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鈺，又是你！”宋祖盛扶著哥哥，兇狠地瞪著少年，“怎么哪次都有你，有種你別走，老子叫人來收拾你！”

顧歡認得這少年。

他與父親二人住在村東頭，之前好幾回顧歡被人欺負，都是他幫著解圍。

“要去就去，啰嗦什么，我就在這兒等著。”薛鈺將一個半尺來長的彈弓插回腰間，星目之間毫無懼色。

宋福生疼得捂著眼縮著肩，心中卻盤算著勝算。

別看薛鈺不過十二歲上下，身量卻遠比同齡的孩子高大許多，而且之前他曾親眼看見薛鈺將鄰村的幾個痞子制服。

自己兄弟二人還能比那幾個痞子能打？

“行！狗雜種，你別走，老子現在就去叫人！”宋福生說著便朝弟弟使了個眼色。

宋祖盛立刻會意，二人罵罵咧咧地轉身走了。

顧歡松了口氣，噠噠噠上前，朝薛鈺行個禮，“多謝薛家哥哥！”

“不必客氣。”薛鈺微微笑道。

“今日多虧有你幫忙，”宋庭松誠心致謝，“走，上我家吃兔子去！”

“那怎么行，你們好容易得了兩只兔子，我怎么好去蹭吃?！毖︹晹[擺手。

顧歡一聽著急了，拉著薛鈺的衣服搖了搖，“薛家哥哥，你要不肯去，下回可不讓你替我們出頭了?！?

宋家兄弟險些笑出來，自家小妹也是在太可愛了，竟還能以此“威脅”。

薛鈺不知怎地，每每見著這小團子便覺得心頭軟軟的，老想捏捏她的小臉蛋。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薛鈺眼中柔光閃爍。

......

宋家許久未開葷腥，見著這兩只兔子都十分高興，林氏立刻燒鍋烹制，半個時辰之后，一盆熱氣騰騰的紅燒兔肉便上桌了。

顧歡夾起一塊兔肉，嘟起嘴吧吹了吹，然后放在宋老太的碗里，“奶，吃肉肉?！?

宋老太哪里舍得吃，急忙就要夾回顧歡碗里，宋家三兄弟見了，趕忙紛紛給顧歡夾肉，宋老太這才笑著搖搖頭，低頭吃了一口兔肉。

可肉還沒咽下去，便聽見門“嘭”地一聲被人踢開！

顧歡嚇得手一抖，筷子差點掉在地上，一旁的薛鈺輕輕拍拍她，冷眼看著門口的李氏與宋福生兄弟倆。

“好你們幾個兔崽子，搶了俺家的兔子不說，還打傷福生，今日要不給我們個說法，大家都別想好過！”李氏扯著嗓子罵道。

“老二媳婦，你又發啥瘋？”宋老太沉下臉。

“娘倒是吃得香，”李氏翻了個白眼，“就這鍋兔肉，是他們家從福生手上搶的！”

“胡說，是歡兒發現的兔子洞，我和大哥一起逮住的！”宋庭柏不肯受冤枉，“是他們想搶我們的兔子，薛鈺可以作證！”

“你還敢扯謊！就是你們搶的，不光搶了兔子還打人！”李氏扯著宋福生往宋老太眼前湊，“娘！福生也是你親孫子，你看看讓人給打成啥樣了！”

宋老太疑惑地看著大房幾個孩子，因為家里不大寬裕，幾個孩子都瘦得麻桿一般，怎么可能打得過膘肥體壯的宋福生？

“你說，這里頭誰能干過福生？”宋老太皺眉。

“這不有幫手嗎？！”李氏指著薛鈺的鼻子罵道，“你個沒娘的小雜種，今日就打你個半死！”

顧歡聽得十分氣憤，皺著眉頭替他出頭，“二嬸嘴里可積點德吧！”

“你閉嘴！你也是沒娘的小雜種！”李氏氣焰更盛。

“你家孩子倒是有娘，不也雜種一般？”薛鈺冷冷開口，一雙星眸透著寒光。

不知為何，李氏竟被他看得有些畏懼，于是開始撒潑耍賴，“咋地，你們大房想仗著人多欺負我們娘仨？！哎呀，快來人啊！宋正年家欺負人啊！”

“夠了！”林氏重重一拍筷子，“你要鬧，咱們就去里正處鬧個明白！”

李氏的哭聲戛然而止，這事若要鬧到里正處，自己家自然占不上便宜，到時候肉吃不著不說，可能還得挨一頓訓。

“我不管，今日福生是你們打傷的，必須得給我們點補償！”李氏眼珠子骨碌一轉。

宋老太為難地看了看林氏。

顧歡皺眉，這一鍋肉，連一個兔爪子她都不想給他們。

“人是我打的，和他們家沒關系，”薛鈺瞥了宋福生一眼，“你若不服氣，咱們再出去比劃比劃。”

宋庭松冷笑，“福生哥，我要是你，說什么都得出去打一場?！?

“就是，你可比薛鈺大上五六歲，怎么能被他打成狗熊？”宋庭柏促狹地笑道，“以后村里人笑話你怎么辦？”

宋福生滿臉漲紅，想要上前教訓，可一對上薛鈺的冷眼，瞬間又慫了下來，只得緊緊握著雙拳，朝李氏咬牙道，“都說別來，你非要來！”

說罷宋福生轉身向外，李氏尷尬地喊了兩聲，見他沒有應答，也只好翻著白眼出去了，臨走時，還不忘朝桌上的兔肉狠狠咽了口口水。

待他們母子走后，一桌人又有說有笑地吃起來，一頓飯竟吃到天黑。

薛鈺臨走時，林氏將灶上的一碗兔肉遞給他，“帶回去給你爹嘗嘗?！?

幾番推辭不過，薛鈺只好端著碗回去，顧歡在院門口朝他揮揮手，“天黑黑，薛家哥哥小心?！?

薛鈺回頭揉揉她的小揪揪，摸著黑回去了。

顧歡回屋，見林氏正收拾碗筷，于是踮著腳也要幫忙。

“快放下，”林氏趕緊攔著，“大娘一會兒就收好了，你別弄臟了衣裳，去屋里陪奶說說話去吧。”

“大伯還沒回來，我把肉放去灶上溫著，”顧歡彎彎眼睛，兩只小手穩穩地捧著碗，“等大伯回來，就能吃熱乎乎的肉肉啦！”

顧歡踩著小凳子把碗送到灶臺上，又慢慢地下來，正要轉身離去，忽然聽見灶房的木門邊一陣悉索聲。

她不禁有些哆嗦，灶房外便是院外，難道有賊偷偷摸進來？

顧歡轉身想跑回屋喊人，但又怕是老鼠之類的鬧個烏龍，于是貓下小身板躲在柴垛邊，睜大眼睛盯著后門。

不一會兒，門吱呀一聲開了，一個黑影閃了進來，直奔灶臺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