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琳娜？”瑞克驚道。

只見紙飛機“啪”地一下，落到他手上，展開一份信。

塞拉動了一下，在沙發上翻了個身，屁股對著瑞克。她沒醒，因此看不見屋子里的奇怪一幕。

瑞克將信讀了一遍，內容和紙飛機說的一致，還寫了一道咒語。

“黑曜塔！”他念出精靈文字，身體頓時松軟，倒在了椅子里。

他進入了夢境，出現在沼澤里。身前有一座殘破的木屋，一只木偶猴子跳了出來，歡喜地迎接瑞克到來。

它穿著藍色毛衣，胸前繡著梅琳娜的巫師標記，一朵玫瑰花。

“您來啦！您來啦！”木偶猴子跳著說，“主人有救了，主人在這邊，請跟我來！跟著‘斑點’走。”

“你叫斑點？”

“主人叫我‘斑點’，你也可以叫我‘斑點’，因為主人喜歡你，斑點也喜歡你。”斑點邊走邊說。

“咳——唔——”瑞克咳嗽了一聲，緊急地將要說的話轉為了一聲嗚咽，他最后說：“梅琳娜在哪兒？”

“在木屋里。”

瑞克抬頭打量眼前的木屋，這棟破房子雖然千穿百孔，但依然能看得出以前輝煌時的模樣。

這地方可能是一座莊園，但大部分房子都毀了，只剩下這一間畫室。

瑞克看見了屋門上的顏料，門前放著幾塊黑乎乎的畫作。他推門進去，屋內雜亂無章，堆積了許多畫板和顏料罐。

在一張桌子前方，他看到了一個佝僂的身影，滿頭白發因為沒有打理而打著結。

瑞克納悶這人是誰，而他根本沒有看到梅琳娜，眼前之人更像一個年老色衰的老女巫。

等等——他心里咯噔一下，眉頭擰了起來，走過去看女巫的臉。一張不能盯著看太久的老臉，尖尖的鼻子，活像童話里會吃人的老妖婆。

“梅琳娜？”瑞克驚道，“不是騙人的吧！你該不會是梅琳娜小姐？”

“是的，主人中了妖術——”斑點沒有說完，因為女巫瞪了它一眼。它退了下去，把門關上。

女巫盯著桌上的棋局，上面的黑旗似乎是一個死局。

要解開這個謎題，才能將梅琳娜解救出來，瑞克猜測。

他撫摸著下巴，忽然想起一棟小屋，哈爾、布魯斯、伊蓮娜在玩一種游戲。哈爾坐在他站立的位置，皺眉凝思著棋局，布魯斯坐在他的對面。

瑞克凝聚心神，兩個場景似乎重合到一起，哈爾舉棋，他舉棋，哈爾落子，他落子……

五分鐘后，當白棋吃掉黑騎的巫師，棋盤亮了起來，瑞克發現身邊的木屋開始倒塌，漸漸重組成一座高塔。

女巫褪去了皮囊，露出了充滿膠原蛋白的身體，變回了梅琳娜小姐。

瑞克看著這具潔白的身體，一時語塞，怔怔地挪不開眼睛。

梅琳娜換上了藍色絲綢長袍，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她看瑞克，眼眸似水，有幾分委屈和惱怒。

“剛才你看到的是幻象，不是我的本來面目。”她強調道，“所以，你特意來這里救我的，對吧？”

“是的。”瑞克說，“你的信使找到了我。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個巫師跟蹤我，我們發生了一些不愉快，結果就是看到的樣子。他比我強，擅長變形術。我想你一定聽過這個名字——布魯斯。很意外吧！”

“布魯斯，我記得這么名字……”

“我想，你對他的另一個名字更熟悉——格格巫。”

“格格巫！”瑞克吃驚地說，往后退了一步，“他找到了這里！怎么會——”

“別驚訝，以我對他的了解，他不會傷害你，至少現在不會。布魯斯有一個計劃，我正準備偷聽，結果被發現了。他跟蹤我到這座塔。”

“他攻擊了你？”

“我們相互交手……從來沒見過那樣的法術。布魯斯很強大，即使死過一次依然很強大。”

片刻的停頓。

“你說布魯斯有一個計劃。”瑞克說。他很難消除心中對格格巫的恐懼，下意識捂住心口。“什么計劃？”

“我還沒打聽到——”梅琳娜說道，“他現在化名卡特琳娜·格瑞斯，就在村子里。也許，你該調查一下。”

“果然！”瑞克脫口而出，“不不不，塞拉還在她的屋子里……我的身體應該也在。我得趕緊回去！”

“不用那么緊張！”梅琳娜說。

“可是！現在！格格巫可以輕松挖出我的心臟，我就躺在那里，什么都做不了！任人宰割。”

瑞克急得跳腳，他仿佛看見了格瑞斯夫人提著刀，露出一抹邪笑。“我們約好的。”她舉起尖刀。

“我說過了，布魯斯有一個計劃。”梅琳娜說道，“或許，你應該先去弄明白他要干什么。”

“梅琳娜小姐，”瑞克平靜了下來，緩和了語氣，“你有辦法，對不對？是不是與那個夢境有關！”

“你猜對了。”梅琳娜露出一抹微笑，“既然你想知道，要不要跟我到處走走，我們慢慢聊。”

梅琳娜走到旋梯上，一步步往上走，瑞克跟在她身后。兩人爬到最高層，走進觀星室，在地毯上坐下。梅琳娜抱著膝蓋，凝望著窗外的星空。

“你跟他交過手，一定知道他的實力如何。在你之上？”

“我說過了。他很擅長變形魔法，花樣繁多。但他如今還剩下多少功力，就不得而知了。”梅琳娜道。

“那么，你希望我在夢境里發現什么呢？”瑞克問她。

“這得問你。”梅琳娜說，“你在夢境里浪費了太多時間。原本以為你會收集到些什么，現在看來并沒有。”

“我看到科薩入侵了福羅切爾，他們綁架了精靈——”

“科薩的逃難王子，他需要精靈的血打開封印之門——準確地說，是阿麗莎·薩瑟蘭的血脈。”

“諾多城，邪神——降臨了那座城市，我親眼所見……”

“布魯斯的杰作。他從外神那里獲得了力量，但最后又背叛外神，落到身形俱滅的下場，可他竟然沒死。”

“這些你都知道！”

“我全都看過一遍，不，是無數遍。一遍又一遍的回放。那段夢境是循環的，直到福羅切爾被冰雪覆蓋，一切又回到從頭，繼續這個噩夢。”

“這是誰的夢境？”

“哈爾·查爾頓，有史以來最強大的織夢師。”梅琳娜說著從地上起身，走到書架前，拿出一張肖像畫，上面是一個金發帥氣的男子。

“我見過他。”

“哦？還沒聽你講過這段經歷呢！”梅琳娜說。

“他出現在我的夢里，可……可能是我的夢。”瑞克說道。艾德·索蘭克是哈爾的后輩，哈爾不可能見過，自然不能編織出對應的夢

那么，編織夢的人只能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