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醒來是凄涼的,期待每天都在折磨著她,失望越來越像個無底洞,一天天的往下墜直到掉到最深淵,她在里面摸索了很久,很久,直到有一天一束光折射了進來,抬頭很刺眼很痛,很想找個黑暗的地方躲避,可是黑暗很冷很冷,冷得她快沒知覺了,她要陽光,所以她義無反顧的站到陽光下,雖然一開始是痛的,但是久了你適應后疼痛就會消失,而你感覺就像是獲得重生,那個無底洞好像慢慢的被填滿了,終于有一天她不再期待了,長門宮是美的只是她失去了自由,她終懂得了安之若素。
阿嬌出奇平靜的站在陳季須的身后。
“陛下這么晚了,有何貴干”他的話有些傲慢,陳季須知道劉徹八成是沖著阿嬌來的,他面對著劉徹,對身后的阿嬌“阿嬌,你今天也累了,先進去休息”
“哥”阿嬌不安的在他身后小聲的叫喚著,能這么簡單離去嗎?
這時館陶公主也站起來說“阿嬌,我們就進去吧,讓你哥和陛下能說話”館陶走到阿嬌的身邊試圖想把她帶離這個是非之地。
“姑姑,阿嬌你們先別走”劉徹把眼睛別向正注備離開的倆人“阿嬌,朕給你一天的時間夠了吧”
“什么…”阿嬌有些不明白,但是陳季須聽出他話中的意思,“你想反悔”他怒道。
“朕何曾答應過你什么,哪來的反悔”劉徹笑得很得意,很討厭。
“哥你和他做了什么協議”阿嬌轉向問哥哥。
“阿嬌,你別擔心”陳季須安慰著妹妹,“陛下我們到外面談”
“不必了”劉徹不容置疑的拒絕,他又緩和語氣對阿嬌說“阿嬌是我們要到外面談談”。
“不用了”沒等阿嬌回應,陳季須就替阿嬌直截了當的回絕。
“陳季須朕是在問阿嬌,不需你替她回答”劉徹厲聲怒道,
帝王是真的動怒了,屋內的氣氛瞬間降到最冰點,館陶張張口想說什么,卻讓一直在陳季須身邊的阿嬌先開口“哥這些是我和他的事,還是我和他去解決吧”
阿嬌清冽的語氣,漠然的神情,忽閃著明眸,淡淡的走出去,
堂邑侯府以前他是何等的熟悉,就像是在未央宮,只是今晚在夜幕下的掩飾下,一切都顯得那么的陌生,就像眼前一直默默的往前走的女人,本該是這世上他最了解的人,卻在這一刻他一點也讀不出她那冷清的表情隱藏著什么心事,那個個性分明,任何心事都寫在臉上,絲毫不會掩飾的阿嬌,難道也變了,
是啊,劉徹沒想過時間是可以改變任何東西,包括一個女人的心,還是一個被他傷的體無完膚的癡情女。
劉徹的心里在那瞬間劃上一絲絲的失落感,之后那股失落感很快蔓延他的全身。
“阿嬌”,劉徹叫,他不想在漫無目的的走下去,
“你在想什么”劉徹問得莫名,很想在次能了解她。
阿嬌停住了腳步,眼前是一汪湖水,水樣漂移,微波粼粼,蕩漾著一輪明月。
“劉徹,你又在想什么”轉身,阿嬌露出一個淺笑。
劉徹心里一震,阿嬌的笑應該是燦爛,以前只要阿嬌開懷一笑滿園的花色都會黯然失色,是夜色的關系嗎,阿嬌笑得是那么詭異凄美。
“阿嬌,跟我回宮吧”,嘆了口氣,劉徹還是說出口。
“回長門宮嗎”,那淺淺的笑還是一直掛在阿嬌的嘴角,她好像聽到了一個最大的笑話“劉徹你想關一輩子嗎”
“阿嬌….”劉徹無言語對,他想關阿嬌一輩子嗎,為什么他以前從沒想到這個問題。
“對,我以前是傻,是執著過,這三年來我一個人在長門宮,沒人來看我,沒人敢跟我說話,你知道嗎?那一千多個日子我是怎么過的嗎?是,我想過你,怨恨過,回憶過,冬天的時候我還想起過椒房殿,可是久了,所有感覺竟然就慢慢的消失了”,阿嬌的語氣越說越清淡,到最后像是在天空飄過的浮云。
劉徹頓時慘白的臉,他一直以為他是帝王刀槍不入,但是阿嬌的話就像一把把的利刃,直直的插入他的心臟,原來他也會心痛。
“劉徹你不該出現那個表情”,阿嬌冷笑了出來,劉徹在可憐她嗎?太諷刺了,她也不需要。
“劉徹就讓我們在今晚將過去一并拋開吧,你做你雄才偉略的帝王,而我你放我自由,我可以保證我們陳家永遠不會在長安城出現”,阿嬌說得很灑脫很自在很瀟灑,但在劉徹眼里卻是他最不愿看到這樣阿嬌的表情,阿嬌真的要放開他們的過往,而他卻是那么那么的不舍。
他附上前,一字一頓的在阿嬌耳邊清晰說“阿嬌是你不肯放過朕,朕是想關你一輩子”帝王的霸道殘酷在這一刻顯現無疑。
“哈哈哈….”阿嬌失控的笑起來,“劉徹你我也了認識20多年,我既然出來就不會在回去了”
“是嗎”,劉徹冷冷的一笑“那就讓整個堂邑侯府為你陪葬吧”他毫無顧忌的威脅,“你生是朕的人死也要做朕的鬼”
阿嬌的心狠狠的被扎了一下無言的閉上眼睛,是啊,她可以像以前那樣率性而為,隨心所欲,可是劉徹已非是以前的劉徹,阿嬌的命運已非是自己一個人的,因她而死的人,已太多了,長門宮難道真的是她的歸宿嗎?
館陶公主和陳季須倆面目表情的坐著,心思早就飄到阿嬌身上了,陳季須沉住氣了,只因娘說了一句話“陳季須相信你妹妹,這次她傷得這么重,以前是我們為她選擇的路,這次我們讓她自己做主一次”
細細的腳步聲慢慢的傳進來,館陶和陳季須立刻站起來朝門口走去,是阿嬌一個人來的。
“娘,哥”,阿嬌跨進門檻見到哥哥和娘展顏一笑。
“阿嬌,你和劉徹談得怎么樣了”館陶立刻問。
“娘,沒事了,我已經跟劉徹說好了,已經出來這么久了是該回去了,不然明天整個未央宮都會知道廢后在冊立新后的時候逃了宮”
阿嬌是笑著,卻讓聽著的人感覺到了太多的無奈與悲涼,即使是最違心的話,她也是用微笑去說,她現在只想讓她面前的倆個人安心,
“阿嬌,你真的答應了劉徹,是不是他威脅你什么”館陶難以置信,急切的問。
“娘,就算他真的威脅我什么,我不屈服他能拿我怎么樣,即使他是皇帝”她笑笑,帶著皇權不屑的鄙夷。
“阿嬌,我不會讓你跟劉徹回去的”,陳季須目光爍爍,語氣卻異常的森冷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堅決。
“哥,你甘心嗎”阿嬌轉身看著陳季須卻問了一句怪異的話
陳季須怔住了,有那么一刻她看不清妹妹的神情,聽不懂她的話,其實這是一句在簡單不過的話,但他的妹妹不應該問這樣的話,她是陳阿嬌,驕傲如鳳的陳阿嬌,
“哥,我很不甘心,我陳阿嬌、、、景帝太皇太后最寵愛的外甥女,我的母親權傾朝野,我的丈夫是當今皇帝”阿嬌的臉上還是笑著,她的明眸依然是最明亮的,只是她的不甘心讓人聽得是那么凄愜,明明是心口在舔血,卻硬是要揚起頭,繼續堅強。
“阿嬌、、、”,陳季須喝止了阿嬌不容置疑的看著她,“陳阿嬌你只是我陳季須的妹妹,我母親的女兒”
“阿嬌,是娘害了你,是娘害了你,如果不是我一直追足名利,也不會害了你一生”館陶的眼眶濕了,悔恨交加。
“娘,不是的,是阿嬌太任性了,不知進退想一個人獨占皇帝的寵愛”,阿嬌用力的抱住娘親,閉上眼將已在眼眶打轉的淚水咽了回去,
放開娘親她回過頭看著哥哥,“哥,讓我在做一次陳阿嬌吧,我會把我失去羽翼在找回來”阿嬌嘴角含笑,笑得而悲,美而憐,戀而絕。
陳季須只覺得全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他已沒有任何力氣去阻止妹妹做的任何決定。
館陶痛心疾首,此刻她都希望能將失去的權利在牢牢的抓住手,只是為了這個被她害了一生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