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白白指著空車又是一頓罵，不知道的，會誤以為這車叫卓北。

李艾萌尷尬癥犯了，環顧四周，到處的攝像頭紅色信號燈閃啊閃，再不閃人一會兒保安就來了。

“走吧走吧，同歸于盡也得找到人啊。萬一有人報警了，耽誤明天的正事，你忘記明早要早去電視臺上班的嗎？”

李艾萌再次上手，把雙手叉腰、眼冒火星、臉頰氣得通紅的俞白白連拉帶拽的拖走了。

臨走前，俞白白還用筷子腿踹了一下陸地巡洋艦的車輪胎。

那一下，李艾萌生怕她骨折。

*

卓北洗完澡，浴巾裹在腰間，從浴室走到客廳。剛租住的這間公寓很小，一室外加一個小廳，隨身行李都堆在屋里走廊。

他一邊用毛巾擦頭發，一邊視線從雜物中劃過，考慮短時間外出攜帶哪些必需品才足夠簡單。

卓北是在俞白白第二次離家出走前，被俞全齡喊到集團總裁辦公室的。

從他拿到西區17-18青少年散打冠軍的那年開始，就一直作為俞全齡的職員在公司工作。

那屆比賽他雖拿了第一，但也受了傷，從此告別專業運動員的身份。

十年前，那時還沒有俞氏財團，只是個規模不算小的普通公司。他給俞全齡開車兼保護。

后來公司規模逐年擴張，卓北就負責管理安保部門。另外還有個兼職，俞白白不在本市出遠門的時候，全程陪同。

“卓北，白白可能又要離家出走了。這回，你還去跟著她吧。”

俞全齡端起茶杯，氤氳的霧氣在眼前凝結成模糊的一片，黑衣黑褲的卓北筆直立在不遠處，薄而鋒利，如同一道冷銳無堅不摧的虛影。

“嗯?！焙喍痰幕貞哂心撤N契約結成的凝重感。

“提個建議?！庇崛g喝了口茶，有點燙，把茶杯又放下了。

“你不要對她太縱容。保護是一份職業，除此之外的關照則不是。她既然不愿意犧牲審美，借助別人的力量，過悠閑輕松的日子，那就得自己承擔責任?！?

卓北面無表情。

“她反正現在只會吃喝玩樂，家業到她手里直接就得破產清算。破產清算了就是貧民，沒辦法吃喝玩樂?！庇崛g攤攤手，假裝不經意地瞥卓北一眼。

卓北的眉間微微有了變化。

俞全齡心下一樂，面上沉肅。

靠向辦公椅，搖了搖。“我和她媽媽前幾天做去醫院檢查，結果不太樂觀，腦溢血腦血栓什么的風險，也不是沒有?！?

卓北皺緊眉頭看過來。

俞全齡：“咳咳，誰想得到呢，以前白白也不排斥相親。滿心以為找個精明的女婿可以接手。”

他端祥卓北，企圖從他那里得到什么情報，然而，卓北和他這個老父親一樣一無所知。

罷了，挑要緊的事說。

俞全齡正了正色，“再一再二不再三，俞白白已經推掉兩門主動上門的親事，我和她媽媽不會給她安排第三樁。但是，在她離家出走的一個月內，我要求她把她媽媽的服裝珠寶子品牌做到月銷售額5000萬，不然的話，我就地解散公司?！?

俞全齡不是說笑。

倘若俞白白沒那個實力，與其等以后被別人蠶食，不如提前賣掉產業給她做個信托，每月按時領錢，也能過得馬馬虎虎。

“把我的話帶給她，你就去給她打下手吧。卓北，你該換換策略了，有求必應只會讓她越來越趨于平凡。”

“你是跟她年齡最接近，能陪同她走更長時間的，值得信任的人。你能對她起到輔助影響的作用?！?

*

輔助影響。

……

卓北朝公寓客廳的玻璃窗外望去。

他這兩天，依據俞白白行動方位的路線圖做了番調查，發現她是要去參加為期十二天的戀綜節目錄制。

且不研究她為什么這邊拒絕相親，那邊去參加戀綜。

就說這時間。

十二天的錄制，余下十八天完成月銷售額5000萬。雖說珠寶類單品價值高，但5000萬等于50萬一條的項鏈賣100條，有可能嗎？

卓北早上外出，回到停車場，查看俞白白的定位在機場免稅店。

他故意把車先停在車位上，等著她找過來。

他想橫著停的，一人占兩個車位。但想到俞白白那位閨蜜委委屈屈，受氣包一樣長相，算了，就不欺負老實人了。

“砰砰砰?！?

憤怒的砸門聲猛地傳進室內，門背后房東貼的一張樓層疏散路線圖，被震得掉了下來。

小丫頭片子，力氣挺大。

*

俞白白通過物業了解到陸地巡洋艦的車主住在哪個房間。

她聲稱自己踹了對方的車，需要協商賠償。

物業先給卓北打了電話。

他那時正在洗澡，沒接。

隨后物業才把門牌號告訴俞白白。

門打開了，卓北身上掛著件好似大一號的黑襯衫，下身一條卡其色休閑褲，光著腳，斜斜倚靠在門框上。

平淡的表情，幽黑的眼珠無任何情緒，剃著英國足球運動員那樣的圓寸，仍能看出頭發沒干透，對她的來訪既不驚奇，也不欣喜。

俞白白認為黑襯衫的尺寸不合不是沒有道理。

袖口的長度長到能蓋住一小半的手背，領口處左邊的第一顆扣子扣著右側第三顆扣子，男性平滑的鎖骨若隱若現。下擺一側被塞進褲腰，一側自然垂著，從長度來看衣服也是買的略微大一些了。

但她不清楚的是幾秒鐘前卓北還光著膀子。

李艾萌靠在公寓走廊的墻壁上，離著俞白白不遠。

她本是打算跟著來勸架的，沒曾想卓北一開門，她發現原來他之前帶著的棒球帽下，是貝克漢姆式的短發發型，吃了一驚。

接著又見他衣冠半整不整的，形姿懶散，隨意中還有些桀驁的氣質，不知道戳中了哪點神經，莫名其妙臉就紅了起來。

低下頭只敢盯著自己搭配長裙的小白鞋。

俞白白氣急攻心，壓根兒沒注意到卓北今天和往日對自己的態度不同，先罵為敬。

“卓北，你上回怎么答應我的！我說我都二十好幾了，又不是十幾歲的未成年，不讓你跟著我，你明明答應了的，可你又出現了！我還有沒有點隱私了？隱私是公民的基本權利！”

“我要抗議！”

“我要維權！”

“我絕不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