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燈山的山下茶坊菊梅莊。
因山脈阻隔,菊梅莊四季如春,與雪燈山終年極寒的氣候截然不同。這里的菊花和梅花輪季開放,首任莊主曾為菊梅莊題詞為“秋夏為菊,春冬為梅”,花香飄逸,酒客往來皆為菊梅,已然形成了一道獨特的風(fēng)景線。
這里酒飯豐盈,設(shè)有茶飲對詩、棋盤賭局、歌舞花魁等娛樂活動,其過客無數(shù),是雪燈人進(jìn)出山極好的暫歇地,也是江南人士觀望雪景的極好之處。
菊梅莊從不拒外客,也從不懼外敵,多年來,更是受堂班的暗衛(wèi)保護(hù)著。
巳時,莊主臥房前如往常一般響起了一陣陣腳步聲。
菊梅莊掌柜沅芳帶著幾位女護(hù)衛(wèi)氣勢洶洶地走來,準(zhǔn)備闖門而進(jìn)。
“掌柜,莊主吩咐了,任何人都不能進(jìn)。”
見狀,莊主貼身護(hù)使靜春立即攔在門外,蹙眉道。
“怎么,連本掌柜都敢攔?快去叫你們莊主起來。”
“掌柜,莊主說不許有人打擾,誒...”
“璃兒,這都快日上三竿了,你還不起床!”
向來火爆脾氣的沅芳,聽不得旁人啰嗦,一個眼神便讓身后的護(hù)衛(wèi)摁住靜春,直接大步?jīng)_進(jìn)了莊主楚璃的臥房,隨后一把就將楚璃蜷縮的被子掀開,力氣大得讓人欽佩。
沅芳是楚璃娘親的胞妹,也是楚璃如今唯一在世的親人,四十歲的她已經(jīng)做了十八年菊梅莊掌柜,長著一張珠圓玉潤的有福之相,即使是在暮春之年,依然風(fēng)韻猶存,體態(tài)婀娜,雖然平日里做事風(fēng)風(fēng)火火,嫉惡如仇,但菊梅莊被她這些年經(jīng)營得風(fēng)生水起。
現(xiàn)任菊梅莊莊主楚璃睡意惺忪,即便是被掀開了被子,但絲毫沒有要起來的意思。
“沅娘,這陣子好不容易客少些,您讓我再睡會嘛。”
“現(xiàn)下都巳時了,有哪家姑娘起得這么晚的,限你半刻鐘啊,若還不起來,這個月的月錢別想要了啊。”
沅芳一頓嘮叨過后,便氣沖沖出門了。
“沅娘!您可真是菊梅莊的好掌柜,分文清算!”
一聽到月錢,楚璃一下睡意全無,直接坐起身大聲嘟囔,氣不打一處來,但又無可奈何,畢竟菊梅莊的財政大權(quán)只在沅芳手里。
“莊主,您看是否需要更衣?”
這時,靜春哆哆嗦嗦地走進(jìn)門,開口問道。
楚璃撇嘴皺眉看向靜春,又氣腦可又無奈。
靜春委屈巴巴地低下頭,不敢跟她對視。
“來吧。為了我的月錢,再累也值了。”
楚璃嘆了口氣,為了不被扣錢,只好忍著困倦努力服從沅芳的指令了。
菊梅莊不遠(yuǎn)處,鹿青烊帶著一行人騎馬趕來,中間還有一輛裝束精致的馬車,看起來陣仗很大。
“吁——到了到了,青烊,前面就是菊梅莊了,等進(jìn)了山就到樂茵鎮(zhèn)了!”
盧煥舟穿著一襲江南棉袍,馭馬停步,回頭對鹿青烊激動地喊道。
鹿青烊抬頭望向久違的菊梅莊,突然就想起了曾經(jīng)在這與冰枳玩耍的畫面,內(nèi)心不禁涌起了一番欣喜。
“聽聞楚璃那小丫頭前兩年當(dāng)上了菊梅的莊主,想來棋藝也精進(jìn)了不少,這回可終于有機(jī)會找她切磋一番了。”
沒等鹿青烊說話,盧煥舟便開始嘮個不停。
鹿青烊看到菊梅莊門前掛了許多紅燈籠,便猜想一年一度的射獵大會已經(jīng)開始了,不想就這么匆匆回去,于是若有所思地對盧煥舟說了句:“夜色已深,不如在菊梅暫歇一晚再啟程回山。”
“也好,到明日定給小冰枳一個大大的驚喜。”
說著,眾人便在鹿青烊和盧煥舟的帶領(lǐng)下向菊梅莊行去。
“莊主!莊主!大事不好了!”
靜春急匆匆地跑來主室對正在打瞌睡的楚璃喊道,一臉驚嚇。
“靜春,什么事大驚小怪的,嚇我一跳!”
著實被嚇了一跳的楚璃迷瞪著眼不耐煩地看了她一眼,隨后閉上眼想繼續(xù)睡,壓根不想理會她口中的大事。
“莊主,您別睡了,鹿使長他們回來了!”
靜春跑上去搖了搖楚璃,神色驚慌失措。
“回來就回來唄!”楚璃順口接了一句,忽然回過神來,立馬跳起了身,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靜春,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于是接著問:“你說誰?”
“鹿使長和盧副使長真的回來了,此刻他們已經(jīng)在莊門候著。”
楚璃還是難以置信,腦子飛速運轉(zhuǎn):“都五年了,他們怎么挑在這個時候回來了,小枳肯定還不知道。靜春,你速派人飛鴿傳書給小枳,記得,要快!”
“偌。”靜春轉(zhuǎn)身出去,立馬去辦了。
“楚莊主,許久未見,別來無恙呀!”
這時,鹿青烊和盧煥舟走了進(jìn)來,盧煥舟對楚璃頗有興致地問候道。
闊別五年,楚璃已然從當(dāng)年那個黃毛丫頭出落得亭亭玉立,盧煥舟見了她,好些認(rèn)不出,愣神了半許。
楚璃真不敢相信失蹤了五年的尋根隊伍居然突然回來了,她抬頭與盧煥舟相視,熟悉又陌生的感覺撲面而來。
但回過神來,卻突然想到這些年來因為他們帶走了雪燈山最頂尖的雪燈人,間接導(dǎo)致了整個樂茵鎮(zhèn)陷入了危機(jī)局面,而冰枳小小年紀(jì)便一人承擔(dān)的那些痛苦,頓時對他們產(chǎn)生了芥蒂,她下意識地整理了一番稍些凌亂的衣裝,面色嚴(yán)峻,隨后假裝淡然置之地說道:“這不歡迎你們。”
“楚璃,這才幾年,就不認(rèn)識我們了?”
“是啊,這才幾年,是在外面混不下去了才知道回來嗎?”
楚璃毫不避諱地質(zhì)問他們,眼里全是怒氣。
“你...”
盧煥舟正想上前理論,旁邊的鹿青烊似乎看出了楚璃的顧慮,下意識伸手拉住了他。
“璃兒妹妹,這些年確是我們對不住。夜已深,還望璃兒妹妹寬宏大量,讓我等人在菊梅莊借宿一晚。”
鹿青烊自知這些年來對雪燈山的有極大的虧欠,也深知不是一朝一夕便能彌補(bǔ)的,便放低姿態(tài)對楚璃懇求道。
“這進(jìn)了山便到樂茵鎮(zhèn)了,何苦在我這小廟逗留。”
楚璃也毫不留情面,直接回懟道。
“璃兒。”
門口忽然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放眼望去,竟是坐著木制輪椅的冰慧,她臉色蒼白,雙腿用毛毯蓋住了。
楚璃失了神地看著冰慧,眼里頓時涌出了淚花,緩慢走上前,哽咽地問道:“慧姐姐,你...你怎么了?”
“只是腿疾,并無大礙。”冰慧煞白的嘴唇努力擠出笑意,抬手握著楚璃的手,不想讓她擔(dān)心。
“來人,快去安排食宿招待。”
楚璃想起之前冰枳叮囑的話,便只好放下心中芥蒂,立即命人去為他們準(zhǔn)備了食宿。
“鄒憫,外面風(fēng)大,快讓大小姐先去屋里歇息。”
鹿青烊聲音很輕,特地示意冰慧的護(hù)衛(wèi)鄒憫推她先回屋。
此刻,冰慧眼里早就沒了往日的星光,只剩一副軀體茍且地活著了。
“璃兒妹妹,夜間雪山寒涼,怕阿慧的身體扛不住,便只好來麻煩你了。”
冰慧剛走,鹿青烊便向楚璃解釋道。
“到底怎么回事?你們這些年究竟發(fā)生了什么?慧姐姐怎么會變成這樣?”
“說來話長,眼下只盼能盡快回到樂茵鎮(zhèn),讓大小姐好好靜養(yǎng)。”
盧煥舟轉(zhuǎn)換了情緒,聲音變得低沉。
“要是小枳知道了,該有多難過啊?”
楚璃失魂落魄地坐回主室座位上,不敢想象冰枳要是知道冰慧變成如今這般模樣會是怎樣的心情。
“小枳,她...她這些年還好嗎?”
鹿青烊一聽到冰枳的消息,便忍不住第一時間打聽。
“既然你們已經(jīng)回來了,還是親自去問的好。當(dāng)下正值梅花季,客房所剩不多,能為你們安排的本莊主已盡力,請自便吧。”
楚璃不想跟他們多舌,依舊是沒給他們好臉色,說完便揚長而去了。
“這楚璃小丫頭果然當(dāng)了莊主就是不一樣,還跟我們耍起威風(fēng)了。”
盧煥舟看著楚璃離開的背影,頓時對她有種說不出的感覺。
......
首場狩獵圍林一結(jié)束,很快便迎來了次場滑道射獵。
作為后起之秀的晏潯拿下了首場雪燈牌,引來了各分部不少雪燈人的虎視眈眈。
晏潯雖然身手了得,但缺乏滑雪技能,對于拿下次場雪燈牌還是有著極高的難度。
在首場收尾期間,晏潯沒日沒夜地在滑雪場練習(xí)射獵,絲毫不敢懈怠。
冰枳近來聽說晏潯在滑雪場練得不分晝夜,便來到滑雪場想勸他放棄。
此時,在滑雪場訓(xùn)練的雪燈人不在少數(shù),見冰枳來了,便紛紛上前行禮。
冰枳向眾人揮了揮手,示意他們照常訓(xùn)練,不必多禮,接著便往晏潯的方向走去了。
“這滑道射獵難度可不是一日就能練成的,你當(dāng)真還要繼續(xù)?”
“阿枳,我晏潯向來說一不二,既要定的事絕不會退縮的。”
晏潯熱血盎然地回道,一直在調(diào)整握弓箭的姿勢。
“滑道射獵需要在固定滑雪場進(jìn)行,只要在滑道完成單人射獵目標(biāo),便算拿到下一輪的參賽資格。你剛接觸滑道,若沒有極強(qiáng)的領(lǐng)悟能力,怕是難上加難。”
“那阿枳可否賜教一二?”
晏潯殷勤地望向她,請求支援。
冰枳笑了笑,仔細(xì)觀察他的握箭姿勢,一眼便看出了他穿雪滑板握弓箭的方式有些不對勁,正想上前指出,身后突然傳來了一個久違且熟悉的聲音。
“小枳!”
鹿青烊在不遠(yuǎn)處喊了她一聲,時隔五年的聲音只是多了一份沉穩(wěn),但還是依舊熟悉。
回頭一望,鹿青烊和盧煥舟率領(lǐng)一眾前往萬里河的雪燈人向冰枳走來,氣勢很是宏偉。
冰枳知道是他們回來了,但心里還是不自覺地泛起了一絲波瀾,她臉上沒有任何喜悅的表情,只是手心莫名一緊。
“這真是當(dāng)年的小冰枳嘛?竟出落得這般驚艷世俗了。”盧煥舟愣了神,邊走邊對旁邊的鹿青烊感嘆道。
看著不遠(yuǎn)處的芳齡女子,她容顏清秀,眉目如畫,氣質(zhì)卓越,一襲干凈利落的雪白長袍襯得整個人煥發(fā)著迷人的光彩,鹿青烊只一眼便認(rèn)出了與眾不同的冰枳。
“青烊哥哥!你們果真回來啦!瑤兒等得好苦...”
沒等鹿青烊和盧煥舟走到冰枳面前,冰瑤便帶著一群人大搖大擺地狂奔過來,一下打亂了他們的思緒。
晏潯放下手中的弓箭,脫下了雪滑板來到冰枳旁邊,有些擔(dān)心地看著她,似乎看出了她的心事。
“青烊哥哥,我就知道你們一定會回來的。”
冰瑤一上來就朝鹿青烊撲上來想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不料,被眼疾手快的盧煥舟擋了去。
“瑤兒妹妹,你眼里是只有你的青烊哥哥了嗎?怎么不叫你煥舟哥哥?”
盧煥舟幽默地對冰瑤打趣道。
“煥舟哥哥,那瑤兒看見你們實在是太激動了嘛!對了,慧姐姐呢?她沒跟你們一起回來嗎?”
冰瑤往隊伍里打量了一圈,四處尋找冰慧的身影,但還是毫無收獲,于是疑惑地看向他們兩個問道。
一聽到冰慧的名字,冰枳的眼神便不自覺也看向鹿青烊和盧煥舟,眉頭微蹙。
“瑤兒,來,煥舟哥哥有好東西要送你。”盧煥舟趁機(jī)將冰瑤拉走了,眼神示意鹿青烊跟冰枳好好解釋。
“小枳,我們回來了。許久未見,你近來可安好?”
鹿青烊徑直向冰枳走來,面帶笑容,鼓起了很大勇氣開口問道,語氣有些低沉。
晏潯下意識地敞開手擋在冰枳前面,生怕眼前的人不懷好意。
“他是誰?看著如此面生。”
鹿青烊警惕地盯著晏潯,蹙眉向冰枳問道,似乎萌生了一股不知名的醋意。
見狀,冰枳輕輕拍了拍晏潯的手,示意他放下,然后走到鹿青烊面前,臉色帶了一絲冷峻。
“鹿使長,好久不見,這趟回程許是累了,稍后我便讓裴掌事準(zhǔn)備接風(fēng)宴,為你們接風(fēng)洗塵。”
冰枳照本宣科地對鹿青烊說道,接著便轉(zhuǎn)身走了。
“小枳怎么感覺變得如此生分了。”
鹿青烊站在原地,看著冰枳對自己的態(tài)度,盡是苦惱。
“不管你有什么目的,請離阿枳遠(yuǎn)點,否則后果自負(fù)。”
晏潯盯著鹿青烊,明目張膽地宣誓主權(quán),特地警告他。
“你有什么資格在這說這些?”鹿青烊滿是敵意地反問道。
晏潯顧及冰枳對他的尊重,便沒繼續(xù)與他爭執(zhí),于是轉(zhuǎn)頭就跟上冰枳的步伐走了。
“青烊,愣著干嘛?回去了。”
剛帶冰瑤拿了禮物的盧煥舟喊了一聲鹿青烊,示意他一道回堂班。
鹿青烊只當(dāng)冰枳是在生自己的氣,并沒有多想,于是便朝盧煥舟走了過去。
“青烊哥哥,煥舟哥哥,你們可一定得為瑤兒主持公道呀,冰枳趁你們不在的這些年橫行霸道,處處對我和我娘施壓,還動不動就拿家族威脅我們,以為當(dāng)了堂主就了不起了!”
在回堂班的路上,冰瑤一個勁兒地對鹿青烊和盧煥舟訴苦。
“小冰枳竟當(dāng)了堂主?那...”
盧煥舟瞪目結(jié)舌,難以置信。
反觀,鹿青烊的神情異常鎮(zhèn)定,似乎早就知道了這一切。
“我爹早在你們前往萬里河后的初冬便因病去世了,所以可不便宜了那冰枳,可憐我慧姐姐遲遲未歸,原本屬于她的位置硬生生被那狡詐之人奪了去。”
冰瑤開始述說事因,里面還摻雜了幾分個人怨念。
“瑤兒,小枳畢竟是你二姐,怎可如此言繪?”
“那是,小冰枳小小年紀(jì)便承擔(dān)了這么多,難怪楚璃對我們?nèi)绱藙优,巸海”兹缃衲軐⒀羯街刃蚬芾淼猛滋卯?dāng)已是不易,你不該如此詆毀她。”
眼見這二人也這么幫冰枳說話,冰瑤頓時惱羞成怒。
“你們怎么也幫著她?難道都忘了慧姐姐的好了嗎?她本是冰家嫡女,理應(yīng)繼承堂主之位。就算冰枳是我二姐又如何,她什么時候有設(shè)身處地為我這個四妹著想過?立冬那日我深陷菊梅莊,她明明一句話的事便能讓我脫困,可她卻遲遲不現(xiàn)身,像她這樣,配當(dāng)姐姐嗎?”
說完,冰瑤便氣沖沖地跑走了。
“你...”
盧煥舟本想追上去跟她解釋,卻被鹿青烊阻止了。
“青烊,這都什么時候了,還要藏著掖著嗎?”盧煥舟終于按耐不住發(fā)了脾氣。
“如今說了又有何用,只會給小枳徒增煩惱,還是等射獵大會結(jié)束了再說吧。”鹿青烊滿眼惆悵地看著前方,若有所思地說。
從滑雪場回來,冰枳開始變得心事重重。
“堂主,您回來了。”
裴初嶼一早便在堂班候著了,看起來有要事稟報。
“嗯。”冰枳點點頭回應(yīng),心里在想事。
“堂主,鹿使長他們...”
“對,裴掌事,勞煩你籌辦一場接風(fēng)宴,此外,為他們安排好住所,按堂班禮制論功獎賞,莫要虧了在外出生入死的弟兄們。”
冰枳雖是心不在焉地想著冰慧的事情,但還是沒忘記要妥善安排萬里歸來的雪燈人,囑咐完后便一人回了書房。
“是。”
裴初嶼看得出冰枳的心事,便也沒再多說什么,按照她的叮囑去辦了。
這時,晏潯默默地在堂班門口候著,也不敢上前打擾冰枳,生怕給她徒增煩惱。
“誒,裴掌事,問你點事唄。”
晏潯見裴初嶼一出來,便攔住了他。
“本掌事很忙的,沒工夫跟你瞎扯。”
裴初嶼知道他想問什么,故意不搭理他,直接繞過身走了。
“這才幾天沒見,就跟我擺起官威了?這樣,你跟我說說這的事,我?guī)湍惆⒛镒鲆活D江南菜如何?”
“你...你怎知我阿娘心心念念的江南菜?再說,我找梅攀也不找你。”
“是嘛?本來也答應(yīng)了裴阿娘要給她做江南菜,既然裴掌事這么不領(lǐng)情,那我只好跟她說是因為你的緣故婉拒了。”
裴初嶼沒想到晏潯居然這么會拿捏人,但為了冰枳,他根本動搖不了內(nèi)心的堅定。
“那便隨你。休想從我口中撬出一個字!”
說完,裴初嶼便氣勢洶洶地走了。
“嘿,真是快木頭,這都不說。”晏潯撇了撇嘴,便只好作罷。
書房門前,凜秋頌獨自在此等候冰枳,心情格外欣喜。
“堂主,您回來了!”
冰枳一見到他,便猜想到他的舉措,便示意道:“今日也無事,讓堂里的弟兄們都休沐一天吧。”
“多謝堂主,那屬下先告退了。”
凜秋頌露出了難得一見的笑容,竊喜的表情像個孩童。
“這兩天讓梅攀來堂班掌勺,堂府還有幾壇上好的梅花釀,讓梅攀一同取來,想吃啥便敞開了吃。”冰枳一向了解他們的口味,便特意叮囑道。
“是,多謝堂主。”
凜秋頌受寵若驚,連連拘禮道謝。
“去吧,別讓人等急了。”冰枳看了一樣躲在不遠(yuǎn)處角落的丘北崎等人,笑了笑示意道。
被發(fā)現(xiàn)的丘北崎趕緊縮回頭,臉上控制不住的喜悅。
“是。”
回到樂茵鎮(zhèn),一切景象頗為不同,曾經(jīng)那些破瓦草房如今都翻新做了新屋子,百姓安居樂業(yè),街道買賣的商販隨處可見,看起來甚是繁華。
“鹿使長,盧副使長,各位雪燈前輩,恭迎回家!”
此時,凜秋頌率領(lǐng)堂班眾兄弟出現(xiàn)在鎮(zhèn)口,隆重地歡迎他們歸家。
“凜秋頌!好小子,如今當(dāng)上副班主了,聽說可氣派了啊!一日不見,當(dāng)刮目相看吶”
盧煥舟首先認(rèn)出了曾經(jīng)跟過自己的小武生,不敢想短短五年,他竟已經(jīng)是堂班威風(fēng)凜凜的護(hù)衛(wèi)長了。
“盧副使長,您過譽了,這都是堂主提攜的功勞。”凜秋頌卸下了昔日的嚴(yán)肅,在他們面前做了回撒嬌的孩童。
“看來我們不在的這些日子,堂班發(fā)生了不少事啊!”盧煥舟意味深長地打趣道,看了一眼旁邊的鹿青烊。
五年不見,甚是想念。
在隊伍的雪燈人終于在這一刻迸發(fā)了心中對家鄉(xiāng)和親人朋友們蘊藏已久的思念。
在鎮(zhèn)上的百姓紛紛聞聲趕來相迎,有的早已眼眶濕潤。
“北崎!你竟長這么高了!”丘北武一眼便認(rèn)出了自家弟弟丘北崎,大聲地喊了一聲,頓時熱淚盈眶。
“哥,你終于回來了!”丘北崎終于控制不住直接沖上去抱住了大哥,眼眶也紅了。
緊接著,許久未見的堂班兄弟抹淚相擁,述說著這幾年的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