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夜后，李東方像避著你似的早出晚歸，盡量錯開與你見面的時間，你對此非常不解，但也無從發問——他本就是事業比個人更重的狼子野心，即便你們有了實際的肢體接觸，他也不可能整天沉溺在情情愛愛之中，再說了，這真的算愛嗎？

不過他說到做到，真的沒有再向你派出任何任務，你每天在他府上游手好閑，街上吃吃逛逛，這樣平靜的生活是你從前夢寐以求的，可是真當它來臨，又覺得過得十分無趣。

你在這邊閑得手發癢，那邊的同行倒是忙的不可開交?，F在他頂了你盜圣的名頭，明里聽從皇上的調遣，暗里卻是李東方的手下，活得焦頭爛額，提心吊膽。

“難怪說多大本事端多大碗，最近可真是吃不消了。”同行來府上給李東方送要緊的情報，見你在院里扎了個千秋一搖一晃地曬太陽，疲乏又后悔地席地而坐。

“李東方又叫你干嘛了？”

“千總不讓我跟你說這些事”，同行朝你擺擺手，“你說你可真是好命，跟了千總，身家也清白了，二十的年紀就安享晚年?！?

“誰跟了他了”，你不屑地翻了個白眼，“我現在手可癢著呢?！?

“誒！等的就是你這句話！”同行喜悅地起身，“雖然千總不讓你執行任務，但你教教我行不行？這段日子因為動作緩慢，可被千總罵了好幾次了?！?

你看他說得誠懇，便同意教授他偷盜技巧，傳他些輕身之法，好像真的要把他培養成盜圣。你以身作例，武功來往，難免有些肌膚之親，只聽庭院大門一聲巨響，李東方面色陰沉地站在門口看著你們的動作。同行朝他行禮問安，你裝作無事發生，繼續和同行操練功夫。

接連幾日，同行都來找你討教，你樂得自在，尤其在同行身手的對比下對自己的本事頗為得意，但還是悉心一一指教，也是為了希望他不要耽誤了李東方的大事。

一夜，你與同行在庭院中過招，突然被李東方一柄飛刀橫來打斷，你們看著他陰沉的臉色竟帶有幾分怒意，都面面相覷，不知道怎么又惹到了他。

“出去，以后別讓我在這里見到你?！崩顤|方朝同行冷語，同行莫名其妙地被訓斥，灰溜溜地離去。

“你講不講理？”你為同行不忿，朝他抗議。

他眼底怒氣更深，一把抓住你的手腕，拖進房中。你腳上用力反向后退，隨手抓住房內的墻沿反抗，“李東方你無理取鬧！”

他將你摔到床榻上，伏在你身上兇狠地低聲，“誰允許你和別的男人肌膚相接？”

“習武之人哪有那么多清規戒律？難道你練功時就沒有和別的女人接觸過嗎！”你見他不接話，更加肆無忌憚地反駁，“再說了，你跟我有什么關系。我愛跟誰接觸就跟誰接觸，反正成天也見不到你一面，你憑什么管…”

你的話語被他突然湊上來的雙唇而打斷，你感到一陣疼痛，然后嘗到了血腥之味，原來是他咬傷了你的嘴角。他的吻強烈而獨斷，好像要把你融進他的身軀，同時一把將你衣衫撕爛，伸手揉捏你的胸腰間。你被他單手按住，一邊掰腿朝你探入，你情不自禁地叫出聲，卻被他用另一只手捂住口鼻。他的動作愈發劇烈，你急促地在他指縫之間呼吸，頭腦逐漸眩暈，身體抽搐，雙腿貼著他的腰間打顫，只能發出小聲地嗚咽。在你即將被歡愉淹沒的前一刻，他突然停下動作，一點不拖泥帶水地抽離，你疑惑又哀求地看向他，他卻冷笑一聲說，“這是你的懲罰”，然后在你身邊躺下，仿佛他從不被情欲控制。

你枕著李東方的手臂，腦袋埋在他的胸前，他手掌和肩膀上仍殘留著你剛才的咬痕，既委屈又羞澀，你知道他在等著你說些什么，但你開不了口。

“我再問你一遍，我能否管你？”他的聲音近在咫尺，來自上方。你的腦袋埋得更深，緩緩地點了點頭，他勝利般地低笑一聲，再次向你俯身而去。

日子過得波瀾不驚，你每日在李東方的府內閑坐，或是街頭游來逛去，他直晚方歸，你們時而沉默地共同用膳，時而相擁而眠，你們能夠交談的話題越來越少，他從不向你抱怨事業之難，只聽你絮絮叨叨講述今天又發生了什么無聊的小事。

你從沉睡的李東方懷中悄然起身，站在廊下抬頭卻見一輪明月清輝，想兩年前自己還是名滿京城的盜中之圣，今朝有酒今朝醉，千金散去再去偷些富商巨賈，看誰不順眼就一通亂打，這些記憶的碎片好像已經離你很遠了。重復的生活好像肉眼可見般地將你璀璨的生命抽離，即便抽離的源頭是李東方，是你的心頭刺、命中劫。

真的要如此度過余生嗎？你被自己心底萌生的念頭嚇了一跳，同時也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意味著什么——其實你已經偷偷想過無數次了，只是每每感覺即將思考時，就強行把它按下。你確實深愛李東方，但你也深愛著自己，

“你在這做什么？”你回頭，見李東方披著外衫，提著一塊薄毯走來，他一邊為你蓋上，一邊將你摟入懷中，“夜里涼，別凍壞了身子?！?

你突然覺得剛才思考是否離開的自己非常無恥，李東方這樣的人都能為愛變得柔情繾綣，自己那點心高氣傲的自由散漫又算得了什么？

你把腦袋埋在他胸前，輕聲嚅囁：“我們成親吧?！?

李東方身體一怔，雖然小聲，但他還是聽見了。你們沉默地相擁，沉默也是一種語言，沉默就是他的答案。

“我并不相信婚姻”，李東方言語間冷上幾分，“在我看來這種東西十分愚蠢?！?

“即便為了我也不相信？”你已經知道了答案，但仍像戲曲表演般按部就班地對詞。

“我與我周旋久，寧做我。”

你在他懷中凄然一笑，其實你們都是同一類人，比起愛對方，更愛自己。你也并不是非要讓他娶你，只是在等一個理由罷了。

“你說的不錯，人各有志”，你從他懷中離開，眼神冷冽而傷感，“勉強相守不過是互相妥協的結果，但妥協了未必就是你我最想要的?！?

你們相對而視，已經在對方眼中讀出了結果，既然你們都在等，不如就由自己開頭吧。

“我還會再見到你嗎？”李東方抓住你的手臂，他知道將失去你。

“或許吧”，你湊近他，輕吻他的瀟灑俊逸的臉頰，“待我十分想念你的時候。

近年來民間傳言四起，說有一神偷縱橫江湖，行事與盜圣十分相像，有江南的目擊者稱此人身姿輪廓都似女子，于是揣測與盜圣師出同門，都干些劫富濟貧盜亦有道的舊事，聽說最近此神偷有在京城活動的跡象。

李東方奉命維護京城秩序，捉拿這位北上的神偷。這日他從府中整裝待發，聽聞耳邊風聲流動，屋檐方向突然襲來一顆小石子，他側身輕松躲過，頭也不抬地道，“這些年過去，你這暗器功夫可是一點沒有長進?！?

一道倩影自上而下落地，摘下覆面的薄紗，露出你清麗端秀的臉。你帶著由衷的欣喜，像一只麋鹿，奔馳在天圓地方的荒涼，抬頭忽見朗朗星光。李東方嘴角帶一縷挑釁的笑意，眼底眉梢卻是難以抑制的喜悅，他依舊挺拔神俊，舉重若輕，如同一把冷銳的劍，矗立于天地之間。

“看來你已是十分想念我。”他捏著你的發梢，聲音輕的宛若而耳語。

“或許吧”，你直視他的眼底，倒影你挑釁而狡黠的笑。

門外風云變幻，你們闊別重逢在此，或許你還會離去，或許他轉變了心意，起碼此刻你們仍相聚在京城，相愛相殺，相依為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