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下的運河如一條閃亮的緞帶。橋上行人匆匆，克拉拉察覺一雙眼睛在注視著她，轉頭又不見了。

下城區晨色灰白，黑色身影沒入人海，再難發現。

當瑞克還在橘子村熟悉新家的時候，完全忘記了和另一位女士的約定。

克拉拉比計劃提早了兩天動身，她提著行李通過邊關大橋。在橋頭招手，攔了一輛馬車，直奔文森特街。

街上安靜如夜，文森特街18號大門緊閉著。

克拉拉拿出瑞克的鑰匙，她扭動一圈，門鎖打開了。她用力推門，門好像被什么東西擋住了。

“瑞克在搞什么鬼？”克拉拉生氣地摔了一手。

她走到窗戶邊，墊腳往里面看，透過窗簾的縫隙看到石頭光滑的表面，屋子里面被石頭填滿了。

“真見鬼！”克拉拉難以置信地退后一步。

這時候，一群烏鴉從街道后巷子里飛起，撲扇著翅膀。

克拉拉轉頭去看，街上空無一人，但她沒有移開目光。不久后，一位穿著黑綢大衣的女士出現在街口。

“你在找瑞克·法隆?！泵犯鎺⑿Φ卣f。

她的妝容很濃，涂著黑色的口紅，畫著煙熏眼影。與之前大不一樣了，像完全變了個人。

“你是誰？”克拉拉警惕地問。

“凱瑟琳·梅根?！泵犯f，“我也在找瑞克·法隆。如果你知道，不妨告訴我一聲?！?

克拉拉的汗毛都豎起來，她直覺告訴她眼前的女人不簡單。

她在約克警衛見過許多超凡者，從一級到八級都有。而眼前之人，她表現出來的氣場大概有八級。

“這與你無關?！笨死f。

“我們做個交易，如何？我知道你一直在找的東西，它根本不在下城區，它在黑色高地上的城堡里?！?

“我們沒有什么交易好做。”克拉拉直截了當拒絕了她。

“我免費給你個提示——暮色鎮。別忘了感謝我?！泵犯f，“需要交易的時候，再來找我?！?

克拉拉看著梅根太太消失在街頭，周圍陷入一片死寂。

她拿出筆記，熟練地往上面記了幾筆，記下凱瑟琳·梅根的長相，以及她提到的“暮色鎮”。

她咬著筆頭沉思，既然這里住不下去，去一趟暮色鎮也無妨。

……

瑞克還在呼呼大睡。

細細的雨點抽打在他的臉上，才將他驚醒。他跑進屋，坐在門檻上，睡眼蓬松地望著屋外。

雨幾秒鐘后又停了，只在地上留下一層稠密的雨點。

橘子村土坡下的小路，一個苗條的身影慢慢走來。瑞克一直看著，直到那人站到面前，雙腳并攏站定。

琪耶娜漏彎下腰，仔細打量瑞克，想看他是否醒了。

“早上好啊，法隆先生。”她微笑著說，露出一排牙齒。

“早上好，琪耶娜小姐?！?

琪耶娜不是特意來問好的，她有東西要交給瑞克。她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紙卷，在瑞克眼前晃了晃。

這張紙卷用絲帶綁住了，表面已經泛黃發軟。

“這是什么？”瑞克好奇地問。

“一張委托?！辩饕冉忾_絲帶，輕輕展開?！皥蟪曦S厚哦?！彼龑⑽袃热菽盍顺鰜?，最后總結：

“索隆·蓋特伯爵希望能派一位得力的巫師去驅魔，地點在黑鴉堡，距離這里大概一天路程?！?

“為什么派我去呢？”瑞克說道。

他注意到委托單紙頁已經發黃，恐怕壓了有幾個月了。

琪耶娜說：“我手頭的巫師太少，目前只有你閑著。驅魔嘛，可能只是一個土靈作祟，不會有多麻煩?！?

“路程太遠?！比鹂吮г埂?

“你不是有陸行鳥嗎？‘巴斯’在哪里？‘咕咕——’”她看見了巴斯抬頭，于是跑過去。

瑞克想了一下，最終還是答應了。畢竟社長親自跑一趟，還是第一單委托，挑來挑去的不好。

他即刻起身，帶足了干糧和飲水，穿越海邊的小徑、蘋果園、擁擠的集市，以及盯防嚴密的莊園。

進入城堡腹地，這邊的眼梢更多了，他們蹲在墻頭巡視大路，莊園內時常還有巡邏的隊走過。

一般的莊園里通常會養十幾個騎士維持治安。瑞克一路走來，差不多看到五十多個騎士。

他們三五成群在莊園閑逛，或者蹲在酒館門口，打量過路的人。其中一個叫住了瑞克，用地方口音問：

“路過？還是驅魔？那邊有不潔的東西。用你的眼睛看，記得盯緊路面，小心森林里的女鬼。”

瑞克鼓足了勇氣爬上山坡，走到城堡門前。

這座城堡有年頭了，墻壁發黑、發霉較為嚴重。領主大人害怕女鬼，在附近安排了許多守衛。

瑞克被兩個守衛攔下，要求出示訪問的文書。

“我看到這個，你們發的委托驅魔的通告。”瑞克說。

他拿出委托單遞給他們。

守衛展開看了一遍，然后說：“確實有這么回事。你是巫師嗎？還是先去見見領主大人吧?！?

他們把委托單遞還給瑞克。其中一個領著瑞克往里面走，通過幽深的大門，到了昏沉沉的大廳。

瑞克望看了一眼里面，一位頭發灰白的中年人坐在椅子上，身前是一張長桌，面前堆滿文書。

“蓋特大人，有位巫師求見。他聲稱能為城堡驅魔?！?

蓋特抬起頭，盯著瑞克的臉看，然后看向衣袍。他擺了擺手，讓騎士退下。又招手讓巫師上前。

“我不認識你?！鄙w特噘著嘴說，態度傲慢。

“我叫瑞克·法隆?！?

“沒聽過。”蓋特搖頭。

領主大人信不過我，瑞克心想。對他來說，蓋特信不信他無所謂，主要是琪耶娜那邊，會失掉面子。

“我會驅魔的咒語，大人。請讓我試一試?！比鹂苏f道，“能為領主大人效力是我的榮幸?！?

“你想接這份工作？”蓋特露出微笑，依然十分傲慢。“讓我告訴你，你為什么做不了?！?

蓋特站了起來，從桌上的書堆里找到一張紙。他把紙推到瑞克門前，用手指在紙上敲了敲。

“三級幽靈，你是幾級？一級，還是二級？”蓋特說的很明白。他看得出巫師的超凡等級，說明他也有超凡能力。

“巫術相生相克，我仍然覺得可以試試?！比鹂瞬幌牖仡^。

“悉聽尊便?！鄙w特被逗樂了，他想挽救巫師的性命，巫師卻急著送死?！澳闼篮螅視湍阍嵩诤笊??！?

后山已經埋葬了四位不同的巫師，他們有的會噴火，有的會召喚閃電，有的用刺劍，有的用火槍。

蓋特親手為他們蓋上棺材，并令牧師為他們超度三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