后。
不過對于三教或者是罕有得幾個至高卻是嘆息不已。
萬年來,已經很少有可以實在獨當一面的長生道之人了。
大劫將至,卻遲遲沒行一個獨挑大梁的人。
千年的布局謀略,竹籃打水一場空啊。
天外天,那兩位十四境發的如火如荼,彼此殺招頻頻,雖然二人心里清楚,彼此誰都奈何不了誰,不過依舊不肯服軟。
那老儒生腳底文書讖語層出不窮,一層一層消磨劍意,同時最上也時刻不饒人道:“你劍冢一家,辛辛苦苦耗費了百年的機會,就是為了這么一個長生道,雖然我儒廟為此付出了不少的代價,不過總比你沒有選擇強吧!”
陳流倒也不怎么惱怒,一劍劈碎那幾道長袍的袖口,飄逸自然道:“我以為你會用處那浩然正氣的劍陣,與我拼個一上一下,結果還是不敢在老子的前面耍大刀,怎么儒家的大弟子,其劍術也和你一樣不堪?”
儒生輕松寫意,揮手撒下一片墨水,“你們這幫子負劍的狼子野心,還真以為,自己是那天下第一得意,笑話罷了。”
陳流橫劍殺滅面前的諸多術法,平靜道:“不和你玩了,好歹是一界圣人,怎么如此不堪。”
那位老儒生聞言,沒有動手,雖然散發出十四境的無上威壓,但是已然內斂住了戰意。
陳流斟酌不久,出口道:“儒家的后手,就是那個小娃娃?”
老儒生面色平靜,眼神凜然,沒有多言。
二人自然會意。
陳流閉目,這位享譽諸天的所謂劍道行者,天下劍道最高者,隨身的劍氣肆虐開來。
老儒生提前離開,當今主事,還需要他來震懾周天強者。
陳流第一次如此肆意的放出自己的氣息,半步十四境的傾力一劍的劍意劍氣劍勢,天下人極其少見。
“陳洛啊,你這種人,怎么會死在親情中啊,心魔中啊。”
隨后也一同消失不見。
此刻的陸篪,從酒肆里買了二兩酒,歲月不饒人啊,他自己也等不了多少個甲子了。
先前望見陳洛死寂的尸體,他自己一身磅礴修為,也差一點付之東流,道心險些崩潰。
神的尸體,不是常人能夠看得到的。
今日的打鐵鋪子里,陸篪這一次破天荒的對新來的徒弟,沒有罵出一句不堪入目的話語,似乎整個人也和善了一點。
陸篪每日最是喜歡搞點小酒,一點臘肉,一小盤花生米就是這輩子的價值了。
陸篪極為老中林存希的心性之堅,或者是有些愚忠,而且體魄不錯,是個打鐵的好手。
雖然看中,但是心卻還在那幾個虛偽至極的老書生那里,他實在是無奈。
總不能,為了這么一個小家伙,和儒家攤牌吧,那自己在這里苦哈哈的待了幾百年算什么?
陸篪滿臉通紅,眼神迷離,嘴里還時常呢喃著:“怎么就...就死了呢?”
死的出人意料啊。
這幾日和那位小徒弟聊天,也是有所收獲,林存希曾經吐露過一絲自己的心聲。
曾經他們一家子也算得上是安靜祥和,父母日出而耕,日落而息,都是極老實本分的人家。
可自從林存希出生,家里逢遭厄難,先是爺爺夜里斷了氣兒,奶奶甚至趁著夜色差點把剛出生的林存希悶氣在床上,從那一刻,他就知道了,自己是個不折不扣的災星,與之有關系的人沒有善終的。
父母也同樣不出人意料的離奇的死了,有仙人言,自己出身在那鎖龍井旁,是個深水惡蛟轉世而生,戾氣不改,是個禍害,也活該克死了自家父母,活的有什么趣味?
只不過,是一直記得母親曾臨死前,最后一言:“好生,活下去。”
那年大雪沒有熬過去的人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