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陳云格是渾渾噩噩地回到宿舍的,他依然清楚地記得烏龜的肚皮上寫的那些字中,其中一條就是三生湖會在神龜浮出水面后不久干涸,現在的事情印證了上面的記載,可是接下來的事情也像上面所說的那樣,會發生在自己的身上么?
雖然只是看了一遍,但龜甲上的每一個小篆都像是一枚燒紅的木炭,觸目驚心。
“天地混沌日,神龜再現時,湖竭魚露,擒龜者開石碑,破天機!”
他一遍遍地默念著那句話,心想,所謂的“擒龜者”不正是自己嗎?
可是“開石碑,現天機”到底是什么意思,如果指得是打開那座塵封在水下數千年的石碑的話,那該用什么方法。
此刻,他又想起來女生宿舍附近熱泉處的那塊石碑上的凹槽,現在想來,那看起來倒像是一把鑰匙,可是鑰匙在哪里?
水下露出的那塊布滿青苔的石碑上到底有沒有那樣的凹槽,如果有的話,這樣的石碑在學校里面到底還有多少,能夠打開他們的鑰匙又在哪里?
睡在下床的胖子翻了一個身,走下床去,穿上了拖鞋,暗罵了一聲:“操!”
陳云格知道,胖子的腎不好,每天晚上都會起好幾次夜,雖然是夏天,但是七星學院由于地勢較高,又四面環海的緣故,每到下半夜,冷風從山下吹來還是比較冷的。
此時,胖子已經披上一條薄毛毯向著宿舍外面的洗手間走去,陳云格翻了一個身,望著頭頂的天花板發呆。
他轉身的時候看見了對面的張子杰,不禁被他的樣子嚇了一跳,只見他雙腿盤在身前,雙手平放,雙目微閉,竟跟電影中的那些老道一樣,像是在吐納運氣。
陳云格看了很久,卻發現他一直保持著這個動作,呼吸也是平穩而輕微的,看來,他是在以這種奇怪的姿勢睡覺。
莫非他天天都是如此,這也太奇怪了吧?
正思想間,胖子已經從門外回到了宿舍,只見他躡手躡腳地來到床上,推了推陳云格,在確定他并沒有睡著之后,輕聲地對他說道:“云格,我帶你去看件奇怪的事情,但我得跟你說,這件事情跟你有關,你得先做好心理準備。”
陳云格微微地點了一下頭,這些天來自己經歷的事情太多了,他想不到還有什么事情能讓自己感到害怕。
但是,等他跟在胖子的身后,走到洗手間的時候,還是被眼前的情形驚出了一身冷汗,他之所以吃驚,并不是因為害怕,確切地說是因為絕望。
因為他看見,在洗手間的墻壁上,閃著一排大字——距801死亡還剩72天!
那幾個字是用熒光粉刷在墻上的,801指得肯定就是他了,而72這個數字,正是用三個月減去他來七星學院后已經過去的天數。
“一定是有人惡作劇,你不必太在意!”胖子抽了一口煙,安慰了陳云格一句。
“肯定是十三太保那群王八蛋干的,他們就喜歡嚇唬人。說話間,胖子已經爬到了水池上面,從身上扯下那條薄毛毯,就要去擦墻上的字。”
不知道為什么,當“十三太保”這幾個字從他口中說出來的時候,明顯降低了分貝,也許是怕被他們中的某一個成員聽到。
“等等!”
陳云格突然叫到,胖子阿南也應聲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怎么了?”
陳云格微微嘆了口氣,解釋道:“就讓它留在那里吧,也好提醒我時常記著這件事情。”
雖然說話時只是輕描淡寫的帶過,但那一刻陳云格的心中已經下定決心:如果自己真能活到第72天的話,他一定要用這為數不多的時間打破這個詛咒。反正現在的七星學院已經變成了海上的一座孤島,他也已經逃出可逃了。
就算是死,也要死個明明白白。
想到此,他心中的另一個心跳突然劇烈地跳動了一次,仿佛在肯定他的想法一樣。
阿南在看了陳云格一眼之后,悻悻地從水池上跳了下來。
陳云格朝著他的背后望去,看見窗外的水泥路上空空如也,自從那次他看見了陰靈軍團之后,那些枯敗的旗幟,嘶啞的戰鼓,空靈的軍騎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他清楚地記得,阿南曾經對自己說過,在他看見陰靈軍團之前,他們每天晚上都會出現的。
而張子杰給出的時間卻更為確切,他說,是子時,每天晚上的子時,從來都不曾間斷過。
現在看來,那些軍團仿佛就是等著讓他看見,而被他看見之后,他們就神秘地消失了。
他們的目的,仿佛僅僅如此。
只要陳云格已經看見了他們的存在,看見了那匹虛背以待的白馬,他們便完成了使命。
那一刻,陳云格突然就想起那位身著白色道袍的道長來了,他想,他的道行一定比那個一知半解的張半仙高深的多吧,如今自己已經無路可退,何不去向他求援?說不定常理解釋不了的事情,他能夠給自己指點迷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