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之所以讓這些人把家里的土豆拉走，是為了支付他們挖洞的報酬。他已經找到了毀滅夸克山的辦法，也制作好了工具，還需要上到山上去，但是夸克山周圍有強光防御，從地面根本難以接近。好在經過計算，夸克山跟前有輻射盲區，他就通過陳大年的關系雇傭了這些礦工，偷偷挖洞直達其輻射盲區。

洞早已挖好，今天是行動時刻，也是兌現報酬的時候。

陳大年嘆了口氣，見那些人連土豆穰子也不要拉走，就勸阻：

“土豆都給你們了，這葉子還要帶回去？”

田小托立刻示意他算了：

“拉走吧，土豆葉有毒，吃不了?！?

陳大年繼續說：

“這些土豆穰子是有毒，但用開水焯一下也不是不能吃。”

拖拉機離開了。這年代食物十分寶貴，地球上糧食的產量似乎是被計算好的，勉強夠人餓不死，因此很少有人賣糧食，這土豆一出手肯定就覆水難收了。

這時土路上又傳來一陣電機引擎聲，趙天牛騎著電動三輪過來了。

趙天牛是他發展出來的一個小弟。這是個年方18歲的小伙，頭發有點卷黃，面色蒼白，身體瘦弱，但卻對戰斗充滿熱情，為這一天的到來立下了不少苦勞。本來今天的行動只要他一個人就夠了，但此去夸克山路途遙遠，趙天牛家是賣豆腐的，家里還有一輛外星人生產的電動三輪，而他騎三輪的技術不錯，可以送他們過去。

人已到齊，他開始著手做飯。他把僅剩的十幾個土豆一次全蒸了，又拿出珍藏幾百年的土豆酒痛飲。蒸汽繚繞中三個人就圍坐在鐵盆邊邊吃喝邊閑聊，歷數外星人對地球犯下的罪惡。

趙天牛先說：

“這外星人真不是東西。壓迫咱們地球，還敢跑到地球上耀武揚威——開什么魚塘。青海湖知道吧，本來多好的湖呀，地球收縮后就成了個馬蹄坑，有個外星老頭看上了，非把那湖霸占了養金槍魚。去年春天我趁他不注意扔了一麻袋毒藥在他魚塘里，十分鐘不到，一湖的魚都漂了上來，讓他賠了個底兒朝天，只能拍屁股逃離地球。”

“干的不賴！走一個。”

田小托說，然后端起酒杯干杯。陳大年又把他的手機拿了出來，煙霧迷蒙中瞇著眼看了看時間，時間還早，他就把手機裝回褲兜，繼續沉默無言的吃著土豆，高隆的腮幫子一動一動的。

田小托打心里瞧不起這老實人，認定他未曾有過任何英雄事跡，算是白活了。可他剛這么想，陳大年忽然說：

“去年我們礦上來了一個外星女孩兒。外星女人長的可真美呀，但卻不知死活，是來地球體驗生活的，還是個畫家哩，要給我們礦工畫化。你想想，我們怎么會放過她，就把她騙到礦井準備玩兒玩兒，沒想到外星人這么脆弱，手在她脖子上一使勁兒就把她掐死了，結果誰都沒玩兒成，趕緊把尸體埋了。”

“干得漂亮！碰一個?！?

田小托再次端起酒杯，陳大年不喜歡喝酒，強忍咽了下去說：

“漂亮個屁。我們是不小心把她殺死的，外星人的報復就飽含憤怒和惡意，殺人從來不用刀，卻讓人肉疼。你也知道我們礦長是外星人，那女藝術家在我們礦上失蹤了，礦長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就把那罪名強行冤枉到我們頭上，扣我們半年工資。”

趙天牛并未察覺到陳大年內心的苦澀，卻對它們的礦產生了興趣，問：

“外星人科技那么發達，還要礦石干什么？”

“好像用來制作鉆石，凈是些華而不實的玩意兒，具體情況咱也不懂?！?

談話到此陷入沉默，田小托由此沉浸到一種對家鄉人民遭遇的不公和外星人奢靡腐敗的憂傷里，這種憂傷四千多年來一直直藏在他心里，這時又被召喚出來，比酒精后勁兒更大，直到趕往目的地途中依舊無法釋懷。他們先驅車往北行駛半米，又往西北行駛一米，最后來到一座矮山腳下，陳大年掀開一片野草和木板，一個地洞顯露了出來。

“就這個洞，早就給你挖好了，你再不來接收就塌了?！?

他已聽不到陳大年的聲音，整個人都已陷入了那地洞帶給他的興奮里，這洞是他用家里一年口糧換來的，因此就像看到家人一樣，是他通往夢想之路的重要組成。

但他很快就回過神來，問：

“這洞！沒人進去過吧？”

他主要是害怕這洞被外星人給發現了，從而破壞他的計劃。

陳大年自然知道他這話的意思，說：

“那必須的！黑咕隆咚的誰進去呀。你若不信等到頭就知道了。應你的要求，為防止外星人發現，我們沒把盡頭的地表那層土挖破，那層土好像處女膜呢”

田小托立刻示意他住嘴，說：

“我們這何等偉大之事被你說的那么猥瑣。行了！你可以走了。”

陳大年卻干咳兩聲說：

“咦！我都跟著來了，這時回去算什么事兒。我也下去看看，看你們年輕人到底再折騰什么玩意兒，還真能把這夸克山挖塌不成。我記得當初它降臨時，人類拿氫彈都無法傷它分毫呢?！?

“我們有秘密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