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拉是精靈族，格瑞斯夫人也是精靈族……瑞克并不確定，他沒親眼看過格瑞斯夫人的耳朵。

甜點的剩余時間，瑞克一直聽著大家聊天，期間一言不發。他假裝吃點心，躲過一波又一波話題。

盤子里的甜甜圈已經被切成小碎塊，他只吃了幾片。

“夫人，”仆人們總算撤走了餐盤，這時男仆走過來，俯身彎腰行禮，“牌桌準備好了。”

“我們移步桌牌室吧。”格瑞斯夫人笑著說。

她率先起身，瑞克等人跟著站起來，椅子同時發出一陣“吱嘎”聲。

他們由男仆帶路，走到左邊的房間。里面視線很昏暗，厚厚的窗簾隔絕了屋外的光線，只有六盞壁燈亮著紅光。火焰在壁燈里燃燒，將屋內映成一派紅色。

男仆繼續排著座次，這次不是按照身份尊卑排列，而是用一套獨特的排法。

圓桌上有四個名字，對應紙牌中的一名角色。

瑞克分到的是巫師。這是一種暗示，他想道，抬頭看其他人。塞拉坐在對面，左邊是霍恩，右邊是格瑞斯夫人。

精靈、騎士、巫師、女王……他在心里默念，不由得懷疑，眼前的女士莫非真是阿麗莎·薩瑟蘭在世？

男仆走過來發牌，瑞克不再胡思亂想，而是盯著這副牌。這副牌與“紙牌俱樂部”的紙牌不一樣，他從來沒有見過。

瑞克看著紫黑交織的紙牌背面，直到發滿五張，視線才抬起來，看向其他人。

“諾多學院時興的一種紙牌游戲——”格瑞斯女士解釋，“現在可能見不到了，但我還還留著一副。不用擔心玩法，你們照著指示做就行。”

這么珍貴的古董不好好收起來，弄壞了可就成殘品了。瑞克暗想。

他翻開一張牌，看了一下牌面，上面是一個水晶球。藍色的球體晶瑩剔透，畫面中的光效似乎在流動，不斷交換著顏色。

他看見卡片變成了紫色，接著他的整個視線都變成了紫色。

瑞克猛然抬頭，房間變換了，塞拉和霍恩不見了，圓桌變成了長桌，原本格瑞斯的位置上坐著另一個人。

那人戴著黃金頭飾，滿頭白發，一張如刀削出來的臉，棱角分明。他抬起頭，目光灼灼，緊皺的眉頭，透著不善。

瑞克認出了他，這位黑鴉堡的領主比一月前蒼老了許多。

夢？還是幻覺？瑞克心道，這是什么把戲！

“你膽敢回來，一定做好了覺悟。”索隆·蓋特伯爵用低沉的聲音說，他抬起眼睛如財狼般兇狠，“殺我愛妻，我要你以命償債！”

“我依您的意思去驅魔，殺的是通緝的女妖。你怎么賴我殺了你妻子！”瑞克爭辯道，“按理說，你還欠我一筆賞金。”

“呵呵——”伯爵冷笑幾聲，放下手中筆，一巴掌拍在文書上，借著支撐站起來，“一條命，一筆賞金。我付你賞金，你需要為我愛妻償命！”

“伯爵大人莫要說笑話！”瑞克下意識站起來，往后退了一步。“我們先前的約定可不是這么說的！”

“我們的約定——”伯爵繞開桌子，邊說邊往前走，“我承諾過在后山為你立一座墳，說到自然做到！”

瑞克往后退了幾步，“伯爵夫人因你而死，該償命的人是你才對！”

伯爵冷哼一聲，拔刀在手。這把刀包裹著寒氣，每移動一寸，周圍的地面就凝結一層冰。

這把刀是五級超凡寶物，黑鴉堡前伯爵從海外奪取的稀有珍品。到了索隆·蓋特這一代，只能放在壁櫥里吃灰。

雖然十年未曾出鞘，刀還是把好刀。

索隆·蓋特并未親自動手，只見他眼珠子一轉，幾個手下仆從從黑暗中現身，每個人手中拿著一塊符文石，將石頭插到地面上。

瑞克大驚失色，趕緊召喚出魔法護盾，但咒語閃了一下就失效了。他“咦”了一聲，來不及多想，接著又召喚火焰長槍，然而依然失效了。

他的魔法施展不出來。是夢的關系么？他暗想。此時，伯爵露出兇狠的笑容，提著刀往前走來。

“巫師，你的雕蟲小技在這里無效。”伯爵說道，“這里是索倫斯·蓋特建造的禁魔大廳，任何魔法在這里都無效。”他哈哈大笑，聲音響徹大廳。

瑞克還想掙扎，幾個士兵已經趕到，紛紛拔出佩劍。

“未必。”瑞克說道，他的念力已經感應到了魔法。這間屋子里還有魔法流，唯一的魔法。

“嗯！”伯爵警惕起來，他看見瑞克已經舉起了手。“你不可能施放得出魔法，不可能！”他沒有避開。

瑞克閉上眼睛，用心感受那股魔法，就在前面。那把刀!“那把刀就是陣眼對不對？。”

伯爵一驚，想把刀收回去，但自己的胳膊居然抬了起來。寒冰魔法從刀中溢出來，環繞成一圈圈法環，這道寒冰法環漸漸擴大，將大廳凍成冰窟。

瑞克深吸一口氣，用心感受與手指連接的念力。伯爵手中的刀不斷向前滑動，最終“咔嚓”一聲扯斷了他的手，伯爵露出痛苦的神色，只能眼睜睜看著刀滑向瑞克。

“它不屬于你！”伯爵喊道，但無濟于事，瑞克已經拿到了刀。

刀在瑞克手上平靜下來，寒冰光環消失了，暴風雪停了下來。他掂量著魔法刀的重量，用起來還算趁手。

“它有名字嗎？”瑞克奚落地問。

“伊芙琳！”伯爵呼喊道，試圖告訴它誰才是主人。“伊芙琳，回到我身邊來！”

“伊芙琳。”瑞克重復著。刀振了一下，閃了閃寒光。真是把聽話的好刀！他心想，嘴角樂得合不上。

“這就叫自食惡果！”

瑞克的瞳孔急速收縮，他的念力控制了寒冰魔法。寒氣慢慢凍結了禁魔大廳，連通伯爵一起凍成了冰雕。

“真希望這不是一場夢！”當瑞克走出冰封的城堡時，他撫摸著“伊芙琳”說。他嘆了口氣，把刀收起來掛在短劍旁邊，心里有一股惘然若失的感覺。

他走到黑鴉堡的后山坡，望著一片蔥郁的樹林。

“該回去了。”他閉上眼，催動魔法，等再次睜開眼，眼前還是那片森林。“沒效過！怎么會？”他又試了一遍，夢境依然沒結束。

“難道這不是夢境！”他緊張地回頭，舉目四顧，看見山下有一個白衣男人騎著馬慢悠悠走來。

瑞克跑下山，剛在男人走遠前，喊住了他。

“嗨！”

男子回頭，露出一張俊俏的臉，一頭金發格外柔順。

他穿著一身白色的魔術師服飾，背上披著白色斗篷。這副樣子，活像一個剛剛完成鄉村演出的雜耍演員。

“迷路了嗎，外鄉人？”男人騎在馬背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