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軍果然伏兵于紅沙坳,但布置不密,被赤軍偵知。
兩軍激戰半日。
清軍居高臨下,在洛清江兩岸山峰上布置了火炮。又在谷道上挖掘三道戰壕,引入江水,戰壕內部、前后又立以竹矛。
騎兵標無法穿過清軍防線,被清軍擋在紅沙坳動彈不得,戰馬、士兵的尸體順著江水漂向下游。
沈赤心得知情況,騎馬趕到前線。兩千騎兵擠在狹長的谷道上,完全施展不開。清軍炮火猛烈、障礙重重,若想從正面突破清軍,著實很有難度。
他略一思索,安慰標統曹正吉道:“當年,龍虎關比紅沙坳險要多了。咱們是怎么破關的,還不是得到了當地瑤民的支持?我看這右翼山勢較緩,其中必有小道。
“赤軍以均田免賦為號召,廢除賤籍,各族各類人員一律平等。再利之以重金,必有百姓甘愿為我向導,示我以山間小道。”
曹正吉一跺腳,說道:“哎喲,我真笨,只是一味強攻,怎么沒想到這一點?”
于是,曹正吉撒出一隊騎兵,到處尋找老鄉,詢問山間小道。
不到兩個時辰,騎兵隊果然有收獲,帶來兩個四十開外的老鄉,聲稱熟悉山上道路,可帶領赤軍插到清軍背后。
大軍輕騎疾進,冒了很大的風險,必須盡快打通道路。沈赤心親自過來盤問,防止受騙。
天已經大黑,兩個老鄉被帶到中軍帳內。看沈赤心端坐在帥椅上,老鄉的臉上夾雜著緊張和懼怕,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沈赤心見他們面相還算老實,就向近衛兵使個眼色,給他們賜坐,說道:“兩位老鄉,我是赤軍元帥、粵國公沈赤心。”
老鄉一聽,又連忙站了起來,為首一個還算鎮定,說道:“國,國,國公爺,明,明,明王殿下。小的是紅沙坳的鄉民,特意過來報效天軍。”
“嗯,很好。”沈赤心說道:“我們此番過來,是為了消滅清虜,在廣西實行均田免賦,給你們平分土地。所以,你們兩個不必害怕。”
兩位老鄉對視一眼,神情放松不少,再次坐回原位。他們仍有些坐立不安,半個屁股露在椅子外面。
沈赤心問道:“聽說,右邊山上有小道,可以繞到清虜背面?”
老鄉答道:“回國公爺、明王殿下的話……”
沈赤心打斷了他,說道:“你們喊我元帥就行了。”
“是,回大元帥的話,右邊這座山叫雷劈嶺,南北長,東西窄,向東一直綿延到漓江。小的以伐木燒炭為生,熟悉山上的情況。上面小道很多,有一條可以通往清軍背后,只用三個時辰就能走完。”
沈赤心有把握了,向一旁的近衛兵使個眼色。近衛兵端起一個盤子走到老鄉面前,上面擺著兩錠各五十銀子。
老鄉眼前露出欣喜的目光,又站了起來,想拿,但沈赤心還未發話。
沈赤心說道:“拿著吧,先賞你們每人五十兩銀子。事后之后,你們來找赤軍,再領五十兩銀子。”
老鄉們這才歡天喜地地拿起銀子,小心地收到懷里。
沈赤心問道:“大軍自進山一來,一路都看不到老鄉。這是怎么回事?”
燒炭的老鄉說道:“大元帥,您有所不知。不事鄉民不歡迎天軍,而是該死的韃子把老百姓都抓了起來,逼百姓為他們挖壕、伐木、削竹。
“百姓稍有不從,就被安上一個通匪的罪名,格殺勿論。小人兄弟兩個在山上燒炭,僥幸沒被韃子抓住。
“大元帥,您賜我們每人五十兩銀子,我們只是個帶路的,受之有愧。剩下那五十兩銀子我們也不要了,只求天軍把韃子全都殺光,為我們老百姓出口惡氣!”
沈赤心懂了,說道:“你們放心,我們這次過來,就是為了消滅韃子,就是要給老百姓做主,讓你們翻身成為主人。”
他揮揮手,讓近衛兵帶走了老姓,安排他們先飽餐一頓。
與沈赤庵、曹正吉略作商量,沈赤心做出部署,精選一千名騎兵,身著藤甲,跟隨老鄉上山,走小道穿插到清軍背后。
這支奇兵要連夜趕路,務必于寅正時分前穿插到位。那時天將亮未亮,后方的清軍防備最為松懈。這一千奇兵突然在清軍敵后發起襲擊,定會讓清軍陣腳大亂。
赤軍正面進攻受阻,也不便施展炮火,改用神火飛鴉、火龍出水等火箭射擊清軍。
正面的赤軍將在寅初時分起床吃飯,于寅正前做好攻擊準備。
次日凌晨,沈赤心還在呼呼大睡。近衛兵進帳把他搖醒,欣喜地說道:“元帥,山上來信號了!”
沈赤心從床上一躍而起,走出帳外,只見遠處山巔上燃起一堆火光,在夜晚的的山林上分外明顯。
按照約定,奇兵穿插至敵后,就發射火箭襲擊敵人。山巔上設一處觀察哨,發現敵后著火之后,就點火向大營傳遞信號。大營得到信號,即向清軍推進,從正面進攻清軍。
沈赤庵負有前線指揮之責,赤軍已經提前起床、吃好,做好準備。在發起沖擊之前,赤軍先使用火箭攻擊清軍。
早在宋朝時,宋軍便開始裝備火箭。明朝重視火器,同樣大力發展火箭,比較普遍的有神火飛鴉、火龍出水、一窩蜂、震天雷炮、三飛箭等。
不過,這種早期火箭準確度太差,射程也不遠。沈赤心對此并不熱衷,赤軍中只有少量裝備,以備不時之需。
赤軍主要裝備神火飛鴉和火龍出水兩種火箭。這兩種火箭的特點是射程遠,可以遠射至三百步外。
神火飛鴉綁有兩支火箭,兩支火箭同時推進。火龍出水同樣綁有兩支火箭,采用接替推進的方式,實際上是一種二級火箭。
赤軍摸黑向清軍陣地前進,靠近之后就使用火箭攻擊清軍,引燃清軍營壘。
清軍的營壘設置的較為匆忙,典型的顧頭不顧腚。正面較為完善,甚至還用鐵索攔江,背后則較為空虛,聊勝于無。
正是夜間,赤軍一千騎兵突然在敵后冒了出來,向清軍發動進攻。清軍也不知道赤軍來了多少人,個個膽戰心驚。
赤軍從正面發起進攻后,清軍處境更加不利,前后受到夾擊。沒過多久,便有官兵擅自開溜。就像多米諾骨牌一樣,清軍的防線迅速崩潰。
天亮時,赤軍占領紅沙坳。通過桂林之路已經暢通,再也沒有障礙能夠阻擋赤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