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節堂內刀光劍影。
而事件的罪魁禍首,高俅的螟蛉之子高衙內,卻在汴京最繁華處的一棟茶樓“高亭”中悠閑喝茶。
所謂螟蛉之子,就是過繼的兒子。
原來高俅新發跡,不曾有親兒,無人幫助,因此過房這高阿叔高三郎兒子在房內為子。
本是叔伯弟兄,卻與他做干兒子。
“那林沖不知如何了?”
高衙內勾著手指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水,斜著眼睛瞅向身后站著的人問道。
背后的陸謙臉上帶著溫和的笑,恭順的回答。
“按照時間推算,應該已經送入大牢了。”
恭喜衙內,馬上就要心想事成了!”
高衙內嘴角勾起,像是想到了什么美好的事情,眼底閃爍著淫意。
“一個小小的教頭,怎么配擁有這么美艷妻子。
還是一個不知好歹的腌臜貨色,乖乖把妻子獻出來,就不會這檔子事。”
陸謙順著話往下說:
“那林沖是個榆木腦袋,不懂變通。
要是識趣,就不會不明白女人如衣服,比不上光明前途。”
高衙內戲謔笑道:
“你陸謙,陸虞候倒是一個識趣的人。
據我所知,那林沖不光對你有救命之恩,還是你多年的知心好友,就這樣出賣朋友,你良心過得去?”
高衙內身為高俅兒子,很清楚林沖誤入白虎節堂的前后因果,知道陸謙在其中扮演的角色。
誤導林沖持刀入白虎節堂的毒計,也是這位陸虞候的計策。
“林教頭怎么也不會相信,你陸謙這么‘識趣’!”
陸謙是個小人,也是一個聰明人,當然能聽出高衙內語氣中的譏諷。
但是臉上絲毫沒顯露異色,像個沒事人一樣。
“衙內也別打趣小人,誰讓衙內喜歡那娘子。
只要衙內歡喜,卻顧不得朋友交情!”
“哈哈哈!
陸虞候倒是個妙人!”
高衙內肆意張狂的大笑。
陸謙拱手作揖。
“衙內過獎!”
兩人都是腌臜卑鄙的貨色,也知道對方的腌臜小心思。
一個知道對方是為了美色,一個知道對方是為了權利前途。
但是雙方都沒有點破!
畢竟利益受到侵害的又不是兩人。
只要犧牲一個林沖,就能成就兩個人的心愿。
這等美事,妙事,兩人都求之不得!
......
且說林沖“獻刀”后,大步流星的離開白虎堂,斜眼觀察,確定周圍沒有人尾隨,這才放松警惕。
再觀望四周,發現自己已經走到了鬧市中央。
周圍都是茶樓酒館,街邊也遍布叫賣的小商販。
抬頭一看,面前是一棟名為“高亭”的茶樓,大步邁進,揮手點了一杯茶。
隨意的抿了一口茶,就大馬金刀的坐在那,閉目思考如何解決眼前的困局。
根據記憶中的信息,這個高太尉可謂是權傾朝野,可不是一個好對付的主。
稍有失誤,就是全家死無全尸!
啪!
“我們還繼續說三國。”
“話說,關羽失荊州后......”
醒木清脆的敲擊聲驚醒了林沖。
抬眼望去,是茶樓請的說書先生開始說書了。
而說的內容,正是他所經歷的三國鼎立時期?
從原身記憶中,也有關于蜀漢時期的事跡。
但是不夠詳細,太過粗略。
現如今,能夠牽引他心神的,就是大漢的結局了。
林沖喝了一口濁茶,聚精會神的聽起了說書。
“且說關公被困麥城,手下只余數百人,已然無力回天。
諸葛瑾奉命勸降,被關公決然拒絕,正色而言曰:‘城若破,有死而已。玉可碎而不可改其白,竹可焚而不可毀其節,身雖殞,名可垂于竹帛也。’”
......
一盞茶后。
已然說到了關羽之死。
林沖身為頂天立地的漢子,聽到這也是虎目通紅。
深吸兩口濁氣,才平復了心情。
結義兄弟的死,一直就是他心底疤痕。
“怎地盡說蜀漢這群戰敗的晦氣玩意,難得的好心情,就這樣被攪和了。
那小老兒,別說蜀漢了,改說曹魏吧。
某家平生最喜歡魏王,最憧憬魏王的開辟的‘魏武遺風’。
恰好,今晚某家也要行‘魏武遺風’。
小老兒,就先說說魏王與小鄒氏的故事,提前助助興吧!”
說書先生在講到關羽被斬首,二樓突地傳來一道刺耳的陰柔公鴨聲。
林沖皺眉,他聽的正入神,怎的被這聒噪聲音掃了興致。
剛要起身,呵斥這腌臜潑皮。
誰知,有人先出了頭。
“哪個毛賊,敢打擾灑家的興致。
要是識得好歹,就乖乖坐下,安心聽書。
不然,就拖出去打殺了!”
循聲搜跡,開腔的是一位虬髯大漢,滿臉橫肉,看起來兇悍異常。
“是張提轄啊!”
“聽說張提轄,不光是是官身。還是出了嗎的惡脾氣。”
“不知道是哪個潑皮。得罪了提轄,可是要遭罪了!”
“我聽說,上次有位外派的縣官調回京,沖撞了提轄。見到提轄官職低,還出言羞辱了提轄,被提轄一頓毆打!”
“這張提轄,不怕報復嗎?”
“你懂什么,聽說張提轄背后有人,而且背后的人,聽說還是四品大員!”
周圍看熱鬧的人,識別出了虬髯大漢的身份,議論紛紛,時不時傳出恭維聲。
張提轄對這種氛圍很滿意,挺起胸膛,又是大喝一聲。
“那潑皮站出來,讓張爺爺教你做人!”
現場氣氛頓時凝結,把目光轉向二樓的雅間。
都想知道是誰,這么倒霉,沖撞了提轄。
啪刷!
二樓雅間樓臺前,傳來紙扇劃破空氣的聲音。
隨即,一個相貌陰柔的小官人出現在眾人眼前。
“哦,你要怎么教本衙內!”
高衙內面色平靜,語氣中卻是透露著狠厲。
撲通!
見到出聲者的樣貌,張提轄魁梧的身軀頓時就軟了,不見之前的威風模樣。
雙腿一彎,直接就跪下了。
“衙內,小人有眼不識泰山,還望衙內恕罪!”
言罷,竟不停地磕頭。
不久,地板染上血跡。
周圍的人看的目瞪口呆,不明緣由。
過了片刻,周圍有人認出了高衙內,知道了這是高太尉的干兒子。
這才了然。
這高衙內不光張提轄得罪不起,哪怕是張提轄背后的人也得罪不起。
高太尉可是陛下潛邸的老人,當下正得圣寵。
高衙內傲氣的掃視一圈,淡然問道:
“還有誰不服!”
茶樓內寂靜一片。
高衙內滿意點頭,剛要落座。
誰知,一道帶著怒氣的虎嘯響起。
“一個無賴腌臜貨,侮辱某家妻子在先,現在又侮辱蜀漢群臣。”
“怎地難道真的不知馬王爺有幾只眼?”
眾人驚懼。
是何人!
怎地敢和高衙內這樣說活,是真的不知道死字是如何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