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漠來的？

李長歌又眨了眨眼睛，突然想到一個人——沙漠之王札木合。他也和左又錚、西門千一樣，不幸殞命大海之上。難道這人就是札木合的門人，也是來濟南尋找線索？

那位黑衣少年的反應(yīng)已經(jīng)說明了很多事情。只見他面色突變，對著楚留香厲聲問道：“你是什么人？為什么說我是沙漠來的？”

楚留香只是笑，不說話。

黑衣少年咬了咬嘴唇，又問道：“好，你想賭，我就和你賭！但你先說清楚，你的賭注又是什么？”

楚留香笑道：“我若輸了，就把閣下一直在追查的事情告訴你。”

一句話換一個人，這是個很不公平的賭注，但那位黑衣少年偏偏答應(yīng)了。他只是問道：“你可要我再擲一次？”

楚留香說道：“不必了。”

不等其他人反應(yīng)，他已經(jīng)從賭桌上又挑了六粒骰子拿在手里。

只見他將手一揚，六粒骰子便接連飛出，速度卻各不相同。第一粒骰子最慢，很快就被第二粒追上，“嗤”的一聲撞碎，接著第三粒又撞碎了第二粒……等到第六粒的時候，和第五粒撞在一起，碎成了一團。

在場眾人無不瞠目結(jié)舌。好好的六粒骰子，竟然在轉(zhuǎn)瞬間碎成一捧白灰。

楚留香笑道：“我這六粒骰子一點也沒有，閣下恐怕是輸了。”

冷秋魂慘白的臉龐終于紅潤起來，他也拍手附和道：“妙極妙極，張兄這手骰子簡直是舉世無雙！”

黑衣少年的臉上卻不那么好看了，他突然像是發(fā)了瘋一般，手中長鞭飛舞，剎那間就在兩旁站著的賭客臉上印出幾道血痕。

“滾！一個都不許留下！”

大廳里頓時混亂起來，大家哭爹喊娘地朝著門外擠去。冷秋魂只是多了句嘴，又問了句“你怎么如此霸道”，臉上就多中了一鞭。

只可惜，大多數(shù)江湖中人都堅信拳頭越大，道理越硬的說法，哪怕冷秋魂自己也不例外。既然他的功夫不如這位黑衣少年，所以也沒再做什么無用功，而是灰溜溜地跑了出去。

諾大的快意堂里，就只有三個人了。

除了楚留香和黑衣少年，剩下的當然是李長歌。

黑衣少年瞧了過來，手上沒有猶豫又是一鞭，嘴里還惡狠狠地說道：“你怎么不走？”

這一鞭來時如毒蛇一般，既狠辣又陰毒，直撲李長歌面門。可臨到近頭，就變成了只溫順的小綿羊。

只因長鞭已被一只手牢牢握住。

李長歌嘆了口氣，悠悠說道：“要換做以前，你哪怕跪在地上求我留下來，我也萬萬不會去聽這些麻煩事。只可惜，現(xiàn)在我卻非聽不可。”

黑衣少年的臉色漲得通紅，就連額角上都留下一行細密的汗珠。他已經(jīng)使出全身力氣，但手中的長鞭卻像是被五指山壓住，動彈不得。

最后，他只能跺腳問道：“你又是什么人？”

李長歌沒說話，只是放開了手。黑衣少年頓時踉蹌出好幾步遠。

楚留香替她說道：“她是我的朋友，想要聽聽也沒什么。”

黑衣少年的火氣更大了些，長鞭將屋里的家具、字畫抽得爛碎。發(fā)泄一陣后，他又咬著嘴唇說道：“你要問什么就問吧！”

楚留香一字一句道：“令尊可是沙漠之王札木合？他在入關(guān)前可收到過什么信件？如果收到過，可否拿給在下一看？”

“你怎么知道這些的？”

“你莫要忘了，現(xiàn)在是我在問你問題。”

黑衣少年聽罷，又瞪了楚留香和李長歌一眼，竟一言不發(fā)向外走去。

楚留香趕忙說道：“你不是已經(jīng)認輸了嗎？”

黑衣少年頭也沒回：“我只說輸了就讓你問幾個問題，又沒說一定會回答。”

楚留香啞然失笑，只能目送少年離開。過了好半晌，才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轉(zhuǎn)頭對李長歌說道：“原來天底下還有這么不講理的人。”

李長歌聳了聳肩：“現(xiàn)在你見到了。”

她沒去阻止那個少年，只因為從他的回答中，已經(jīng)能聽出不少事情。他的爹爹必然就是沙漠之王札木合，而札木合也必然是在收到一封信后入的關(guān)。

楚留香也想到了這點，他又問道：“我回來的時候你卻不在，聽冷秋魂說，宋剛把信的內(nèi)容告訴你了？”

李長歌點了點頭：“其實上面也沒寫什么。就是一個署名為‘素’的女人陷入了危險，向左又錚求援罷了。”

“女人？求援？”

“沒錯。”

楚留香猛地一拍手掌：“看來我預料得沒錯。”

李長歌眨了眨眼睛：“你昨夜追到那個殺手了？”

楚留香搖了搖頭：“殺手沒追到，但是卻發(fā)現(xiàn)了很多有意思的事情。”

李長歌奇道：“以你的輕功，這天底下還有追不到的人？”

楚留香解釋道：“若要真論輕功，也算是我贏了。昨夜我一路追到大明湖畔，已要將那人追上，可那人竟會傳說中的東瀛忍術(shù)，不僅以此逃脫，甚至還認出了我的真實身份。”

“東瀛忍術(shù)？”李長歌驚嘆。

這種功夫她的師父曾經(jīng)略微提過，但更多時候都只出現(xiàn)在說書先生的故事里。

“我不會認錯，那一定是東瀛忍術(shù)。卻不想，在中原武林也會出現(xiàn)這種功夫。”楚留香嘆道。

稍微頓了頓，他接著說道：“后來我回到城里，又看到了宋剛。”

“他還沒走？”

“他沒走，也還沒被滅口，甚至他還知道些別的消息。我一路跟著他，找到了孫畫師。”

“孫畫師又是誰？”

“他只是個普通畫師罷了，還被人刺瞎了眼睛。可在他瞎之前，偏偏為一個叫‘秋云素’的女人畫了四張肖像畫。”

李長歌也拍了下手掌：“秋云素……難道就是那個署名‘素’給左又錚寄信的女人？”

楚留香點了點頭：“西門千廂房里掛著的那副畫，也正是這個女人。孫畫師為秋云素畫的四張畫，只怕就是送到了左又錚、西門千、靈鷲子、札木合四人手上。”

這簡直和李長歌之前的猜測一模一樣，但這位秋云素又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