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華堤街道上車輛川流不息,兩旁商鋪琳瑯滿目。
城市的夜生活早已開始了,形形色色的人們在街道各處體驗著自己的生活,但主要的群體還是逛街的學生。
街道西北方向相對比較荒涼的地方,幾棵大芒果樹旁有一家烤魚店。方形的招牌閃爍著霓虹燈,從街道上可以清楚地看到“鄉農烤魚店”幾個大字。
此時店內的客人并不多,東邊靠窗位置上正并排坐著一位年輕的帥哥和苗條的美女。
兩人大快朵頤完,正準備離開。
這時,帥哥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不好意思。”楊正有點無奈地向程馨舉了舉手機,在對方點點頭之后便起身走到一旁接起了電話。
程馨心情好,食欲大振,加上楊正經常往她碗里加菜,不覺便多吃了點。
坐了一會兒,她摸著撐得有點圓滾滾的肚子起來走走。剛走到另一扇窗戶旁邊,便看到了楊正正在后院的那一小片竹林旁。
或許是楊正正把注意力放在電話另一端的人身上,所以并沒有看到她,但她卻能清楚地看到了他有好幾次的皺眉。
她心中一緊,好看的柳眉也不自覺地輕微皺了一下。
她隱約聽到了什么,大概是他的公司那邊似乎出了什么事,電話里的人正催促著他回去。而且根據那人的語氣猜測,似乎還挺焦急的。
她并不是一個喜歡探聽別人隱私的人,之所以會聽到這些,完全是因為在吃飽后閑著無聊,想起來走走消化消化。
在無意中瞥見了他之后,她忍不住多看了幾眼,稍微逗留了一下才……
她繼續往前“運動運動”,突然來到了前臺。
她想了想,便對正在柜臺后面似乎在翻找著什么的中年婦人說:“老板娘,買單。”
那中年婦人回頭看了她一眼,很明顯對她還有印象,別有深意地笑著對她說:“你男朋友已經買單了。”
“啊?”程馨愣住了。
——男朋友?
我是不是聽錯了?
中年婦女以為她沒聽清,便重復了一遍:“還沒上完菜,你男朋友就已經買單了。”
確定沒聽錯之后,程馨也反應過來了。估計是剛開始楊正來前臺拿水壺那會兒,順便把單買了吧。
弄明白之后,她條件反射地“哦”了一聲。
但是中年婦人好像誤解了他們的關系,正打算向她解釋一下自己和楊正兩人的關系時,看到中年婦人已經把頭轉了回去,她也就只好作罷。
反正別人也并不怎么在乎他們的關系,沒必要非得他們知曉一切,只要把單買了就行。
而且——有這么一個帥氣又體貼的男朋友不挺好嗎?!
“想什么呢?”楊正不知何時已站在了她身后,看到她在獨自發楞便關心地問道。
“啊?”做賊心虛的程馨聞言被嚇了一個激靈,耳朵和脖子紅紅的。
她緩緩轉身,有點不好意思地看著俊雅的他,小聲說:“沒什么。”
“那走吧?”
“好。”
說完程馨便往門口走去,一顆心依舊在“撲通撲通”地亂跳著。
楊正看著她急忙要逃走的樣子,趕緊叫住了她:“馨兒。”
程馨聞言停步轉身:“啊?”
“等一下。”
“怎么了?”
“你的……包。”
“哦!不好意思,我忘了。”
于是出門在外從不會落下東西的程馨,經過楊正的提醒,快速地返回到剛才坐的地方拿起了自己的包包,跟著楊正走出了烤魚店。
兩人談笑著并肩走出了華堤街后,又沉默地走了一小段路。
此地離B大還有一段不遠不近的路程,路旁幾乎沒有什么建筑,全程由明亮的路燈照亮。
今晚的風并不大,但一雙白皙的大長腿裸露在空氣中,程馨還是感到了一絲絲的涼意。
從烤魚店出來之后,她便始終在糾結著一件事情。盡管她可以裝作什么也不知道,但猶豫了許久,最終她還是決定開口:“其實你要是忙的話,我可以自己回去的。”
楊正聞言停了下來:“不忙。”
程馨也停下了腳步:“可是——可是你公司的人都催成這樣了啊?”
楊正并沒有說話,只是稍稍偏頭看著她,目光復雜而微妙。
程馨被看得有點不好意思了,有點心虛地解釋:“不好意思啊,我……我不是故意偷聽的,只是剛好路過。還有……”
程馨想說在烤魚店后院那里偶然聽到他的電話,還有剛才那一小段路上他好幾次低頭看手機信息,是不是有急事需要去處理。
楊正當然明白她的意思,有點無奈地解釋:“公司出了點事。”
程馨立即乖巧懂事地說:“那你先去忙吧。”
楊正不知為何,眉頭輕微地皺了一下,但很快便又恢復了原樣。
他緩緩開口:“沒事。我先送你回去。”
程馨堅決做個好孩子,不給別人制造任何麻煩,連忙擺手:“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楊正隱約又皺了下眉頭:“其實——也不急。他們就是這個樣子,一遇到點小事就心急火燎的。”
都催成那樣了,還不急?!程馨半信半疑:“真的?”
“真的。”楊正點點頭。
程馨此時從楊正看她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要送她的堅決,于是也不再多說什么了:“那好吧。”
其實若是他沒什么事的話,她也很想他送送自己的。
暗夜歸家,哪個女孩子不想有一個帥哥親自護送?
不說有沒危險,至少心里高興嘛。
——更何況是自己喜歡的男人?!
于是他們繼續上路,兩人還是并肩而行,距離不遠不近。
路燈下,他們的影子被拉得長長的,偶爾交織在一起。
2
Y市市中心商業區某一寫字樓第九層,科創有限公司。
周樂急得滿頭大汗,連忙問何合河:“怎么樣?他回來了嗎?”
何合河搖了搖頭,說:“估計有什么緊要的事情,一時半會兒還回不來。”
周樂皺了皺眉,說:“什么事比得上這個重要?這游戲馬上就要進行公測了。”
何合河無奈地搖了搖頭:“不知道。”
周樂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他轉身去看趙古銘,問:“你真的弄不了?”
趙古銘翹著蘭花指回答:“若是非要死馬當活馬醫的話,還是能治一下的,但那也只是治標不治本。”
周樂早就明白了這一點,他此時再次問趙古銘只不過是自我安慰罷了。這次出現bug的“星際長平之戰”這一關,是這款游戲中最難的。它自始至終都是由楊正親自完成的,借太空戰爭為背景,以最巧妙的方式詮釋了《孫子兵法》中的“兵勢”。
隨著“叮”的一聲,何合河收到了最新的微信信息。這是楊正剛發過來的,他連忙點開,心一下子踏實了。
周樂見狀,又急忙問道:“是不是回來了?”
何合河又搖了搖頭。
周樂疑惑:“那是……”
何合河解釋:“老大說他已經知道情況了,等下他回來弄好就行了。他還叫我們不用大驚小怪,先下班。”
盡管周樂對答案并不怎么滿意,但既然楊正都這么說了,他也就放心了。
他抬頭看了下外面,已經很晚了。
于是他便對大家說道:“既然如此,那你們就先下班吧。今天辛苦了。”
何合河問道:“你不回家嗎?老大說他自己一個人可以的。”
周樂苦笑:“沒事,我還有點事情沒處理完,正好順便等他。”
趙古銘調侃道:“老周你啊,也老大不小了,得注重身體,你老婆還在臥室等著你呢。”
周樂最近腰有點不舒服,所以大家總是拿他開玩笑。剛開始時他倒是很認真地反駁大家,但此時已經習慣了,所以并沒有怎么把趙古銘的話當回事。
他只是朝趙古銘揮了揮手,就像是驅趕一個令人討厭的蒼蠅一樣,說:“去去去,趕緊滾蛋。”
李鋼已經拿好了運動背包,盡管現在比較晚了,但他還是想著先去健身房訓練一個小時再回家。
要不是硬是被周樂留下來加班,他早就走了,那樣的話他就可以有充足的時間完成今天的全身性訓練計劃了。
但現在去健身房的話,他最多只能完成腹部和胸部的訓練而已。然而他也并沒有抱怨,就當是陪陪大家啦。
此時已經用不著他了,于是他平靜地說:“那我先走了。”
周樂點點頭:“走吧。”
趙古銘連忙道:“我和你一起吧,這樣可以省點車費。”
他早上來的時候,正是和李鋼從學校一起打車來的。
李鋼聳了聳左肩:“我現在是要去健身房。”
趙古銘有點驚訝地說:“這么晚了還去擼鐵?”
李鋼笑笑:“不去的話,卡就要過期了。你要不要去體驗一下?我請客。”
趙古銘滿臉嫌棄地說:“我還是和三呵先生回去吧。”
今晚的何合河出奇地話少,聞言也只是淡淡地說:“趁著時間還早,我也先去一趟‘雜味書店’先。”
趙古銘更感吃驚了,問:“這么晚了你居然還想去書店?少見啊!”
何合河說:“今晚我都沒幫到什么忙,所以我決定去書店買本《孫子兵法》好好讀一下,以備以后的不時之需吧。”
趙古銘聞言沉默了。
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和楊正有著實力的差距,但直到今晚為止,他才真正明白了他們之間的差距是多么的大。
過了一會兒他才開口,說:“那我自己打車回去了。”
于是三人一起告別周樂,朝電梯口走去,在寫字樓的大門外分道揚鑣。
三人走后,周樂也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坐在了辦公椅上。
他確實是還有點工作還沒有完成,但他并沒有選擇繼續工作。因為此時他覺得,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需要馬上去做。
他打開筆記本電腦,閱讀起了網頁版的《孫子兵法》。
3
明亮的路燈下,有兩個年輕人并肩走著。
每到這個時候,路上的行人便少了身影,過往的車輛也是偶爾才能看得到。
程馨抿著嘴唇,一只手握著包包的帶子,另一只手捏著小貓咪。她先是滾動眼珠子察看一下旁邊的動靜,見沒異常之后才偷偷地轉頭看了一眼。
可旁邊的人卻似乎有感應般迅速轉頭,盯著她看:“有事?”
被抓了個現場的程馨感覺心跳漏了一拍,臉上和脖子又變得燥熱了起來。
她趕緊移開視線,目光閃爍,猶豫了一下,還是忍不住好奇地問:“你不是不吃辣的嗎?”
“是啊。”
“可是剛才吃飯……你不是從我碗里夾了好幾塊魚肉?那都是辣的——”
吃飯的過程中,楊正曾多次給她夾魚肉,不管辣的還是不辣的,她都給吃了個精光。
然而對于無辣不歡的她來說,一般都是喜歡比較重口味的,所以她只夾香辣和麻辣的烤魚。
有幾次不知為何,她剛把幾塊魚肉夾進碗里,楊正卻突然就把筷子伸過來夾去吃了。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禮尚往來?她當時并沒有多想。
如今回想起來,他當時吃得那叫一個舒爽啊,完全看不出來是不吃辣的。
楊正突然靠近她,用一種曖昧的語氣在她耳邊溫柔地說:“因為——你碗里的比較香啊。”
程馨能感覺到他的鼻息,低沉的聲音帶著磁性,讓她覺得酥酥麻麻的,整個人都快醉了。
楊正語氣帶著些微挑逗,又說:“怎么——現在介意了?”
程馨已經被麻到醉了,耳根紅紅的,很沒骨氣地回答:“當然——不介意。”
其實楊正并沒有把真相告訴她,那就是那幾塊魚肉的刺都太多了。他看著就有點不忍,而且一下子就是好幾塊?
于是他把那幾塊有刺的魚肉夾進自己的碗里,重新給她夾了沒有刺的魚塊。
她目光有點閃爍,很小聲地鉆起了牛角尖:“可是那是辣的——辣的。”
楊正見她一臉認真的樣子,云淡風輕地笑了笑,說:“反正我剛好想改改口味,畢竟我們——來日方長。”
又是這樣撩人的語氣,程馨覺得快把控不住自己了。
好半天才反應過來他說了什么,頓時不知為何有點小失落。哦,原來只是想改改口味……
——原來是她之前想多了。
咦,等等。來日方長?我們?!她瞬間笑彎了嘴角,簡直不要太開心!
她這,不會是又被撩到了吧?!
兩人回到離開的地方,或許有含情脈脈似的依依不舍,但并沒有多少言語。
兩人只是互道一聲晚安和再見,便揮手告別了。
楊正看著程馨消失在女生宿舍大門后,才動身匆匆離開。
程馨在越過大門之后,便三步并兩步地飛奔二樓走廊,剛好趕得上看見楊正那筆直的身影,可下一秒便被另一棟宿舍樓擋住了。
他離開時,顯然是抄近路了。
通過這頓飯和回來路上的交談,她很明顯能感覺到他對自己的好感。
這么趕時間還特意送我回來,看來他心里還是有我的!她的目光依舊停留在篤行路旁邊的那棟宿舍樓處,心里開滿了花。
過了好一會兒,她才慢慢轉身上樓回宿舍。
4
程馨一開門,便被嚇了一大跳。
宿舍里的妞們見她開門進來,便立刻都圍了過來。然后七嘴八舌地問她,到底是怎么勾搭上正榜首的。
羋湘月:“馨兒!”
蔡紋喬:“馨兒!”
何歡:“馨兒!”
三人都用同一種奇怪的語氣叫著她的名字,讓她聽得不禁有點毛骨悚然。
她趕緊伸出左手中指和食指并舉,右掌心蓋在上面,阻止她們說:“停!停!停!”
見她們都閉了嘴之后,她咬了咬唇,說:“我知道你們有很多問題要問,但能不能先讓我換個鞋,喝口水歇一歇?”
其實她一點兒也不累,反而有點小小的興奮,可能是荷爾蒙過剩的緣故吧。
她之所以要求歇一歇,只是為了好好回想一下,順便想想該用什么策略來對“敵”。
羋湘月:“當然可以。
蔡紋喬:“對對對。”
何歡:“就一小會兒哦。”
程馨點點頭,然后解下自己的包包并舉了起來。
何歡看了看周圍的人,有點無奈地接過來放到程馨平時放的地方。
程馨坐到羋湘月的床邊緣,蔡紋喬趕緊幫她把拖鞋拿了過來。
羋湘月則跳上自己的床,爬到程馨的身后,雙手搭在她的肩上,手法嫻熟地捏著。
這待遇,似乎不一般啊,還挺享受的嘛。
但也很有可能,這便是上斷頭臺的最后一餐。
過了好一會兒,程馨的頭腦終于從被愛情迷醉的狀態中蘇醒。思路也清晰了很多,但依舊沒有想到什么妙招來渡劫。
何歡站在旁邊一直盯著程馨看,見她神色如常,便問:“休息好了?”
看來只能隨機應變了。程馨決定慷慨就義,不再垂死掙扎了,點點頭說:“你們問吧。”
何歡猶豫,先試探一番,明知故問:“干嘛去了?”
程馨面無表情地回答:“吃飯。”
羋湘月:“一個人?還是……”
程馨:“兩個。”
蔡紋喬:“另一個男的女的?”
程馨:“男的。”
何歡:“我們認識嗎?”
程馨:“認識。”
羋湘月:“誰?”
程馨:“你們不是都看見了嗎?!”
蔡紋喬:“你們什么時候認識的?”
“大概昨天?”程馨眼睛微瞇,眉頭輕皺,思索了一下。
之前雖然偶然見過,但并不能算是相互認識吧?!她點點頭,說:“……似乎是這樣。”
提問稍稍停頓了一下,其余三人相互看了看。她們神色不一,但臉上卻不約而同地都帶了點驚訝。
何歡繼續:“他約的你,還是你約的他?”
為了避免誤解,她特意補充:“當然——我指的是吃飯。”
程馨語氣肯定:“他約的我。”
她們仨在程馨回來之前就已商定一人一個問題輪著來問,這時本該輪到羋湘月開口了,卻見她只是輕微地動了一下嘴唇,并沒有說話。
蔡紋喬見羋湘月不說話,以為她無話可問,便立即補上:“那么說,他真的在等你?”
程馨覺得肩膀上的手停了好一會兒,微微一笑,然后故意用一種不容置疑的語氣說:“當然!”
她都有點替她們焦急了,又說:“我說——你們能不能別這么嚴肅地明知故問了?”
羋湘月趕緊轉移注意力:“我就說嘛,這氣氛多尬尷啊!”
蔡紋喬吐槽:“不是你提議一人一個問題輪著來的?”
何歡補刀:“就是!”
程馨覺得肩膀上的手又停了,扭轉身子往后看。
羋湘月趕緊笑嘻嘻地說:“就當我什么也沒說。”
蔡紋喬:“……”
何歡:“……”
程馨:“不要停。”
“啊?——哦。”羋湘月先是一愣,反應過來之后繼續幫程馨按摩。
何歡繼續問道:“說吧,你是怎么勾搭上正榜首的?”
蔡紋喬揶揄:“對啊,昨天才認識,今天就好上了。你們這發展速度,也太快了吧?!”
羋湘月佯裝小受傷,戲謔道:“嗯,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閃戀’?!話說我們都比不上你了,還真是功力深厚卻深藏不露啊。”
然后她向程馨豎起了大拇指,夸贊她說:“牛,絕對的牛!”
程馨無語了。
這怎么就是我勾搭他了呢?
明明在整個過程中我一直是被勾搭的對象好嗎?!
不對,什么勾搭不勾搭的?!
咳咳……純粹就是一起吃個飯啦——
見程馨無動于衷,蔡紋喬連忙催促:“快點說說嘛,你們是什么時候好上的?”
羋湘月也八卦了起來:“對啊,別這么小氣啦,分享分享嘛!”
“呃——那個,不是你們想的那樣的啦。”說實話,程馨此時也不知道該怎么說才好。
是她們捕風捉影了,還是自己想多了?又或者真的是愛情來敲門了?她現在也想不明白,理不清楚,不能確定。
她猶豫了一下,然后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淡淡的:“其實——我們只是單純吃了個飯——僅此而已。”
她越是如此輕描淡寫,她們越是不相信,都用特殊的目光盯著她。
她有點受不了她們這樣的眼神,不得不再次解釋:“真的啦,不騙你們。”
雖然她能感覺到楊正對她的感覺和多次的暗示,但愛情這種東西變數實在是太多了,她還無法給出答案。
畢竟女人往往會缺少安全感,對于還沒確定的東西常常會不知所措,也經常會患得患失地胡思亂想。
她心情復雜,似乎有點遺憾地補充:“我們現在或許連普通的朋友還算不上呢!”
羋湘月用一種特殊的目光盯著她:“裝!繼續裝!”
程馨一臉真誠:“真的啦,騙你們干嘛?”
何歡一臉賊笑:“解釋就是掩飾。你不用解釋的,我們都懂——都懂!”
羋湘月和蔡紋喬點點頭,兩人表情都有點邪惡,異口同聲附和:“都懂!都懂!”
她們這是先入為主了?!程馨更加無語了,她越解釋,別人還真的越以為她是在掩飾了。
——這世道什么時候變成這樣了?
——說真話都沒人信了?
——難道要說假話才會有人信?
她感慨萬千,默默地在心中發了個三連問。
然后思緒一轉,她猶豫了。既然她們這么沒完沒了的,要不直接認了算了?而且怎么想自己好像都不吃虧哦!
于是她認真地看著她們,調皮地開口:“嗯,我們在一起了。”
羋湘月一拍大腿:“人家就說嘛!”
何歡點點頭:“果真如此!”
蔡紋喬哈哈大笑:“我想的也是。”
她們居然還真的信了?!程馨單手扶額,徹底無語了。
羋湘月一臉八卦臉,笑嘻嘻地說:“怎么回事?說來我們聽聽唄。那可是正榜首啊,分享分享唄!”
程馨扭頭看著羋湘月的笑臉,似乎想起了什么,故意輕咳兩聲:“說可以——”
然后她的表情瞬間變得邪惡起來,露出了兩顆怎么看都讓人覺得可愛的小虎牙,說:“但乖孫啊,先叫聲‘奶奶’來聽聽!”
“啊?”羋湘月一時有點懵。
但很快,她便想起了什么——賭注!
她有點心虛地賠笑說:“人家那不是開個玩笑嘛,千萬別當真哈,嘻嘻!”
程馨稍稍側身看著她,一臉正經地說:“我可沒開玩笑,而且——還當真了!”
羋湘月被看得有點畏縮了,她平時可沒少受她的“毒害”啊!特別是那招“穿心龍爪手”,簡直變態得很吶!
程馨用一種看羔羊的眼神盯著她,再次加強語調:“愿賭服輸,還是不是女人了?!”
羋湘月用可憐兮兮的小眼神回看她:“算了吧?要不人家來當男人伺候你?人家還真有點想當男人呢,嘻嘻。”
程馨滿臉嫌棄,一口回絕:“不行!你還能不能有點出息了?!”
羋湘月只好可憐兮兮地看向何歡,想乞求她的幫忙。
何歡立刻就把她給賣了,趕緊轉換陣營,加入了絕對實力的一邊:“叫吧!剛好我也想聽聽。”
羋湘月嬌嗔道:“你——無恥!盡占人家便宜……”
無奈,最后她只能把求助的目光轉向了蔡紋喬。
蔡紋喬也立即倒戈到了程馨這一邊,有點心虛地勸她說:“——別看我……我可打不過‘女王大人’,你還是投降吧。”
“你——你——你們!——都欺負人家!”羋湘月徹底孤立無援了,絕望地吶喊著。
程馨露出一副“十惡不赦”的表情,慢慢開口:“愿賭服輸,再不叫我就家法伺候了哦!”
羋湘月咬牙切齒地說:“好——人家叫!”
她臉上極盡的不情不愿,醞釀了好半天才艱難地開口:“——奶奶。”
“嗯——孺子可教也!這才是我的好乖孫嘛。”程馨聽后哈哈大笑。
何歡和蔡紋喬也被逗樂了,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羋湘月假裝生氣,冷哼道:“你們太欺負人家了!不和你們玩了,哼!”
程馨卻不以為然,賊兮兮地笑說:“現在我可是債權人,你是債務人。主動權在我手里,可由不得你不想跟我們玩就不跟哦——剛才叫得不好,來,再叫一聲來聽聽。”
“哈哈哈哈……”何歡和蔡紋喬幸災樂禍地又笑了起來。
羋湘月受不了了,一副寧死不屈的樣子:“——不叫!打死都不叫!”
“不叫?”
“不叫!”
“真不叫?”
“死也不叫!”
程馨一臉大公無私的表情,然后裝作認真思索了一會兒,像是自言自語:“既然軟的不管用,看來只能來硬的了。”
她頓了頓,大聲說:“歡歡,小蔡——”
每當這個時候,大家便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么了。
“到!”何歡和蔡紋喬立刻響應,在原地待命。
程馨下令:“——動家法!”
“好嘞!”何歡和蔡紋喬立刻變得邪惡了起來,蠢蠢欲動。
羋湘月趕緊往床的最里邊躲,想離這些壞人有多遠是多遠。
程馨一聲令下,允許行動:“動手!”
于是還沒等羋湘月退到墻邊,她便被三個臉上帶著邪惡表情的壞女人摁倒在了床上。
“啊,不要啊——”一片淫笑聲中,夾雜著羋湘月無力的求助聲。
……
“歡歡,上刑具!”
“遵命!女王大人。”
……
“本來就裝不下,再捏以后要撐爆啦——”羋湘月在三人的淫威之下掙扎著,委屈滿滿地大喊大叫。
……
“小喬,換姿勢!”
“遵命!女王大人。”
“不要啊——我知錯了,饒命啊——”羋湘月連連求饒,但都被她們自動屏蔽了。
……
話說她們本是打算審程馨來著,然而最后的受害者,卻成了羋湘月?!
看來程馨隱藏得很好啊,還成功地把禍水東引了?!
這一夜,她們在嘻嘻哈哈中犯困,然后各自回歸被窩睡覺了。
5
月朗星稀,晚風習習。
城市已收起白天的喧囂,陷入了黑夜的寂靜。
剛剛結束了由于意外而導致的加班,楊正此時正與公司的創始人之一——周樂,一起喝著剩下的幾罐啤酒。
麻煩事已經解決,再加上喝了點酒,周樂的心放松了下來。
他喝了一口啤酒,感嘆加關心地說:“想不到萬年光棍的你,也終于有目標了。怎么樣,還順利不?”
楊正把手中的易拉罐啤酒瓶舉到嘴邊,也喝了一小口。然后抬頭望著窗外,目光深邃而悠遠,似乎在回憶著什么。
半晌過后,他才緩緩說:“還行吧。”
周樂揶揄:“你之前不是說‘百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嗎?”
楊正莞爾:“那時年少無知,而且還沒遇到值得采摘的那朵花罷了。”
周樂很文藝地說:“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楊正鄙夷地一笑:“這個用在這里好像不太合適吧?”
難得裝一下才子的周樂被揭穿,破罐子破摔,說:“管他合適不合適呢,反正就是趁還年輕,趕緊找個伴兒,不然你就等著后悔吧。”
然后他拍了拍楊正的肩膀,一語道破對方的心思:“你啊,就是顧慮得太多了。”
楊正苦笑:“沒辦法,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很多事情都是需要考慮的,不能一時沖動啊。”
周樂不以為然,反駁說:“恰恰相反,愛情本就是要靠一時沖動才有機會啊!像你這樣瞻前顧后的,黃花菜早就涼了。”
見楊正并不說話,他又難得正經地說:“愛情嘛,可遇不可求是對的。但很多時候是要靠自己爭取的,等是很難等到機緣的,現在的單身男子還不夠多嗎?!其實在人海茫茫之中,遇到一個對得上眼的就行了。想得那么多,小心可別錯過了良人哦。”
在愛情方面,楊正不得不承認,自己對另一半的期待或許確實過高了,而且作為男生也往往還不夠主動。
楊正無奈地笑笑:“這個還是以后再說吧。”
周樂也無奈地說:“你啊,每次談起這件事,都選擇回避。”
見楊正不說話,周樂繼續吐槽說:“不是我說你,長得這么帥簡直就是浪費啊。哪怕把你的十分之一容顏給我一下,我現在都已妻妾成群了。”
楊正輕咳一聲,臉上帶著壞笑:“這要是給顧希聽到,你今晚回去該要跪搓衣板了吧?”
周樂趕緊投降,心虛地賠笑說:“我這不是開個玩笑嘛,提她干嘛?!”
顧希正是周樂的老婆,而周樂是出了名的妻管嚴。今晚加班要不是楊正給他作證,估計他都不敢回去了。
楊正故意繼續說:“那要不要我把今晚的話告訴她?她的老公可算威風一回了。”
周樂當然知道他所指的是什么,求饒似的嬉皮笑臉解釋說:“小弟錯了。哥,算我求你了。我那不就是喜歡口嗨嗎,給我一百個膽子也是不敢的。嘻嘻。”
楊正知道他怕老婆這個致命的弱點,每次都用這一招對敵,卻屢試不爽。
周樂突然又正經了起來:“說實話,我老婆雖然嚴格了點,但那都是對我好呢。你啊,也老大不小了,是該談個戀愛了。”
楊正看他這么一本正經的樣子,還以為是對自己掏心窩呢,誰知下一句就原形畢露了。
周樂毫不掩飾笑意:“趕緊找個人把你給收了!”
楊正面無表情,拿起手機準備撥打電話:“要不要我現在問候一下顧希?”
周樂趕緊扒拉過去,伸手抓住他的手:“我開玩笑呢,好了好了。算你贏了,我不說了行吧。”
楊正嫌棄地看了一下他的手:“松開。”
周樂確認他沒有要繼續的意思,才有點幽怨地慢慢縮回了手。
然后他很不服氣地吐槽:“每次都用這招,不累嗎?!”
楊正很正大光明地回答:“就這招管用,干嘛還要用別的。”
周樂咬牙切齒:“算你狠!”
楊正并不理會他的抗議,其實他也并沒有打算打電話的意思,只是裝裝樣子而已。
說實在的,他有時也挺羨慕周樂的,有老婆管似乎也并非一件壞事。
兄弟之間沒有隔夜仇,周樂更是大大咧咧的樂觀性子。才過了幾分鐘,他的臉色便由深仇大恨轉變為嬉笑八卦了。
他又湊近楊正,帶著不懷好意的笑,問:“那姑娘漂亮不?什么時候帶回來見見家人?”
周樂一直把楊正當兄弟,他所說的家人,當然就是指他自己了。
隨后他又擺出一副很神氣的樣子,說:“要不要兄弟我給你支個招?”
楊正看了他兩眼,語氣淡淡的:“就你?——還是算了吧。”
一想到他在自己老婆面前的乖兒子樣,楊正就有點想笑。
每個人對愛情的渴望都不一樣,那并非是他想要的。
這么多年的兄弟,并不需要楊正開口點明,周樂從他的眼神之中便知道了他的想法。
他很理直氣壯地反駁:“你這是很明顯的酸葡萄心理!”
楊正把剩下的一點啤酒喝完,順手把易拉罐扔進旁邊的垃圾簍里,然后淡淡地只吐出了兩個字:“走了。”
周樂見他轉身走向門口,對著他的后背繼續八卦:“哎,你還沒說呢,那姑娘怎樣?”
楊正頭也不回,只是向上舉了舉手機:“再不走,顧希可就要給我打電話要人了。”
周樂聞言看了下手表,驚訝道:“我去!都這么晚了!”
他放下還剩半瓶的啤酒,匆忙拿起錢包和外套跟上:“哎,等我一下啊!”
但楊正并沒有停下來等他,他只能加快腳步一邊小跑一邊抱怨:“你小子是故意的吧,大晚上的請喝什么酒。開車不喝酒,喝酒不開車,不知道嗎?!”
楊正等他追上來之后,用一種很無辜的語氣回答:“我今天又沒開車。”
周樂被噎得說不出話了,滿臉通紅地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話來:“我活該!”
楊正聞言嘴角微微上揚了一下。
周樂低頭看了一眼手機里的余額,然后死皮賴臉地說:“我不管,叫車的錢你得先幫我付了。”
楊正也不好點破,知道已婚男士的苦楚,特別是像周樂這樣“妻管嚴”的。
——雖然每天都帶著錢包,但里面往往是一無所有的,頂多也就塞一踏白紙充充面子。
見楊正不說話,周樂怕他想抵賴,又說:“我已經叫車了,不說話就當你默認了哈。”
楊正依舊沒有說話,只是緩緩地往公司的大門走去。
——嗯,就當默認了吧!
周樂在一旁察言觀色,見他不反駁,才在訂單上點了確認,并將“好友代付”的訂單轉給了他。
楊正聽到手機的提示音,裝得很平淡地付了款。
看到付款成功之后,周樂沒有說什么,也不需要說什么。
送走周樂之后,楊正并沒有急著回家,而是一個人在附近又走了一段路。
明月之下,他徐徐而行,孤單的影子被拉長。
他并沒有顧影自憐,也沒有望月思鄉。
只是心緒——亂如麻。
涼風襲來,帶動天上的一片烏云,遮住了月色。
最近,他好像想得又有點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