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黃沙一望無際，六道渺小身影向前方急行而去。

“是什么，叔公。”狂風將莫寧的聲音扯的七零八落。

叔公辨明方向，一面分析環境一面道：“極有可能是狼群，直奔我們來了。”

穿過一段風沙，氣流平緩許多，六人的視野頓時開闊，然而腳下卻越來越急，因為連莫寧都聽到身后若有若無的聲音。

“去關函谷，那里是我們莫氏在荒地的駐扎口，或許有一線生機。”

叔公當機立斷。

行至中途，莫寧看見不遠處一行人獵殺一條沙蟒。

這行人多是女人。

離莫氏最近的部落便是濟氏，兩族向來交好，很有可能是濟氏。莫寧猜想。

靠的近了發覺果然是濟氏。

叔公喊道：“后面有狼群，快逃！”

濟氏剛剛狩獵一條肉多的巨蟒，心中滿是歡喜，聽到叔公提醒，為首者轉頭看來認出莫氏一行人。

“是莫氏族人，那個寧也在其中，他真的來狩獵了，莫氏族長怎么想的？”濟氏狩獵元老濟鳴詫異，只是當他反應過來叔公話語內容時，也是臉色微變，急促道：“快，跟上他們！”

“好。”

濟氏狩獵人這次出行只有四人，三女一男，若是遇到狼群很有可能全都葬身其口，若能和莫氏聯手或許還有活命機會。

十人匯合，沒有寒暄，一邊撒下遮掩粉一邊快速奔逃。

關函谷就在眼前，氣氛卻更加壓抑。

抬頭看天，殘陽浮沙，余暉黯然。

天快要黑了！

而身后，十人都可以看見影影綽綽的幻影，那股腐爛腥臭的氣味催人欲吐。

“荒地最惡心的荒獸，貪婪狡詐，欺軟怕硬。”濟氏的一個女人濟沛道。

她身材高大豐滿，圓臉細眉獸衣，皮膚健康，頭上插著麥穗，這是已經成家的女人。

“那就殺的讓他們怕！”莫寧面露兇狠。

喘息聲逼近，腥臭匯聚成風從南方吹來令人作嘔。

“起碼三十頭。”

所有人臉色變了。

這些鬣狗體型瘦長，吊著舌頭垂下涎水，猩紅的眼睛看著眾人。

他們的速度遠超十人，鋒銳的爪子踩在沙石上卻留下淺顯的爪印。

一頭惡犬撲向莫木，第一次狩獵的他完全嚇傻了。

“滾！”

莫寧一腳正中犬腹，這頭鬣狗倒飛出去，身在半空轉了個圈又四肢穩穩落地，爪子陷入沙土。

“唧唧。”這條鬣狗憤怒嚎叫，聲音尖細刺耳。

“該死的家伙，怎么會纏上我們，明明遮掩粉撒的足夠多，快進谷！”莫阿達反手拔矛擲去。

關函谷就在眼前，等到最后一人進谷，叔公反手按下山墻凸起，咔嚓一聲向左旋轉，石門從天而降轟隆落下，將谷口封住。

十人大口喘息，一個個心跳如雷。

谷內安靜只有心跳聲，谷外喘息如鬼哭。

“自從三年前一次狩獵，整個狩獵人全軍覆沒時，族長便不惜耗資建立這座關函谷，之后我們的狩獵都在關函谷附近。”

叔公喝了一口泉水，血紅色的臉褪去顏色變得正常，他揉了揉臉頰，心悸道：“如果被圍攻，老頭子一把年齡也要交代在這里。”

叔公還要說什么，莫木大呼小叫道：“狗會上墻！”

太陽徹底落山，天空黑沉沉沒有一點其他顏色。

莫寧抬頭看去，一雙雙綠色眼睛浮現四周的山頂。

咻！

石矛劃破流水的黑夜，一頭鬣狗極力躲閃失去平衡掉在谷外。

有更多石矛破空飛去，一頭頭鬣狗掉在墻外卻仍然有幾頭縱身躍下。

“畜牲就是畜牲。”

鬣狗身在半空，肚皮大開，莫阿達往石矛涂上毒藥擲去。

平時獵殺因為要食用所以不會涂抹毒藥，這個時候自然沒有那么多講究。

石矛在一頭鬣狗肚皮破開傷口，毒藥飛速麻痹身軀重重落下來時已經沒了氣息。

“擲矛！”

叔公大喊一聲，十人紛紛擲矛，咻咻咻破空聲此起彼伏。

一頭頭鬣狗哀嚎掉落。

忽然一道尖銳刺耳似哭泣的聲音傳來，頓時前赴后繼想要翻谷的鬣狗退去。

“只死了五頭，起碼還有二十多頭，每一頭都不比我們弱，這會又是黑夜，這群惡臭的荒獸能夠夜視，若讓它們進來，此消彼長下只怕沒一個人能活下來。”

叔公和濟鳴站在前列，身后是兩部落的狩獵人，他們上前從尸體拔出石矛，謹慎看著四周土石小山。

聽谷外靜悄悄，見鬣狗還未曾攻擊，叔公一馬當先帶領眾人朝谷內走去。

“從暗道離開。”他解釋道。

環境黑暗，伸手難見五指，十人彼此拉著衣角在叔公的帶領下越過一些之前挖的陷阱。

來到暗道，這是一條僅僅只夠一個人出入的通道，兩邊是堅硬的花崗巖。

他讓莫阿達引路，然后自己墊后。

叔公剛堵上暗道，身后傳來一聲中氣十足的虎嘯。

轟。

重物倒地的聲音從谷口傳來，帶起的震動讓暗道里的十人都能感覺到。

“石門破碎了，什么荒獸會有這樣的力量？”莫木排在中央，粗重的喘息聲和加速的心跳聲在暗道里十分清晰，讓整條暗道氣氛沉悶壓抑到極致。

“是狼，啊，是赤虎。”莫阿達腦袋空白一片，語無倫次。

莫寧這個時候聽到虎嘯聲和山石破碎聲，與腦海中白天看到的赤虎腳印重合，對于赤虎有了一個更為直觀的感受。

“很強大的荒獸，封住關函谷的石門一掌厚竟然被它撞碎了。”

莫寧默默想著。

他沒有出聲，此時暗道的氛圍簡直太壓抑，甚至彌漫出一絲絕望的氣息，他若是再說喪氣的話眾人恐怕連求生的欲望也沒有了。

這就是荒地嗎？僅僅第一次狩獵就陷入生死危機。

莫寧爬在暗道，前面是莫阿達。

他想著事情，莫阿達忽然道：“別怕，寧，我們不會讓你死的，你是我們莫氏部落的希望，我絕對不會讓你死的。”

“阿叔。”莫寧輕輕喚了一聲，他看出莫阿達的身軀也在顫抖，陷入在死亡下，連阿叔這樣鐵一般的漢子也會恐懼。

莫阿達自嘲：“阿叔給你丟人了，雖然經歷過很多次狩獵，可是這一次的死亡氣息是這么濃郁。”

吼！

虎嘯聲猶如炸雷響在耳邊。

在鬣狗群的敏銳嗅覺下，這群惡臭家伙赫然發現暗道的位置。

咚！

沉悶的聲音從暗道入口傳遞整條暗道，緊隨而至的是一聲更沉悶的“咚”聲，之后猶如戰鼓一般敲在眾人耳膜。

“沒事，暗道所在的山石十分堅固，荒獸體型很大，它們進不來。”

叔公安慰道，眼神堅毅，面容嚴肅，只是掌心浸滿汗水。

“唧唧。”尖銳刺耳聲音從暗道另一頭傳來，十人的臉色唰的慘白一片。

“它們堵在出口！”莫木絕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