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兔死狗烹
- 水案迷蹤
- 月孤峰
- 5399字
- 2025-08-02 08:36:34
一群騎在馬上的黑衣人正在不顧一切的向前飛奔,一個聲音大聲命令:“抄近道。”
“是。”一個渾身裹在斗篷里的嬌小身影發出一聲清脆的回答。
于雷到達王家屯的時候,被眼前的一幕徹底驚呆了,地面上散布著一攤攤血跡,水面上漂浮著一具具尸體,既有青壯年,也有老人和孩子,這種場面讓于雷無比憤怒,心中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把兇手繩之以法。
趙衡是練武出身,見的這種場面比較多,許威就更不用說了,他是捕快,本來兇殺現場見的就多,可是李衛畢竟是大家族出身,哪里見過這種場面,因此差一點嘔吐出來。
于雷詳細勘察了整個現場,也沒有發現任何有價值的線索。趙衡說:“大人,我們走吧。”
于雷還是不死心,說:“再仔細找找。”
突然,趙衡警覺地豎起耳朵,輕聲說:“噓,有人來了。”幾個人抽出兵器,將于雷圍在中間。
永清幫的副幫主時祥帶頭乘著一條小船出現在視野里,后面還隱隱約約地跟著不少小船,也不知道究竟來了多少人。
時祥說:“好呀,冒充于大人的匪徒終于被我們找到了,來人呀,把他們給我抓起來。”
許威高聲說:“時祥,認得我嗎?”
時祥說:“哦,是許捕快呀,你怎么和他們混在一起了?哦,是不是你抓住了他們?如果是這樣,兄弟我就不跟你爭功了。”
許威說:“我是知縣大人派來全程陪同于大人的,我怎么不知道他是真是假呢?哪來的冒牌之說?”
時祥說:“既然是真的,為什么沒有證明?”
許威說:“大人當然有腰牌,前日是因為我到衙門調糧食拿走了。”
時祥說:“誰知道你們是不是這兩天臨時做了一個。”
許威說:“你放屁。”
時祥說:“那你就當是放屁吧,來人,把他們給我拿下。”
趙衡把手中的劍一挺,說:“我看你們誰敢上來。”
時祥把手一揮,幾條小船沖了過來,從船下跳下幾個人來,手里舉著兵器向于雷他們沖去。
趙衡揮動手中長劍,幾個人就倒在了地上。時祥一揮手,又有一批人沖了上來。
眼見敵人越來越多,趙衡邊打邊喊:“李兄、許兄,你們帶大人先走,我給你們斷后。”
許威伸手搶過一條小船,將于雷扶到船上,說:“大人先走,李兄,大人就交給你了。”
李衛也不含糊,大聲說道:“你們放心吧,于大人就交給我了。”
時祥一見于雷的小船要走,急忙說:“攔住他們。”
有兩條小船向著于雷那條小船追去。
趙衡和許威一見,急忙又搶過一條小船,向著追向于雷的小船追去,時祥則指揮著其它小船向他們追去。
趙衡靠近追向于雷的那兩條小船,將船上的人殺死,然后對李衛說:“快帶大人先走。”
隨后,趙衡和許威轉過頭來,對時祥說:“來吧,先過了我們這關再說。”
這時,萬達突然沖出來,哈哈大笑地說:“趙衡,我敬你是條漢子,我也相信在地面上我們拿你沒有辦法,可是現在是在水上,盡管這水很淺,但只要是水,就是我們永清幫的天下。你還是乖乖地束手就擒吧。”
許威說:“卑鄙。”
萬達哈哈大笑說:“卑鄙?只有活到最后才有資格說高尚,你死了就是地地道道的卑鄙小人。”
時祥說:“少幫主,不用跟他們廢話。”然后一揮手,又一批人沖了上來。
趙衡和許威一陣沖殺,又把那些人殺了回去。
萬達咬了咬牙,又發出命令:“放箭。”
箭矢像飛蝗一樣密密麻麻地飛了過來,在這搖晃的小船上,更增加了他們抵御的難度。趙衡邊撥打箭矢,邊高聲呼喊:“大師兄,于大人就交給你們了。”
離此不遠之處,躲在暗處的玉宇著急地說:“大師兄,我們殺出去吧。”
玉虛說:“再等等。”
玉宇說:“再等下去,師弟恐怕就支撐不住了。”
玉虛說:“服從命令。”
就在此時,戰場上發生了新的變化,萬達趁著趙衡和許威全力撥打箭雨的時候,命令一條小船向趙衡他們的小船撞去,趙衡和許威再也無法兼顧,小船被撞翻,二人也落入水中。
玉宇大喊一聲“師弟”,就要沖過去拼命,玉虛拉住他說:“現在最重要的是保護于大人的安全。”
玉宇高聲質問:“師弟就不管了嗎?”
萬達見到趙衡和許威二人落水,大笑著說:“哈哈,我們永清幫在水上就沒有對手,這下相信了嗎?”
時祥討好地說:“少幫主威武。”
萬達命令:“放箭,把他們給我射成刺猬。”
一群人手持弓箭,瞄準趙衡和許威的落水之處射去,水下頓時冒出了一片血花。
突然一陣尖銳的嘯聲響起,站在船上的弓箭手紛紛掉在水里。萬達大驚,發現一隊蒙面的黑衣人騎馬沖了過來,這些人驍勇異常,密集的箭雨讓人避無可避,永清幫的人紛紛中箭跌落水中。萬達驚恐地高聲喝問:“什么人?”
來人并不搭話,只管殺人。萬達一看形勢不對調轉船頭就跑。萬達一跑,時祥大喊了一聲“保護少幫主”,也隨著萬達跑了。他們二人一跑,永清幫再無人戀戰,人群四下逃散而去。
趙衡從水中站起來,許威還緊緊地抱在他身上,但是已經沒有氣息了。趙衡抱著許威的尸體大聲呼喚著:“許兄,你醒醒,許兄,你醒醒。”
辛銳伸手探了一下許威的鼻息,說道:“節哀吧。”
趙衡失魂落魄地看著許威,嘴里還不停地喃喃叫著:“許兄,許兄。”
辛銳對旁邊的人說:“把這位壯士埋了。”
趙衡急忙說:“不,我要把他送回家去。”
辛銳說:“好吧。”
趙衡對辛銳說:“多謝救命之恩,敢問恩公高姓大名?”
辛銳說:“不必了,以后有緣自會再見。”
趙衡從懷中取出一塊玉佩遞給辛銳:“恩公日后若有需要,趙衡定當萬死不辭。”
辛銳說:“好,我收下了。”
趙衡抱拳說:“后會有期。”
趙衡帶著許威的尸體走后,劉奇問:“大人,屬下不明白,大人不是討厭于雷嗎?為什么還要救他?”
辛銳說:“陛下喜愛他。”
劉奇說:“明白了。大人,現在怎么辦?”
辛銳說:“永清幫總舵。”
劉奇大聲說:“是。”
辛銳率領人馬到達永清幫總舵的時候,留守人員由于沒有人指揮,很快便被打得四處逃散。但是進入總舵后的辛銳卻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因為當他被帶到資料室時,看到的已是空空如野了,顯然重要資料已經被洗劫一空了。
辛銳問裹在斗篷里的蕓夢:“誰干的?”
蕓夢說:“據內線報告,是他們自己干的。”
辛銳問:“為什么?”
蕓夢說:“他們襲擊了于侍郎之后,知道被查抄是早晚的事,所以他們就提前銷毀了罪證。”
辛銳問:“還有其他地方嗎?”
蕓夢說:“公開的基地已經都毀了,秘密的基地屬下還在查。”
辛銳說:“他們搞出這么大的動靜,一定有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
劉奇說:“定然如此。”
辛銳命令:“全力清查永清幫。”
蕓夢說:“是。”
清風觀河西教區,于雷對玉虛說:“感謝道長又救了于雷一次。”
玉虛說:“是貧道考慮不周,讓于大人再次遇險。”
于雷說:“本官請道長打聽永清幫的事,有消息了嗎?”
玉虛說:“有消息了,但是不太好。”
于雷問:“什么消息?”
玉虛說:“永清幫總舵和各個分舵都在大量焚毀資料。”
于雷問:“他們定然有著不可告人的東西。”
玉虛說:“肯定,但是已經無能為力了。”
工部署衙,尚書王政對侍郎李響說:“大理寺少卿辛銳親自帶人查抄了永清幫。”
王政緊張地問:“查到什么了嗎?”
李響說:“沒有,永清幫已經提前銷毀了重要材料。”
王政說:“還算他們機靈。”
李響說:“自從他們刺殺于雷失敗,這一天就是遲早的事了。”
王政說:“一群廢物。要么就做利落了,要么就不要做,這下好了,等著人家收拾吧。”
李響說:“確實太笨了。”
王政說:“昨天我讀《三國演義》,講到了火燒連營這段,就在閉目深思。你說,劉備打仗真的離開諸葛亮就不行嗎?他怎么就想不到設立一個隔離帶呢?”
李響說:“因為諸葛亮沒有提醒他。”
王政說:“關鍵時刻,有個人提醒就是不一樣啊。”
李響說:“屬下的幸運就是,關鍵時刻總能得到大人的提醒。”
王政說:“是你自己的悟性好。”
深夜的永清河畔,天黑得伸手不見五指,除了“嘩嘩”的河水聲外,四處一片死一樣的寂靜。
突然,遠處傳來一陣夜鶯的叫聲,正坐在船艙里的時祥起身穿好衣服,跳下小船,走進了深深的黑暗里。
時祥順著聲音來到河堤之處,見一人正背著手站在那里,時祥緊走幾步到了那人跟前,恭恭敬敬地抱拳,叫了一聲:“大師兄。”
那個人說:“師弟免禮。”這個人竟然是清風觀的玉虛。
時祥問:“大師兄有何吩咐?”
玉虛說:“工部已經找到天地雙煞,要除掉萬盛父子。”
時祥說:“天地雙煞?他們這不是自投羅網嗎?”
玉虛說:“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
時祥問:“師弟該怎么做?”
玉虛說:“配合他們,殺掉萬盛父子,接管永清幫。”
時祥說:“是,可是永清幫那些元老未必肯依附我。”
玉虛一揮手,黑暗之中冒出八個身影,玉虛說:“這些人給你,他們會助你成功。”
時祥說:“多謝大師兄。”
玉虛說:“記住,接管永清幫,繼續取得工部的信任。”
時祥說:“是。”
玉虛說:“去吧。”
時祥轉身離開,八個黑衣人緊緊地跟在身后。
永清河上一條非常不起眼的小船上,幫主萬盛正在和兒子萬達商量,萬盛說:“兒子,于雷已經和我們成了死對頭,估計通緝令差不多已經在路上了。”
萬達說:“于雷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大理寺插手了。”
萬盛說:“搞得我們跟喪家之犬似的,每天東躲西藏。”
萬達說:“爹,我們出去躲一躲吧,越遠越好。”
萬盛說:“可是,爹舍不得辛辛苦苦打下來的基業呀。為父決定退入幕后,前面由時祥支撐,但愿這樣能讓于雷放過永清幫。”
萬達說:“我不同意,爹在的時候,時祥裝得好像老老實實的樣子,可是人心隔肚皮,如果他掌了權,萬一翻臉不認人了怎么辦?”
萬盛說:“這也怪不得別人,都怪我們自己沒做好。如果沒有這件事,永清幫踏踏實實地交給你,我也能多享幾年清福。可是出了這件事后,我們都不能露面了,就連我們萬家人都不能露面了,所以只能讓時祥頂上去了。”
萬達說:“不行,時祥當了多年的副幫主,手下有一些自己的力量,如果讓他當了幫主,很可能我們會失控。我們不如選一個比較弱的,這樣比較好控制。”
萬盛說:“可是人太弱的話,永清幫有可能就會散了。既不能太強了,又不能太弱了,這樣的人不好找啊。”
萬達說:“不是還有我們遙控嘛。”
萬盛說:“我們現在的首要任務是保命,遙控也是風聲過去以后的事。唉,還不知道過得去過不去呢。”
萬達說:“爹,您怎么這樣呢,當年的豪氣到哪去了。我們經營了這么久,還沒幾個信得過的人嗎?找個藏身之處還不好找。”
萬盛說:“你有信得過的人嗎?”
萬達說:“這些年都是您掌握幫里大權,我哪有信得過的人吶。”
萬盛說:“正因為我一直掌握幫里的大權,所以才不敢說有信得過的人啊。”
萬達說:“您這是什么意思?在位的時候就沒有培養幾個親信嗎?”
萬盛說:“你在位的時候,人家看中的是你的位置。等你不在位了人家會怎么樣,那是誰也說不好的。”
萬達說:“您說得對,我平時有那么多好朋友,可是現在讓我說哪個最可靠,我也說不清。”
萬盛說:“所以我們面臨的問題就是,要想對幫里繼續控制,那就不能走太遠了,聯系不能太少了,但是這樣一來危險就會很大。如果我們想要更安全,那就不能經常和幫里聯系,對幫里的影響力就會慢慢消失。”
萬達說:“爹,我有一個想法,永清幫這幾年發展得快,原因就是我們搭上了工部這條線,所以說工部實際控制著我們的生命線,如果我們能夠取得工部的信任,就能坐穩我們的位置了。”
萬盛說:“這個事我也想過,可是工部需要的是永清幫,需要有人幫他們撈錢,幫他們干事,至于誰是幫主,他們并不在意。”
萬達說:“爹,您這些年和工部的往來應該都有記錄吧?只要有這些東西在,就不怕工部翻臉。”
萬盛說:“兒子,你還是太幼稚了,這些人什么事做不出來?”
萬達說:“那就不給他們機會。”
萬盛說:“所以,我們爺倆今后盡量不要出現在一起。他們不知道我們掌握了多少東西,掌握在誰手里,只要我們不在一起,他們沒有把握把我們一起除掉,他們就不敢輕舉妄動,我們就是安全的。”
萬達說:“沒錯。那您是不是把那些東西也給我一份?”
萬盛說:“孩子,匹夫無罪,懷璧其罪,有時候你知道了這些秘密,反而會給你惹來殺身之禍。”
萬達說:“但是,萬一他們喪心病狂,做出什么事來,我也知道怎么給您報仇吧?”
萬盛說:“等我找好藏身之處后,就把藏東西的地點告訴你。”
萬達說:“好。”
就在此時,旁邊過來一條小船,船上只有男女二人,男人像個飽經風霜的老人,女人像是一個天真爛漫的魚家小姑娘。由于兩個人太普通了,萬盛父子也沒在意,萬盛說:“我們走吧。”
就在兩船交錯的時候,毫無征兆地兩件暗器飛了過來,萬盛父子二人的身手也確實了得,在這種情況下還能躲閃,但是只能閃開致命的部位,只聽“撲撲”兩聲,兩柄飛刀分別插入了他們的肩膀。
萬盛父子一見形勢不妙,縱身躍起向河里飛去,因為他們堅信只要到了河里,他們就不再懼怕任何對手了。但是就在他們飛起來的瞬間,又有兩柄飛刀飛出,只聽“撲通、撲通”兩聲響起,他們就先后掉進水里,水面上頓時翻起一片血花。
這對男女跳上那條小船,里里外外翻了個遍,說:“沒有。”
上游一條大船開了過來,把這對男女接上大船,迎接他們的竟是工部侍郎李響和永清幫的副幫主時祥。李響問:“得手了嗎?”
男人說:“不辱使命。”
李響問:“尸體呢?”
男人說:“掉河里了。”
李響問:“確定嗎?”
男人說:“確定。”
時祥說:“你敢保證嗎?”
男人對時祥怒目而視,說:“你敢懷疑我們天地雙煞?”
時祥在對方充滿殺氣的目光下,必里開始發虛,眼神開始躲閃。
李響拿出一個匣子,說:“這是另一半,收好了。”
男人打開看了一下排列得整整齊齊的金條,說:“好。”
天地雙煞又跳上小船,順流而下地走了。
李響對時祥說:“活要見人,死要見尸。”
時祥說:“是。”
永清幫總舵,李響看著翻得滿地的東西,又四處仔細檢查了一遍,仍然沒有找到想要的東西,便對身邊的一個人說:“調幾個建筑高手過來,看看有沒有暗室。”
李響走出房間,問等候在外面的時祥:“萬盛還有沒有其他住處?”
時祥說:“有。”
李響說:“帶著我們的人,全部搜查一遍。”
時祥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