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克的眼前恢復了一片黑暗，他睜開眼，梅琳娜也跟著睜眼。兩人都吁了一口氣，晉升儀式總算完成了。

“我累了……你要回去就回去吧，別讓塞拉小姐久等。”梅琳娜說，她坐到沙發上，側身躺下。

“晚安，梅琳娜小姐。”瑞克猶豫了一下說。

他猜測離開夢境的咒語是精靈語，于是念出了“客廳”。一陣白霧過后，他清楚地看見了客廳的樣貌，壁爐里爐火正旺，沙發上的塞拉還沒有醒。

窗外的風撩起窗簾，冷風灌進屋內。

瑞克的臉頰被冷風吹得刺痛，他走過去關上窗戶。轉身時，塞拉已經醒了，她揉著眼睛，坐了起來。

“波隆先生。”

“你睡得可真香！”瑞克說道，“我以為你會一覺睡到天亮，沒想到還是醒了。是我吵到你了嗎？”

塞拉搖頭。

“我做了一個夢……”她說，“有人在烤面包，那里非常的熱，熱的我都流汗了，差點喘不過氣。”

“你睡得太久——離壁爐太近，一定是被烤的太熱了。”瑞克說。

他們一起望了望壁爐，不知是誰填的柴禾，爐灰已經重新被整理過。瑞克皺了皺眉，猜測會是誰。

“多虧你打開了窗戶，冷風吹著，涼快多了。”塞拉說。

“我關上了窗戶……”瑞克訕笑，他看了一眼屋外，“嗯，咱們出去走走吧，外面正好有月光。”

“嗯。好。”塞拉點頭道。

她拍了拍被爐火烤得滾燙的臉頰，跟在瑞克身后去了門廳。外面冷風陣陣，不一會兒熱氣就散了。

他們站在門口，看見月光下有一個人影，背影正往坡下走，那邊有東西吸引了他。

瑞克認出了那個背影，確定是霍恩，那副銀色的盔甲他不會認錯。

他們聊起霍恩。塞拉認為霍恩騎士在巡邏，瑞克搖搖頭認為不是。

“他喜歡你。”瑞克突然說，他們開始往坡下走，“他不是在巡視宅子，而是在保護你。”

“你別胡說！”塞拉有些生氣。她邁開大步，超過瑞克往前走。“霍恩對我很好，但不代表——”

“我是男人，我看得出來。這點心思，有多難判斷？”瑞克跟上她。

“那么你呢，波隆先生？你對我也很好。”塞拉沒有回頭。她的臉紅了，即使在寒風中依然滾燙。

瑞克沒想到塞拉小姐反咬他一口，有點不知所措。

“這不一樣！”他只能這么說，絞盡腦汁想換一個話題。“我們追上霍恩，看看那邊有什么吧！”

他們走到能看見霍恩的地方，同時視野里出現了無數火把。火光照亮了森林，一群一群地往山上移動。

“是村民！”塞拉道。

山坡下人山人海，到處都是火光。村民已經將女巫的宅子圍住了。今夜大概率要爆發流血事件。

瑞克錯愕之余，喊道：“塞拉，快過來！我們得離開這里！”

不管今夜這里要發生什么，他都希望能盡快離開。

塞拉跑了過來。“我們得告訴格瑞斯夫人。村民們會燒掉這里！”

“不用了。”瑞克指著身后說，“騎士們已經過來了。咱們快離開吧，趁這個機會，逃下山去。”

塞拉不同意，她還不知道格瑞斯夫人就是格格巫的事情。

騎士已經過來了。

瑞克拉著她，走到一顆樹后面，避免被騎士看見。等腳步聲走遠了，他才把一切都告訴她。

“這是真的？”塞拉驚愕不已，“那個背叛女王的布魯斯！”

“沒錯。”瑞克點頭道，“格瑞斯夫人就是布魯斯。我們繼續留下來會有危險，趁這個機會，趕快逃吧！”

正面已經被村民包圍，現在想逃出去，只能從后山走。瑞克、塞拉穿過圍起來的觀賞雪地，從這邊走過去，就能看見通往山下的后山坡。

“我們要不要告訴霍恩爵士，他一個人在那里。”塞拉邊走邊說。

來不及了，瑞克暗想。他們只能搶時間，才能逃過布魯斯的眼線。至于霍恩，他認為吉人只有天相。

“布魯斯的目標是你和我，不會為難霍恩爵士。”瑞克說道。

他們剛走下山坡，一眾黑盔黑甲的騎士手持利刃，攔住了去路。為首的膀大腰圓，下巴上蓄著胡子，正是葛孚雷男爵。

他自從輸了決斗，便自愿請命守后山。本來想躲清靜，沒想到居然遇見了逃跑的瑞克、塞拉。

葛孚雷大步向前，走近了些，在中間站定了說：

“兩位先生、小姐，為何急著下山？而且走的如此匆忙，連腳下路都走錯了。這里是后山，再往前走就到雪境了。”

“男爵閣下，我們沒走錯路。請你讓開路吧，避免不必要的沖突。”瑞克說道。

“退回去，我只說一遍。沒有夫人的指令，任何人都不能過去。”葛孚雷說。

“如果我堅持要過去呢？”瑞克毫不退讓地說。

葛孚雷的胡子翹了起來，靠得越來越近，幾乎貼到瑞克臉上。他的手我在短劍上，眼神比野狼還兇狠。

“那我只能新賬舊賬一起算了！”他低聲說道，轉瞬間，又換了一副笑臉，輕輕笑了一下。“往東走，離開這里。我就當什么也沒看見。”

“謝謝你的好意，但我們要去雪境，沒開玩笑。”瑞克說道。

“好吧，我佩服你的勇氣。既然你決定了，我祝你好運。”男爵說，他抬起一只手，讓騎士們退到一邊。

瑞克再次表達了感謝，他發現葛孚雷被魔法影響的癥狀減輕了不少，一定是遠離了格瑞斯夫人的緣故。

“謝謝你，男爵先生。”塞拉說。

“多多保重，年輕的小姐。”葛孚雷眨著眼說，“我相信你們的決定對的，雪境也許并沒有那么危險。”

瑞克和塞拉的身影越來越遠，直至消失在雪地里。葛孚雷的手下這時過來，詢問接下來的打算。男爵望了一眼東面，目標很明確，他們走進了森林。

塞拉走到腳軟了，再也抬不起來，瑞克才同意歇一歇。他們現在距離布魯斯足夠遠了，已經走出了森林。

眼前是一座高山，山腳下有一條不太明顯的小路。瑞克用“窺視”打探了一下道路前方的狀況，忽然看見一幫人在山腳走動，都穿著獸皮衣服。

“前方是一睹城墻，有守衛守在那里。”瑞克匯報看到的情況。

塞拉抬頭望了一眼雪山，說道：“是誰的人？”

“族長。”瑞克說，“沒想到，他們沒去管村民的鬧劇，都跑到這來了。咱們過去問問看吧，我和族長關系還不錯。”

他們遂走了過去，等到了隧道洞口，發現有一輛雪橇停在路邊。兩只碩大的馴鹿搖搖腦袋，似乎很愜意。

“瑞克·法隆先生，你們的動作還真慢啊！”雪橇的布簾里伸出一只手，拉開簾子，露出一張白皙的臉。

“克拉拉！”瑞克驚呼。

雪橇上還有一人，他從克拉拉身后探出腦袋，露出一抹微笑，那人正是杰克。他笑著向塞拉打招呼。

“你終于出現了，快過來抱抱我吧！”杰克對塞拉說。她撲了過去，兩兄妹緊緊抱在一起。

“你們這是要去哪兒？”瑞克問道。

“去雪境，我們一起去，除非你想留下。”克拉拉道。她伸出手，拉了瑞克一把，兩人并排而坐。

“你早計劃好了一切？”

“不。族長昨天才警告我離開村子，他說圣堂有大動作。我讓夏爾去通知你們。怎么沒見到他？”

瑞克壓根沒看到夏爾，或許他遇到了村民，在山下的那片人群里。他把自己的想法對克拉拉說了。

“好吧，他們兩兄弟至少相遇了。”克拉拉說道，“我們時間所剩不多，就讓族長的人在這兒等他們吧！”

克拉拉揮手示意，族長的親兵開始轉動絞盤。隧洞的大門打開了，露出一條黑漆漆的通道，盡頭有亮光。

駝鹿爬了起來，拉赫雪橇慢慢滑動。

塞拉和杰克欣喜地望著不斷后退的景色。雪橇到了洞口，族長邁著大步走了出來，他的表情很嚴肅，但看得出在微笑。

“我讓馬庫斯跟你們一起去，咱們在掘金谷碰頭。”族長大聲說。

雪橇越走越遠，慢慢進了隧道。隨著駝鹿跑起來，隧道口越來越亮，漸漸出現一片白光，晃得眾人睜不開眼睛。

前方的是一望無際的雪境。

馬庫斯的雪橇在山下跑過，留下一條雪痕，以及悅耳的鈴鐺的聲。他們跟隨著鈴鐺聲，滑下山坡。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