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軍旗開得勝,斬殺三十多名團勇,又迫降六十余人。劉大狼站在堡門上,大呼失計,連令緊閉堡門,不敢再輕舉妄動。
沈赤心下令收兵,先休息吃飯,然后再接著進攻劉家堡。
到處都缺糧食,赤軍的糧食也不多了。這兩天,赤軍訓練強度大,每天三頓都吃干飯。照這樣下去,糧食最多還能支撐兩天。
沈赤心對劉家堡志在必得,下令足量供應米飯。至于跟隨而來的佃戶,則每人供應一碗稀粥。
剛才赤軍挑戰(zhàn)團勇時,有很多佃戶在場。他們盼著赤軍攻下劉家堡,自己也好從中分點糧食。
可在他們的印象里,劉家堡牢不可破,劉大狼窮兇極惡,團勇助紂為虐。赤軍能否攻下劉家堡,佃戶們深表懷疑。
沒想到,才一場戰(zhàn)斗,赤軍就取得大捷,斬殺、俘虜了近一半團勇。佃戶們大為震撼,從四面八方圍了過來,盼著赤軍早日攻下劉家堡。
彌勒下凡的傳言也逐漸流傳開來,佃戶們都爭著向前,希望一睹沈赤心的真顏。赤軍旗開得勝,無疑印證了這一說法。
如何處置六十多名俘虜,引起了沈赤心的注意。團勇們作惡多端,佃戶們大多仇恨他們。有些膽子大的佃戶,跑過來訴說團勇的罪惡,慫恿赤軍殺俘。
剛才的戰(zhàn)斗中,兩名赤軍陣亡。二隊長李勝以此為借口,主張斬殺所有俘虜。
這種大事必須請示沈赤心。出乎所有人意料,沈赤心堅決反對殺俘,下令集中所有俘虜,嚴禁赤軍虐俘、殺俘。
赤軍物資奇缺,俘虜身上的外衣、棉鞋、靴子等物品都已被赤軍剝去。永新地處山區(qū),臘月十分寒冷。俘虜們沒了外衣、鞋子,在寒風中凍得瑟瑟發(fā)抖。亂世多殺戮,他們擔心性命不保,個個愁眉苦臉。
看到沈赤心走了過來,一隊長周練孺迎了上來,說道:
“大帥,我按照你的命令,找佃戶指認,找到了三個作惡多端的團練頭目。俘虜的衣服都被扒去了,將士們和佃戶都很敵視他們。”
沈赤心眉頭一皺,沒有接話。
俘虜們見狀,知道沈赤心是個大人物,紛紛向他磕頭求饒。
沈赤心說道:“諸位,古人云,上天有好生之德,人有惻隱之心。我明白告訴你們,赤軍不會濫殺無辜,除了三名作惡多端的頭目外,其他人一律釋放。
“念你們都被劉大狼脅迫,我這次姑且饒了你們。今后,你們不準再作惡,不準再欺壓佃戶。若再明知故犯,我一定嚴懲不貸。
“一會兒,你們割去辮子,就可以走了。回去之后,別人問起你們,你們大大方方地告訴他們,我們赤軍是仁義之師,不殺俘,不虐俘。”
赤軍犧牲了兩名同志,才打敗了團勇。劉家堡還沒攻下,就這么放他們走?
將士們議論紛紛,周練孺也頗為不解,卻聽他沈赤心喊他的名字。他連忙答道:“到!”
沈赤心說:“周練孺,集合全軍,再召集佃戶,維持好秩序。”
佃戶們已經見識到赤軍的軍威,聽令之后非常順從,很快站好了隊。
沈赤心大聲說道:“赤軍將士們、父老鄉(xiāng)親們、諸位團勇,現在集合有三件事,做一簡要強調。第一,從今以后,赤軍要善待俘虜,不得殺俘,不得虐俘。
“當年太祖朱元璋與陳友諒爭奪天下,太祖軍隊實力不如陳友諒。雙方在江西大戰(zhàn),陳友諒甚為暴虐,逮到太祖的軍士后就肆意虐殺,試圖嚇倒太祖。
“太祖反其道而行之,下令釋放陳友諒的軍士,生病的醫(yī)治,肚子餓的給飯吃。結果,俘虜返回陳友諒營中后,紛紛歌頌太祖的仁德。陳友諒士氣大衰,部下紛紛嘩變。
“我們赤軍要放開眼量,既要有爭奪天下的大志,也要有包容四海的胸懷。這些俘虜都是漢族同胞,為一時生計而脅從于劉大狼。我們只誅首惡,不問脅從。
“三個罪大惡極的團練頭目,即將斬于陣前。”
刀斧手上前,三個元兇很快人頭落地。佃戶們拍手叫她,赤軍大快人心,俘虜們則嚇得面無血色。
按照沈赤心的設想,赤軍不僅不能殺俘,還要優(yōu)待俘虜,不得搜俘虜的腰包,不得扒俘虜的衣服。俘虜生病給他醫(yī)治,餓了給他飯吃,要走給他路費,這樣才能更好的統戰(zhàn)敵人。
現在,部隊物資緊缺,將士扒俘虜的衣服,也無可厚非。況且,明末以來打仗,敵對雙方往往仇殺,殺俘事件時有發(fā)生。要想扭轉赤軍的觀念,在赤軍中推行優(yōu)待俘虜的政策,還需循序漸進。
沈赤心接著說道:“第二件事,午飯?zhí)崆伴_飯,赤軍依然為佃戶提供熱粥。除此之外,每名俘虜也準許你們喝碗熱粥。你們這些俘虜,剪過辮子,喝過粥,赤軍就放你們走,除了不回劉家堡,其他地方都許你們去。”
有個機靈的俘虜,壯著膽子膝行在前,說道:“彌勒真佛在上,小人有眼不識泰山,沖撞了您老人家。求您開恩收留小人,小人愿為您赴湯蹈火。”
上道了!沈赤心很高興,不動聲色地說道:“你肯懸崖勒馬,我便肯教你為善。我且問你,一會兒赤軍還要進攻劉家堡,你愿意做先鋒嗎?”
那俘虜哪敢說個不字,磕頭說道:“小的愿意,小的愿意。”
沈赤心這才微微一笑,說道:“你肯戴罪立功,說明良心未泯。你也不必做先鋒,只要肯把劉家堡內部的布防情況如實說出,就是大功一件。”
其他俘虜見狀,紛紛膝行向前,愿意投誠赤軍。沈赤心很高興,下令飯后召集愿意投誠的俘虜,從中遴選招為赤軍。
一旁的佃戶也受到感染,有些無家可歸的流民,趁機投誠赤軍,懇請沈赤心收留。
沈赤心大喜,說道:“這正是我要說的第三件事。吃過飯后,我們就要發(fā)兵猛攻劉家堡。到時候,還是以赤軍為主,其他人都可從旁襄助,或者搖旗吶喊,或者搬運物資,只要能出上力,我們都歡迎。
“攻下劉家堡后,我們會取出堡內糧食,分發(fā)給大家。赤軍也會擴軍,有志于加入赤軍者,到時皆可報名,戰(zhàn)斗中表現突出者,將優(yōu)先得到錄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