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語文老師站上講臺，打開講解《愛蓮說》的課件，喊道：“上課！”
教室中央依舊傳出一聲“起立”。
同學們齊刷刷地站了起來，鞠躬說道：“老師好?！?
老師也象征性地鞠躬說道：“同學們好，請坐。”
尹延潤一斜眼，拍了顏鵬宇一巴掌說道：“書呢？把書拿出來！”
顏鵬宇繃直后背冷笑一聲，兩指伸進桌洞，捏著拉出語文課本，“啪”一小聲甩到桌子上。
尹延潤指著書說道：“翻開！”
顏鵬宇故作高冷地冷笑一聲，胳膊抬得高過頭，捏住半本書的紙往另一邊高甩。
書翻出半個跟頭，墜到地上。
尹延潤彎下腰盡力忍著笑，終于憋不住指著笑道：“傻孩子……”
顏鵬宇彎腰撿起書，回頭瞄了一眼，靠近說道：“下……下課去找你們校長……”
語文老師站在講臺上鄭重地講道：“今天我們來學習《愛蓮說》，相信大家都已經做了充分的預習，早讀——咱們班的同學都背過這篇課文了。請大家翻開課本，再次大聲朗讀課文。”
前面一片又吵吵鬧鬧，顏鵬宇對尹延潤說道：“嚇我一跳，我以為他還要查我背誦呢……”
“背過了嗎？”熟悉的方位熟悉地問道。
“啊……”顏鵬宇回頭看到語文老師求實的表情，心一塌，說道：“背……背過了。”
“一會兒給全班背背？”語文老師試問道。
“不不不……”
語文老師笑著走開了。
誦讀結束，語文老師便開始帶領著全班講解課文。
反正顏鵬宇的位置方便觀察——前排時不時地舉出一只手，站起兩三個人，也摻雜著紛繁的聲調，平淡抑或抑揚頓挫。
下課鈴輕松地打響了。
顏鵬宇沖出座位，輕飄到姚順懿身后。
姚順懿靠在案上，攤開兩掌奮力揉搓雙眼。
顏鵬宇湊近姚順懿的身邊，也不作聲。
姚順懿肩上多了有節律的呼吸，自然想到有人來了，而有此興致的也沒別人，省得睜眼確認。
尹延潤甩起巴掌拍打姚順懿的后背，說道：“走，接水去！”
姚順懿也認出嗓音，拿起水杯睜眼欲起，轉過臉便眼前一黑。
“誒……”顏鵬宇貼臉壞笑道。
“??！”姚順懿渾身一抽驚嚇道。
甩出的水杯翻轉兩圈，“咣當”一聲坐在課桌上。
顏鵬宇當場勝利，沖出教室。
姚順懿拿起水杯，跟著尹延潤出教室。
尹延潤問道：“這節課你怎么沒精神？”
“我也不知道為什么，腦子太亂，上課一回想，記憶全亂了……我那個小說寫到哪了也不知道?！?
“什么小說？”
“《鎧甲神撲》……我還沒寫呢吧……沒給你說過嗎？”
“沒有，你從來沒說過?！?
“那是什么時候的事？現在是初一下學期……這時候發生了什么事？為什么一想起來就這么亂？根本想不清發生了什么?！?
“為什么？你現在能想到什么？”
“咱偷著走天橋被王明軍抓……不對，現在還沒天橋?！?
“哪里的天橋？”
姚順懿草草說道：“咱搬新校區之后藝術樓周圍有天橋直接連教學樓，很方便……”
“哎呀，怎么事這么多？到底是發生的還是沒發生的？”
“你現在想的都是什么事？”
“那個物理演講要改PPT……不對，現在不用了。”
尹延潤說道：“你現在腦子里想的都是你那個時候的事，現在都不發生了，肯定感覺亂?！?
“關鍵是不知道為什么腦子這么亂，來之前也沒這樣?！?
“還是因為你想得太多了吧，試試放空，跟著現在走?！?
“哦……放空……放空……”姚順懿愣了一兩秒，轉頭問道：“嘶……你是誰？”
尹延潤借機說道：“你爹。”
“哎……”
姚順懿一想不對勁。
尹延潤一笑閃開，跑到一邊。
姚順懿來不及反駁，轉身去追打，追著尹延潤竄進食堂一邊的胡同，直逼廁所。
尹延潤不忘回頭說道：“兒子不用這么勤快。”
“看你往哪跑！”
尹延潤竄進廁所，拐兩個彎繞過孤單的洗手池，眼前三面墻擋住通路。
姚順懿也追了上來，尹延潤一步搶先站上小便池，說道：“停戰！”
姚順懿也一步邁上，站到旁邊。
尹延潤率先尿完，拍一下姚順懿的屁股，又溜了出去。
姚順懿這次可不會放過他，匆忙尿完一邊系著褲帶一邊往外趕。
洗手池傳來一瞬間的水聲——更提醒了姚順懿，手上沾滿水沖出去更有攻擊力。
姚順懿伸出半只腳探出門簾，又收了回來，門外墻后沒有動靜，看來埋伏得挺深。
姚順懿抓起門簾，蓄滿力，“啊”一聲伸出頭對著兩邊沖嚇。
兩邊空無一人，尹延潤早就跑得不見蹤跡。
姚順懿直沖著教室追過去，沖上樓梯，眼前閃過一黑，他下意識地踩住腳后跟，嘴上說著“對不起”。
黑影卻停在臉前，靜止得他不敢抬頭看，忍不住想道：“不會是老師吧？老師也該走了吧……”
他鼓起勇氣抬起頭，眼前尹延潤喝著水，突然笑著咽不下。
一旁顏鵬宇指著姚順懿提醒尹延潤道：“哎哎！這不來了嗎？”
“哎！我還沒找你算賬呢！”
“停戰！那邊有老薛。”尹延潤指著辦公室的方向說道。
“老薛怎么了？”
“你忘了？要是讓他逮住直接——‘噔’！”
“對了，我直接給你發射上去！”
尹延潤又跑開了。
“站那別動！”姚順懿追趕著說道。
“我錯了我錯了……”尹延潤不?；仡^勸解道。
“接招——三，二，一——”
“快上課了，怎么還這么亂？”看不見的拐角傳來熟悉的聲音道。
尹延潤立即剎住車，停在拐角前。
薛老師轉身露出臉，看了尹延潤一眼，背著手回到辦公室。
尹延潤壓著笑聲，擠出笑臉回頭看著姚順懿。
姚順懿晃了一步，差點沒站穩，一手抓住尹延潤的肩膀，回過神道：“顏鵬宇呢？”
“哎……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