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夫們手中,竅穴神兵氣機被這突如其來的攻擊,打亂了氣機。
涼刀老卒跟鐵心,暫時逃脫了飲恨當成的噩運。
“秦愿歡?你也是老卒之一?”
許愿笑呵呵的看著秦愿歡,下意識舔了舔嘴唇。
“我就說嘛,說好的六百老卒,如今露面的連一百都沒有。”
“還說這次花船來的時間為什么會提前,這樣一來,才說的通嘛……”
許愿一陣滿嘴跑火車,揮手收了囚龍鎖,目光炯炯的看著秦愿歡。
許愿在看著秦愿歡,秦愿歡也在看著許愿。
只是,此時的秦愿歡心頭很復雜。
本來此行在謀卒前輩的落子下,若沒有極為特殊的情況,自己是不用暴露身份出手的。
但,這種極為特殊的情況還是出現了。
而且出現的還這么快。
幾十號老卒,剛到子午河,不到一炷香,便只剩下涼刀跟鐵心二人。
自己若再不出手,謀卒前輩的計劃,便會落空。
于情于理,秦愿歡也不能坐視不管了。
只是他沒想到的是,造成這種特殊情況發生的人,竟然就是方才奪了自己初吻的那個測字少年。
而他,竟然就叫許愿,謀卒前輩此行捎帶的目的之一。
唉……
秦愿歡心頭幽怨一嘆。
“大雪廟秦愿歡……”
“許公子,這么快就又見面了,別來無恙。”
許愿一陣撓頭,一臉疑惑的問身旁的趙九歌。
“她說什么廟?”
旁邊,趙九歌面色一變。
“大雪廟,是咱們寒陽郡境內以飼養妖仆為修行的山上宗門,原本是新唐的隸屬勢力,后來歸順了我大啟,沒想到她們竟然又跟新唐老卒攪合到了一起。”
來這個世界這么久,許愿早就摸清了這個世界的劃分。
大啟二十四郡,寒陽郡只是其中之一,轄下應天府一樣的州府共計八十一座,而青山縣,只是應天府數不清縣城的其中一個。
這世界好大啊。
當時聽李隱白說這些的時候,許愿感嘆道。
不過竟然拿郡放在州府之上,自己那個相爺老鄉還挺會玩。
這也是為什么六百老卒兩個月前就出發,到今天才到青山縣的原因。
實在是大啟的版圖太大了。
飼養妖仆的修行宗門?
許愿眨了眨眼,然后一臉無所謂的掃了眼童生中奮勇沖殺的鐵心,聲音里有著淡淡的揶揄。
“大姐,別擺造型了,來都來了,咱們也都別浪費時間,讓花船里藏著的老卒們,都亮個相吧……”
許愿說著,朝秦愿歡張開了懷抱。
哪怕是常年隱身于花船,行走大啟的秦愿歡也被許愿這沒來由開放的動作,弄得有些一愣神。
又想起之前發生的事,秦愿歡沒好氣的瞪了許愿一眼。
“叫誰大姐!”
許愿一臉懵圈的干咳兩聲。
“那啥,大姐,這重要嗎,咱們現在打仗呢,你要是再不做點什么,那倆老頭可就沒了……”
這個時候,岸上被剛才一陣風雪打亂氣機的武夫們,已經重新施展起了竅穴神通,四枚竅穴神兵鎖定住鐵心與涼刀老卒。
剩下十三枚竅穴神通,則是全部對準了秦愿歡所在的花船。
看那架勢,只要一言不合,就要將秦愿歡當場轟殺!
秦愿歡自然也注意到了這些,但臉上卻不見絲毫慌張,目光落在許愿頭頂貴妃袍上,有些恍惚,但只是一瞬間,便嬌笑一聲。
“死就死了唄,這些老卒,本就是留給你殺的,他們的死活,與我何干……”
許愿跟趙九歌皆是眉頭一皺。
“哦?這么說,大姐不是來救他們的?”
“所以,你出手,是為了拖延時間嘍?”許愿目光一動,盯著秦愿歡的臉。
“公子不用詐我,小女子告訴你就是了。”
“沒錯,我的任務,就是跟這些老卒一起,將公子你困在這里到子夜時分,只是沒想到公子手段這般厲害,再不出手恐怕就讓你溜走嘍……”
秦愿歡學著許愿的語氣,大大方方的將許愿想知道的答案和盤托出。
“而且,若他們不死,我又怎么能找到出手的東西呢?”秦愿歡咯咯一笑,花枝亂顫的將竹笛貼在唇邊,一陣金戈鐵馬的笛聲響起。
隨著笛聲,十八花船開始搖晃起來。
子午河水晃動,一艘艘花船像是被什么拖動著一般,緩緩升起,離開水面。
嘩啦啦,隨著花船上升,花船底部,一根根巨大的鎖鏈躍出水面。
花船底下,一個龐大如小山包的人形黑影,被一根根鎖鏈纏繞著,出現在許愿眼中。
數十丈高的小山包黑影,緩緩站起,子午河水不到其腿彎,背上三層高的花船,其壓迫感迫人心神。
“吼……”
十八個小山包一樣的黑影仰天捶胸,嘶吼一聲。
大猩猩成精了?!
許愿看著十八個黑影,跟腦海中大猩猩的形象合二為一,有些目瞪口呆。
“大雪廟背船妖仆,許愿,這下有些麻煩了!”無所不知的百科全書趙九歌神情嚴肅。
趙九歌話音剛落,不等許愿有所反應,子午河上,異變再起。
只見十八個背船妖仆在笛聲催動之下,齊齊一個托舉,將背上的花船,擋在了一眾武夫氣機鎖定秦愿歡的竅穴神兵之前。
武夫們頓時一陣手忙腳亂,馬上將蓄力圓滿的真氣散去。
不止如此,子午河上,先前那些殘臂斷腿沒了氣息的老卒們,在金戈鐵馬的笛聲之下,一個個詭異的睜開了猩紅的眼睛,緩緩站了起來。
“赳赳老卒,共赴國難!一世新唐,萬載無雙!”
雪花越來越密。
大雪之中,雙目血紅,呆滯的重復著一句話的了老卒尸體,祭出各自的法器,一步一步踏著水面,猶如被操控的傀儡,漫無目標的胡亂砍殺。
跟著,秦愿歡笛聲停下,竹笛輕輕一抬,竹笛前端下方,一盞白瑩瑩燈籠,悄然出現。
燈籠出現的一瞬間,一眾眼睛猩紅的老卒像是找到了方向一般,朝燈籠下聚了過來。
“許公子,投鼠忌器的手段,不止你會用哦。”
秦愿歡嬌笑,竹笛往前一抵,白瑩瑩的燈籠指向了許愿。
一眾雙目血紅的老卒齊齊轉向了許愿。
法器橫空,駭人的氣勢在殘破的身軀上升騰而起。
許愿整個人頓時感覺如山岳直墜的壓力砸在了身上。
不等許愿適應,這些老卒就嘶吼著朝他沖了過來。
陡然之間,形勢急轉!
那一邊武夫們被背船妖仆纏住,竅穴神兵投鼠忌器,成了擺設。
童生們,在鐵心如入無人之境的沖殺下,漸顯頹勢,自顧不暇。
許愿這邊,只有一個趙九歌。
而改變這場混戰優勢的,就只是一個從出現到現在,不曾在花船頂上挪動一步的秦愿歡。
山上宗門,恐怖如此啊。
許愿苦笑的嘆了口氣,抓住趙九歌,只能往后退去。
邊退,抬手放出囚龍鎖,夜冰炎,貴妃袍,一眾字令毫不吝嗇的扔了出來,
以此阻擋狀若癲狂的傀儡老卒。
“許公子,夜冰炎,貴妃袍,文字封印,只對活著的新唐老卒有用,他們現在沒有神智,你這些手段,沒有用的。”
秦愿歡一閃身,挑著竹笛燈籠,先傀儡老卒們一步,毫無征兆的出現在了許愿身后。
香風拂面,許愿心念一動,囚龍鎖往后當頭罩下。
“咯咯……想抓小女子,這樣可有些不夠呢……”
秦愿歡原地消失,囚龍鎖落空,等再出現,卻在囚龍鎖外面。
纖細的五指一彈,囚龍鎖嗖的一陣哀鳴,竟然被這一指之力,震的快要散架,第一次在沒被許愿召回的情況下,化作一道金光,消失在了許愿左手。
許愿撇了撇嘴,身前白光一閃,切開數枚雪花。
北斗帝君劍匣中,闊劍破軍帶著披靡的劍光,出現在秦愿歡頭頂。
嗯?
秦愿歡的身影再次消失,等再出現時,已然回到了花船頂,恍若那一幕只是許愿的幻覺。
但,容不得許愿多想。
一群雙目猩紅的老頭,已經在漫天大雪之中,沖到了身前。
看著輕飄飄立在大雪中的秦愿歡,許愿眼中,第一次有了些許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