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頭腦一片空白,尚未反應的過來發生了什么,只能看到他深邃眼眸中倒影著你的眼。你緩慢地思考,繼而確信,他在吻你。他的吻笨拙而小心翼翼,蜻蜓點水般地在你雙唇上降落,仿佛你是一顆脆弱的泡沫,稍微一用力就要變成彩色的幻影。你內心偷笑,挑釁地輕輕咬住他的下唇,柔軟而冰涼,就像他上次徹夜不歸后你凝望山澗傷感的心。但這一次,你切實地抓住了他的臂膀,緊緊向他貼近,他先是有些驚訝,隨即將你摟入懷中,得到了你熱情的回應,他便朝你齒間纏綿。原來他并不笨,你心想,他只是怕傷害了你。
月色如水,你像在月色里溺水,你抓著他裸露的手臂和脊背,指甲在他皮膚上留下淺白色的印記。
“看著我。”他將你的手按在你飛紅的耳朵旁,聲音低沉沙啞,呼吸粗重,長眉微微蹙起。
“別…啊!”你羞怯又固執地偏頭,不敢看他的眼睛,同時聲若細蚊,露出白的幾近透明的脖頸,他卻趁這當口低頭伏身吸咬你的肌膚,留下幾塊嫣紅的印跡,自上而下,朝你胸前腰間親吻。
“看不看?”他嘴角露出狡黠的笑,這是你第一次在他豐神俊逸的臉上看到這種表情。
“不要…”你虛弱地拒絕,緊著著就被他翻了個身,他一手掐著你細軟的腰肢,一手捏著單薄的肩膀,你再也壓制不住喉嚨里小聲的嗚咽,發出帶著哭腔的低吟,但又意識到這樣太丟臉,立馬抬手捂住自己的嘴。光開始小心翼翼的親吻相反,現在的他仿佛要用盡全身的力氣將你的身軀擊潰撕裂,你雙腿發軟,靈魂出竅,被他的雙手禁錮又動彈不得,只能掛著眼淚求饒。
“師兄…別這樣,我要死…要死掉了…”他動作輕緩下來,將你轉向扶起。
“我要你今后眼里只看得到我。”他扶著你的后腦深吻,融化所有愛恨繾綣,你雙手環繞他的肩膀,輕微地顫抖,身體與神智強烈的愉悅后是鋪涌而來的疲憊,你在此時閉上了眼睛,進入冗長無夢的睡眠。
你們自浮玉西行返還昆侖,幾乎一路無話,只有簡單的交談,晚上睡覺時楊戩照樣盤腿而坐,閉目靜息,再也沒有提及你們之間的親密舉動,仿佛那夜水乳交融只是你的夢境。你偷偷跑到清澈的河邊,看到倒影著你胸前脖頸上猶自嫣紅的痕跡,才能確認你與他的真實性。他權當無視發生,一副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的模樣,你雖然滿心疑惑和滿肚子話,也只能硬生生咽下去。
“憑什么要我先說?”你在心底暗罵他,同時倔強地開始跟他冷戰。
你采取了最笨的方法——不吃不喝來無聲抗議,當然,這招只能對付真正愛你的人。你不知道他是否真的愛你,只是暫時想不出別的方式,畢竟,你并不想傷害他,所以只能傷害自己。
很明顯他注意到了你的舉動,但仍舊一言不發,只是將用餐的內容從烤餅換成了烤肉,加之各式各樣不知道哪里搞來的調味料,香氣四溢。你背對著篝火,努力使自己咽口水的聲音聽起來不要那么明顯。
你的抗議僅僅持續了兩天,因為第二夜你偷偷翻干糧被他發現,你就知道在絕食下去也毫無意義,所以只能沉默。沉默也是語言,很可惜你們兩個的語言并不相通。你突然感到很傷感,為什么心愛的人就在你旁邊,卻覺得比從前還要更加遙遠?明明已經有了肢體接觸身體交匯,為什么相處得還不如互為陌生人?可你不能先這么問,因為先開口的人,就輸了一仗,至于這仗是為誰打的,那不重要。
你們離昆侖越來越近,再過兩個時辰就能到達。你們不約而同地放緩腳步,好像在比誰走得更慢,明月清輝,你們慢得宛若殘廢,可能你也知道,他即將離去,可能他也知道,你曾經或許正在愛他。
天際的云微乎流轉,滿月也被遮住了一般,剩下的月色已經不足以讓你看清他的臉孔。你們每走一步,你的心就冷下一分,此時已經看得到你們住所房屋的輪廓,你知道這是最后的時刻,如果他仍舊沉默,那么沉默就是他的答案。
山澗的棧道仍在,除非山崩于前,否則必不坍塌。你們駐足在此,他側身而立,看不清神色,你凝望他的身姿,眼波微動。
一秒,兩秒,三秒……你深吸一口氣,趁自己的眼神還沒有轉為絕望的狠厲前轉身上橋,你知道當那一刻來臨,千軍萬馬也拉不回你的心,你想給他一個機會,也給自己一個機會。
突然,四周百鳥齊飛,黑云翻滾,空氣都陡然凝滯,一道玉質白光從你身側閃電般穿過,直擊對面的山崖,地動山搖,碎石破裂,棧橋坍塌,同時天降大雨,瓢潑而荒蕪,落到身上你卻感到雨滴蘊藏的刺骨悲痛。
你回頭,見他仍保持抬手的訣,荒亂的雨將他緊緊包裹,此刻他的眼睛用心用情用力,迫切而熱烈。你笑了,任由磅礴的喜悅占據你的全身,這一仗,你們都贏了。
“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