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師？”侍衛輕聲喚道。

教堂附近陰森森的，這里沒有騎士把守，周圍一片寂靜，仿佛一片死地，任由房屋、土地腐爛發臭，

瑞克牽著巴斯，小心在雜草里尋找落腳的地方。他聽見侍衛在身后喊話，于是回頭去看，那人退縮在高埂上。

“跟過來。”瑞克命令。

“巫師大人，前面就到教堂了，你可以自己走過去。”侍衛結結巴巴地說，眼睛瞄了一眼瑞克，拔腿就跑。

“該死！”瑞克罵道。

他又不能追上去，只好罵了幾句，轉身繼續往教堂走去。前面黑乎乎，隱約看見教堂輪廓，像一個張著嘴的幽靈。

“連巴斯都不如，對不對，巴斯？”瑞克和陸行鳥說話。他取去一把魔法粉塵握在手里。

“反制護盾。”瑞克念動咒語，一道紫色護盾亮了一下。

他沒有使用物理護盾，目的是為了反制法術襲擊。這類靈異的地方，出現法術怪的可能性更高。

他環顧四周，“這地方到底荒廢多久了？至少十年了吧！”

“沒那么久，”一個聲音在身后說，“五年前，領主把妻子鎖進教堂，這邊就變得越來越壞。”

瑞克回頭，看見樹林里有人。那人穿著黑色斗篷，帶著圓頂帽子，臉在圍脖里只漏出一半，手中握有十字駑。

他的身邊還有一人，那人隱藏在黑暗里，見同伴示意，他才出來。他的手中同樣握著十字弩。

兩位陌生人放下警惕，走到瑞克身旁，彼此相互打量。

“巫師？”其中一個問。

“我叫瑞克。”

“我叫多安，他叫多恩，請多指教。”陌生人說。

瑞克猜測他們是賞金獵人，可能也是為了教堂里的怪物而來。他不想這筆賞金被搶走，于是說：

“我先到了。先到先得，這是行業規矩。”

“我們是獵巫人，另有組織委托，并不通過領主。”多安說，“咱們不沖突，一起進去看看吧。”

瑞克本意是不想分享賞金，既然他們是別人委托來的——可能是帝國的部門——也就放心了。

多個人多份力量，他心想。三人一起走進教堂，里面昏昏暗暗的，地面雜亂無章，看不清確切情況。

“聽口音，閣下不是本地人。”多安走在瑞克身旁，兩人步調一致。他的同胞兄弟在前面探路。

“我來自雙子城，目前為偵探社工作。”瑞克回答。

“哪家偵探社？”

他們的談話被一陣窸窣聲打斷了，聲音從教堂后面傳來。片刻后，一只像蜘蛛一樣的怪物沖出走廊。

多恩先射了一箭，十字弩發出“嗖”地一聲，蜘蛛怪吃痛怒吼。

吼叫聲從蜘蛛背上發出。

瑞克這時才看見蜘蛛背上有個裸體女人，皮膚光滑，披散著長發。她仰天長嘯，如一只厲鬼。

“羅剎女妖，”獵巫人報出蜘蛛美人的名字，“半人半獸的怪物。她一定吃了不少人，才能保持這么好的身材。”

妖怪果然長得都很誘人，瑞克不禁想。他勉強將眼球從女妖身上挪開，看著多安手中的十字弩。

“我們怎么殺死她？打蜘蛛，還是打人？”他說。

“都打。”多安告訴他。

瑞克的戰斗經驗有限。

自從當巫師以來，他還沒真正面對過危險。他是個要強的人，一直想檢驗一下自己的巫師力量，今夜是時候了。

多安和多恩在遠程攻擊，吸引怪物的注意。他們身手很靈活，蜘蛛的每一次捕食都能靈巧躲開。

他們的黒箭涂了毒藥，能夠使正常人致幻，妖物的話還附帶有凈化效果，使之妖性大亂，變得狂躁，從而削弱了他們的防御意志。

無腦進攻的妖怪，不避箭矢，很容易被獵巫人射中。

巫師就慘了，他移動緩慢，施法又有延遲。每次咒語都會放空，一直打在怪物上一秒停留的地方，

怪物的混亂仇恨，使它在教堂里四處亂竄。

為了躲避蹭傷，巫師背靠墻壁站立，拉出一塊足夠大的空檔，同時手臂跟隨怪物移動，等它出現喘息。

“就是現在！”

瑞克鎖定了蜘蛛美人撫摸身體粘液的時機，念出“漂浮術”咒語，想要催動一塊石料攻擊它。

巫師的全力一擊，多安不覺得能擊傷怪物，反而會激怒它。

剛才瑞克一直放空技能，并未引起怪物注意。現在！

蜘蛛仿佛找到了軟柿子。

情急之下，瑞克閃身躲進走廊，匆匆一瞥之下，地上全是骨骸，人類的身體組織隨處可見。

蜘蛛美人嘶吼著追了進去，她八條腿各中了不少箭，受傷流血太多，需要更多養分維持。

她需要進食，需要進食！

瑞克情急之下踩中一塊腿骨，筆直地滑倒之地。

蜘蛛美人看到了機會，已經撲了過來。那雙光滑、充滿粘液的胳膊摟住了瑞克，將他拉近。

瑞克想起了酒館的貓魅女，腦海中接著回想起拉克絲小姐，然后是克拉拉，還有艾拉和腦洞先生。

他想到了無邊際的星空，他在時空隧道穿梭，一顆藍星。

“夫君又給我送晚餐了！”蜘蛛美人舔著瑞克的臉說。“這次的肉又白又嫩，我等不及了！”

兩根黒箭“嗖嗖”飛出，破空聲襲來，刺進蜘蛛美人的身體。黒箭連著絲線，拖著她往后拉拽。

蜘蛛美人的胳膊松開了瑞克，開始全力掙脫束縛。

“巫師，趁現在！”多安吃力地喊。

他的腳步在潮濕的地板上打滑，手臂上的繩索越拉越緊。

瑞克站起來，擦掉臉上的粘液，他想到了一個咒語。

遠古時期，先知從巨龍那里學會火焰魔法，后來加以改進，演變成各種火焰分支魔法，適合巫師學習。

格格巫掌握了一種原初龍炎，稱之為原初之火。

瑞克撥動手臂，在身前掄圓了，做了一個推波動作。

周圍的空氣開始凝聚，走廊里充斥著氣流，空氣流動形成風，往教堂大廳吹去，將多安、多恩帽子吹飛。

火光如山頂的日出，爆裂的一瞬間，照亮了走廊。

多安、多恩眼見不妙，縱身飛撲了出去，倒在走廊外面，抱住頭，卷縮身體躲避著原初火焰。

熱浪將走廊烤干，蜘蛛美人很快就成了一具焦尸。燒焦的蜘蛛腿讓瑞克想起了烤螃蟹，散發著一股香味。

“味道不錯。”多安站了起來，戴好帽子。

多恩跟著他身后，一起過來看燒焦的蜘蛛美人。

“她是領主的夫人嗎？”瑞克問道。

“不是。”多安說，“伯爵的夫人早就死了。羅剎女妖吃掉了那位夫人，變成了她的模樣。”

他們開始往外走，穿過教堂大廳，走向門外。

“伯爵睹物思情，不忍殺害女妖，于是把她囚禁在這里。看來，伯爵不僅沒殺掉女妖，還在喂養她。”

“你那筆賞金怕是拿不到了。”多恩說，“回去也兇多吉少。不如往東走，離開這鬼地方。”

瑞克想了一下，覺得有道理。他殺了伯爵心愛的“妻子”，伯爵又怎么會放過他，回去多半要被埋在后山。

不如，悄悄離開。

他們結伴走進森林，往暮色鎮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