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翎微微瞇起眼眸,目光似有實質般落在蘇折身上,心中疑云悄然升起。
老妖王竟然未將某些關鍵之事告知蘇折,這背后究竟藏著怎樣的隱情?
此中意味,著實耐人尋味……
祁夜悠然坐在一旁,饒有興致地瞧著這一幕,猶如在欣賞一場精彩紛呈的戲碼。
談及妖王的妖丹,除了那令人聞風喪膽的冥王,還能有誰有這般能耐搶奪?
只是,當他的目光不經意間掃向蘇妧時,眉頭卻微微蹙起。
為何如今阿妧看向冥王的神情,與往昔竟有如此大的不同?這其中難道又有著什么不為人知的變故?
蘇妧則陷入了沉思,黑無常曾提及爹爹去過冥界,或許冥王真的知曉一些不為人知的隱秘。
就在此時,空域長老緩緩開口,打破了這略顯凝重的氣氛:“如今當務之急,是先將公主的身軀換回。魂魄離體太久,極有可能消損神識,切不可耽擱。”
墨翎的目光中隱隱透露出幾分擔憂,緩緩說道:“進入冥燈,會看見令自己懼怕的畫面。一旦迷失其中,便會被困住,再難脫身。”
蘇妧聽聞,輕咬紅唇,眼神中滿是堅定,毫不猶豫地說道:“我可以!”
與此同時,姜槐也用力地點了點頭,以示決心。
蘇折見狀,抬眸看了看天色,緩緩說道:“今日天色漸晚,冥王不妨暫留青丘一夜。待明日再前往聚靈池,如此更為穩妥。”
蘇妧頷首表示贊同,畢竟魂魄分離之后,身體會逐漸消逝,而聚靈池有著神奇的力量,可以護好身軀。
祁夜卻冷冷地瞥了一眼墨翎,心中暗自思忖,如今的冥王,性情大變,與百年前簡直判若兩人。看樣子,某些傳言并非空穴來風……
青丘之地,與那終年陰森的冥界截然不同。
這里有著晝夜交替,夜幕降臨之時,景色美得如夢如幻。
夜空中,靈光蟲閃爍著點點微光,如同繁星墜落人間,而那浩瀚星河,更是傾灑而下,將整個青丘籠罩在一片神秘的氛圍之中。
蘇妧獨自一人,微微嘆息著,坐在那棵枝繁葉茂的白梅樹下。
她手中握著酒壺,仰頭一飲而盡,試圖借這辛辣的酒水,驅散心中的煩悶。就在這時,蘇折悄無聲息地走來,輕輕坐在了她的身旁。
“哥哥?你怎么知道我在這里?”蘇妧微微驚愕,眼中閃過一絲詫異。
蘇折輕輕拿過蘇妧手里的酒壺,眼神中滿是寵溺,柔聲說道:“難道我這個做哥哥的,還不了解妹妹嗎?你心中有煩惱,必定會來此處。”
“哥哥,我換回身體后,恐怕還不能留在青丘。”蘇妧垂著頭,聲音中帶著一絲落寞。
“為何?”蘇折一臉疑惑,深邃的眼眸中滿是關切。
“哥哥難道沒有發現,如今的冥王,他有些不同嗎?”許是飲了酒的緣故,蘇妧的雙睫輕輕顫動著,帶著幾分酒氣問道。
“那日在冥界,我便隱約察覺到他與傳聞里的冥王不太一樣。今日在殿內,我更是確信了這個想法。”蘇折微微皺眉,陷入了思索。
蘇妧輕輕一笑,心中暗自感嘆,哥哥還是一如既往的聰慧敏銳。
“百年前的冥王,是被上古魔神所控,所以才會在六界大肆殺戮。而與天界的那一戰,魔神的力量雖有所消損,但卻仍然殘留在冥王的體內。”蘇妧一邊說著,一邊仔細觀察著蘇折的反應。
蘇折驚愕不已,連忙問道:“當真?可阿妧是從何處得知這些隱秘之事?”
“不瞞哥哥,我如今魂魄互換,乃是上神初淵所為。”蘇妧思索片刻,覺得還是應該將真相告訴哥哥,畢竟他是自己在這世上最親近的人了……
蘇折聽聞,簡直不敢置信,脫口而出:“什么!”
而后又滿臉疑惑地說道:“上古時期,諸神紛紛隕落,這世間早就沒有真神的存在,又何來上神初淵?”
蘇妧輕輕搖了搖頭,緩緩解釋道:“初淵上神他的確已經隕落,不過如今他的殘魂存在我的幻境中。他察覺到我的靈力可以凈化濁氣,此等靈力千年難遇,于是便用神器將我的魂魄互換,還把我帶去了冥界。”
蘇折震驚地盯著蘇妧,仿佛她所說的每一個字,都如同重錘一般,重重地砸在他的心上。
“你的靈力確實與眾不同,父王也曾說過,你是九尾狐中最有可能突破十尾的。”蘇折喃喃自語道。
“如今冥王丟失了一魂,而魔神的殘魂卻在他的體內。倘若不找回魂魄,那殘魂便會逐漸占據冥王不死不滅的身軀,到那時,整個六界都將遭受滅頂之災。”蘇妧神色凝重,怔怔地說道。
而后,她的眼眸漸漸變得堅定起來,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所以……我要回到冥界。既然初淵上神找到了我,那我便應該承擔起這份責任。畢竟六界若遭遇劫難,青丘也絕無可能獨善其身。”
蘇折聽后,心中既欣慰又擔憂。他輕輕揉了揉蘇妧的發絲,一臉欣慰道:“如今我們的青丘公主,倒是真的成長了。”
可緊接著,他又面露擔憂之色:“但你孤身留在冥界,我實在難以安心。”
蘇妧見狀,俏皮地笑道:“等我換回了身體,哥哥還有什么不放心的呢?我的靈力也不弱,而且還有你送的法器呢。”
而后,她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迷茫與失落:“更何況……我也想知道爹爹到底發生了何事。如今我得知自己的記憶丟失,心里總是空落落的,好似缺了什么重要的東西。”
蘇折愣了愣,心中暗自思忖,原本自己與父王的意愿,都是希望阿妧能夠無憂無慮地生活。
她失憶后,自己便不許周圍的妖侍提及從前的事情,生怕勾起她的傷心事。卻沒想到,阿妧竟是這般在意自己丟失的記憶。
“還有……百年前,我曾與冥王有過私情。”蘇妧微微抬頭,看向蘇折,神色有些緊張。
“私情?”蘇折的語氣中滿是震驚,連忙追問道:“你與冥王何時認識的?又發生了什么?”
蘇妧趕忙解釋道:“我是在昆侖鏡中看見自己的部分記憶,但可以肯定,我是去過冥界的。”
蘇折陷入了深深的沉思,難道那時候父王是因為阿妧去了冥界,所以才親自前往?
百年前,阿妧的性情灑脫不羈,凡事不受規矩束縛。青丘雖依靠在幽影谷上,但阿妧卻經常偷偷離開。
六界廣闊,父王向來疼愛她,也并不想過多阻攔。畢竟有自己在,阿妧身上也沒那么多責任重擔。
可……萬萬沒想到,阿妧竟與冥王有了這般牽扯……
“哥哥?”蘇妧見蘇折不語,心中有些忐忑,輕聲喚道。
“那如今你對冥王,可還有……”蘇折頓了頓,話到嘴邊,卻又有些猶豫,不敢繼續問下去。
蘇妧搖了搖頭,認真說道:“那些記憶我只是偶然看見,其他的記憶我也想不起來,自然對冥王是沒有感情的。回到冥界,我只是想找到辦法消滅魔神而已。”蘇妧怕蘇折不信,又急忙補充道。
“好……阿妧想做什么便大膽去做,有哥哥在,別怕。”蘇折輕輕抱住蘇妧,臉上露出鼓勵的笑容。
“嗯!”蘇妧緊緊地抱住蘇折,高興地點點頭,可眼眶卻忍不住微微泛紅,偷偷落下淚來。心中默默想著:哥哥……如今我也能保護你了。
與此同時,在另一處的寢殿內,姜槐依舊戴著那層面紗,可四周的妖侍們卻依舊忍不住紛紛低聲議論著。姜槐坐在寢殿內,心中如同翻江倒海一般,久久不能平靜。
我究竟是誰?我真的不是娘的親生女兒嗎……
為何卻成了圣物幻化的人形?姜槐的眼眸漸漸黯淡下去,思緒不由自主地飄回到了往昔。
兒時的記憶中,爹待自己與娘,確實是疼愛有加。
雖說后來柳姨娘入府,但娘畢竟是一府主母,家中也算和睦。
似乎是從府里傳出一些奇怪的謠言開始,爹便不再留宿娘的屋內。
那謠言,從前只覺得荒謬至極,可如今看來,竟并非無稽之談。若自己真的不是爹的親生女兒,那么與爹長相有所不同,似乎也說得通了。
那年,府中的下人在背地里低聲討論,說自己并非爹的親生骨肉。
娘當初聽聞后,大發雷霆,狠狠訓斥了那些下人。可如今想來,娘的親生骨肉又在何處?又是誰將自己帶去了姜府呢……
姜槐怔怔地想了許久,心中滿是迷茫與困惑。而后,她緩緩起身,輕輕推門而出。
走了一小段路,姜槐忽然看見祁夜正坐在遠處的亭子里。
四周湖水環繞,水中的并蒂蓮開得極為嬌艷,在微風中輕輕搖曳,散發著淡淡的清香。
姜槐心中有些局促不安,腳步不自覺地放慢。但猶豫片刻后,還是緩緩朝著亭子里走去。祁夜似是察覺到了動靜,緩緩睜開雙眼。
夜幕下,他那赤瞳顯得愈發妖孽,仿佛能看穿人心。
“你怎么來了?”祁夜并未轉身,背對著姜槐,卻忽然冷冷問道。
“我……我有一事想請求魔君。”姜槐說罷,緩緩跪了下來,語氣中滿是祈求。
祁夜這才轉過身,目光冰冷如霜,居高臨下地審視著姜槐,眼神中帶著幾分不屑。
姜槐鼓起勇氣,抬頭看向祁夜,咬了咬唇,繼續說道:“我想換回身體后,魔君可以送我回凡間……”
“這個忙,本尊恐怕幫不了你。”祁夜冷冷一笑,聲音中沒有絲毫溫度。
“為何?”姜槐一臉茫然,無措地看向祁夜,目光中滿是祈求。
祁夜微微挑眉,緩緩說道:“去往凡間并非易事,除了冥界的輪回路和天界的誅仙臺,別無他法。”
“那我……那我是如何到的凡間?”姜槐心中愈發疑惑,忍不住問道。
“天界之事,本尊如何知曉?若你想回凡間,不如去求一求冥王。”祁夜說罷,徑直離去,只留下姜槐怔怔地出神,心中五味雜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