曉輝定定神,說聲“累了”之后回到主臥,除了咒罵焦瑞青陰魂不散之外她沒時間多想,先把房間里可能引起焦瑞松懷疑的東西全部毀掉或者藏起來,然后把自己比較隱私的東西收起來以免兩人尷尬。
她看了下抽屜里的安眠藥瓶子,猶豫幾次還是放回原處,既然兩人心知肚明,就沒必要遮掩了,還能為她晚上的噩夢打個掩護??傊?,她是不會去看心理醫生的,如果焦瑞松再次提出來,大不了來個一拍兩散。
她念叨著自己的決心,手機鈴聲響起,翻開一看是個不認識的號碼,她懷疑是焦瑞青那家伙的,可是上次她看過手機通訊記錄后就把記錄刪掉了,一時找不到號碼對比,又想到可能是丁家哪個人打來的,若是不接可能會漏掉重要信息,她現在最缺的就是信息。
反復琢磨之中,鈴聲斷了,她正松口氣不用兩難時,鈴聲竟然又響起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曉輝深吸口氣,按下接聽鍵,卻沒有說話。
兩頭沉默了一會兒,隱約可以聽到對方的呼吸聲。
“喂?曉輝,我是瑞青?!焙拓瑝衾锬Ч淼穆曇粢荒R粯印?
曉輝此刻最想做的就是到洗手間里大吐特吐一番,這個虛偽的男人,這個把她莫名其妙變成丁曉輝的男人,把她好不容易在焦瑞松心里塑造的正面形象只一張莫名其妙的紙片,只一只可惡的小貓就全然摧毀了,他怎么能這么平靜地給她打電話呢?她胸中有把怒火熊熊燃燒,可是出口的話嚴厲而嚴肅,像長輩教訓小輩一樣的口吻:“瑞青!請注意你的稱呼,我現在是你的大嫂,你直呼我的名字是不把你大哥放在眼里嗎?!”
焦瑞青是私生子的身份,焦家承認他的血脈不代表承認他的地位,他在焦家再怎么得焦瑞松和焦老爺子的重視也不能改變他沒有資格與焦瑞松爭奪,無論是家產還是妻子!
她現在無比慶幸睜眼醒來時她的丈夫是焦瑞松而不是焦瑞青,一想到若是自己每天面對焦瑞青那假裝的深情,她可能真的會再氣死一回。
焦瑞青可能沒想到她轉變這么大,愣了好一會沒說話,半晌后,略顯憂傷地幽幽道:“曉輝,你真的忘了我嗎?”
“我是不是忘了你,你心里最清楚!我最后警告你一遍,不要叫我的名字,不要再打電話,更不要送什么貓啊,狗??!既然你我曾經是那種齷齪關系,你不會不知道我最討厭寵物了吧?”曉輝并不知道丁曉輝以前是否喜歡寵物,這么說只是詐一詐焦瑞青,口氣極端諷刺惡劣,她實在被焦瑞青今天的舉動弄得差點失去理智。
焦瑞青不可置信地重復:“齷齪?你竟然用這個詞來形容我們曾經的關系嗎?”
“那又怎么樣?”
“曉輝,看來你還是沒有忘記我。我知道你的苦,曉輝,你這是在怪我嗎?”焦瑞青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含了水,這水還是含了鹽分的,隨時能化作眼淚。
曉輝最聽不得見不得他這副惺惺作態的樣子,指甲深深摳進地毯,揪掉幾根羊毛,望著窗外的萬家燈火,牙齒幾乎酸倒,狠狠地又狠狠地咬咬牙,一腳踹上玻璃窗,她被自己的舉動嚇一跳,心態也在這一瞬間恢復平靜。她冷冷地說:“焦瑞青,我和你大哥結婚那天是你說的,要我好好和你大哥過日子。如果你是為我好,請你遠離我的視線,不要再打擾我的生活了?!?
曉輝說完不給他機會講話就直接掛斷電話,他不是要戴著騎士的面具嗎?那就繼續戴下去吧。
她發了會兒呆,晴姨、方姨和珍妮前后腳進來,給她做完一系列護理之后時間已經不早了。
“大少奶奶,這么晚了,大少爺一個人在書房,不如您去看看吧?!鼻缫陶f道,眼角余光掃過曉輝的手背。手背上的傷口已經痊愈,不需要再上藥,卻留下了幾道牙齒印在白皙如玉的手指上十分丑陋而醒目。
曉輝不明所以地說道:“他工作上的事我幫不上忙,我還是不打擾他的工作給他添麻煩了吧?!?
珍妮在方姨身后跺腳,晴姨嘴角抽動,她從沒見過這么不把丈夫放在眼里的妻子,想到曉輝的生活經歷,帶了幾份忍耐的耐心說道:“大少奶奶,今天艾麗斯特助回了HK,大少爺也沒有叫來孫特助?!?
曉輝一頭霧水,這關她什么事?又不是她讓焦瑞松趕走艾麗斯的,難道是讓她去求情的?可是不說艾麗斯已經回去了,就是剛才焦瑞松生氣是大家都看到的呀?
珍妮拼命地做出喝水的動作給她暗示,曉輝看了好半天終于明白了,正主不高興了,女管家們集體慫恿她去哄焦瑞松呢。
其實是曉輝想多了,她們只是在教導她怎么做妻子,在她們眼里,即使曉輝沒失憶,她也只是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孩子。
看在珍妮與她們站在統一戰線上的份上,曉輝決定豁出去了,雖然她覺得給焦瑞松端茶倒水很丟人,是另外一種狗腿道歉的表示,但她確實沒什么好辦法解釋焦瑞青突如其來的禮物。焦瑞青怎么會送小貓來呢?她想起昨天購物回來后焦瑞松好像有問過她小貓什么的,只是當時心急匆忙,沒有聽清楚。此時她壓根忘了她曾經以小貓為借口被焦瑞松放行。
珍妮教她怎么磨咖啡豆,怎么沖咖啡,不到半小時曉輝捧著熱氣騰騰的咖啡在三位女管家的眼神鼓勵下敲響了書房門。焦瑞松的書房一貫是不鎖門的,曉輝聽不到里面的聲音,敲三聲停頓十秒鐘給里面的人留足準備時間,她才轉動門把進去。
焦瑞松正坐在電腦前,像往常那樣手指在鍵盤上翻飛,戴了防輻射眼鏡,聽到動靜只是抬頭看她一眼,又把視線調回電腦上去,沒有絲毫意外。
曉輝尷尬地清咳一聲,默默地把咖啡放在他的右手邊,他認真工作時周圍總是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低氣壓,今天的氣壓似乎還低了好幾千帕,她心里直打鼓,明明沒做虧心事,卻有種心虛的感覺。
咖啡的濃香在空氣里飄散,裊裊白煙在無風的空氣里直直升起。曉輝站了一會兒,見焦瑞松一句話一個眼神也沒有,她也不知道從何說起,便輕輕退后準備離開。
剛握上門把手,焦瑞松清淡的聲音就從背后傳來:“你先睡,我會晚點回房?!?
曉輝心里一喜,隨即臉上一紅,喜的是焦瑞松肯和她說話了,臉紅的是她根本沒有想過要等焦瑞松工作完后再睡覺,這一點和深夜等丁曉光回家的焦嬌確實不如。她“嗯”了一聲,想了想說道:“那你也早點休息?!苯谷鹚呻m說是讓她早點睡,可弦外之音不就是讓她等他回房再睡嗎?
焦瑞松終于從電腦上移開視線,他的手不自覺摸到背后向下移,那里隱隱約約還能摸到幾個凸凹不平的小坑,哂然一笑。再看電腦屏幕上哪有什么字,只不過是電腦系統里自裝的蜘蛛紙牌的游戲,他這一晚上已經把所有的花樣都玩過一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