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天下再無田刀王
- 收手吧!外面全是我子孫
- 李曇
- 2098字
- 2024-01-03 11:08:38
敕書化成一團黑氣,在月光下朝田千秋飛去。
他手里揮舞長刀,在身前劃出一道刀網。
黑氣襲來,被刀光切割得四分五裂。隨即又聚在一起,化成一條黑色巨蟒。
黑蟒盤起身子,約有兩人高,它幽幽地吐著信子,眼里泛著寒光,俯視著眼前的人類。
田千秋握著刀,嚴陣以待,不敢怠慢分毫。
黑蛇吐出一支黑色毒箭,帶著呼嘯聲,射向田千秋。他架刀橫擋,黑箭格擋開,射到身旁樹干。
樹干嗤啦啦一聲,冒著黑煙,眨眼就枯萎下去。
田千秋眉頭一挑,想不到這敕書如此歹毒。
黑蟒張開血盆大口,帶著一股腥臭難聞的氣息,對著他咬下。
田千秋轉身拉刀,躲到大蛇身側,飛身躍步,如同海底撈月,長刀輕柔至極,又迅捷無比,剎那間劃過黑蟒蛇七寸。
大蛇被一刀斬斷,可一轉眼,頭顱又從尸體上長出來,黑蟒盤成一圈,化為一頭黑虎。
風從虎,云從龍。
黑虎對著田千秋嘶吼一聲,冷風呼嘯著卷起一堆落葉,對著他刮來。
田千秋杵著刀,腰腹間一道血跡沁出,這是他從水寨里殺出來時受到的傷,方才戰了一場,現在險些支撐不住了。
田千秋哈哈大笑,凄慘道:“想不到我田千秋,最后竟然死在一紙敕書手上,不甘心?。〔桓市陌?!”
田千秋揮舞長刀,吼著殺向黑虎,他從小習練的軍刀,成年之后賴以成名的望潮刀法,于數百生死戰中領悟的百戰狂刀。
種種刀術在他手里一一彰顯,黑虎被斬殺,又聚成黑狗,黑狗斬殺又化成黑熊……
如同附骨之疽,仿佛永遠也殺不完。
最后所有刀法用過一遍,黑氣所化的怪物——似人非人,似馬非馬,眼睛冒著幽光,貪婪地盯著田千秋——依舊站在他面前。
田千秋握刀直立,如同一一根筆直的槍桿。
一道血跡從腰間蔓延到腳下,他臉色蒼白,胸膛起伏,似乎風輕輕一吹就要倒下。
他舉起右手,手掌上已布滿黑氣,這是剛才交戰時沾染的,被他一直運氣壓制。
他抬眼看了看天上明月,月色還是那樣的皎潔,和他手里的天淵兩相輝映,明亮得炫人眼目。
他惋惜地說道:“方才我又創了一刀,只可惜這天下在無人能見了?!?
他瞪著眼說道:“此刀名為斬仙!”
話出口,一道刀光劃破天際,如同天外驚雷,帶著最后的余光,把這一方小世界點亮。
黑色怪物眼中終于露出一種驚恐,它轉身要逃,但這一刀實在太快,避無可避。刀光閃過,怪物被剖為兩截,隨后黑氣消散,仙人敕書四分五裂。
田千秋哈哈笑著,鮮血大口大口的從他嘴里流淌下來,長刀脫手,黑氣在無法壓制,順著手掌往手臂蔓延。
他老淚縱橫,左手抓住長刀,又哭又笑,狀如瘋魔,說道:“天下……在無不敗刀王!”
長刀劃過,右邊手臂被應聲斬斷。
他包扎好傷口,一路哭著笑著,在月光下,踉踉蹌蹌地朝北方遠去。
太陽從東方升起,驅散了清晨的薄霧。
徐念父母清早就下山修整房屋,徐念起來,拉著大白羊四處亂轉。
羊吃草并不安分,東邊一口西邊一口,挑挑揀揀,遇到不稱心的頭也不回。
咩咩……
大白羊叫著,朝徐念跑來。
徐念遠遠看到草叢里似乎有個人影,趴在那里一動不動。
徐念湊過去,看到一個男子縮在草叢里,衣服上血跡斑斑。他跑過去,戳了一下,并無動靜。
徐念嚇了一跳,他把人翻轉過來,看清楚了他面容。
四十歲模樣,腦袋方方正正,一張臉蒼白的如同天上的白云,沒有一點血色。
右邊手臂齊根斷掉,斷口平滑。
徐念以為是死人,趴在他胸口處,還能聽到微弱的心跳。
徐念牽著白羊,掰開他的嘴唇,擠出一股羊奶,男子不知不覺喝了幾口。
徐念看有戲,又把今天的羊奶全給他。
喂奶之后,徐念找來干草,墊在他身下,又在上面蓋了一層。
他起身拍拍手,道:“不能不說我見死不救,能不能活,全看天意。”
徐念招呼著白羊,晃悠悠回去了。
徐念到家里幫助父母重整房屋,徐陽叫他過去,但扭扭捏捏,半天也沒有開口。
“父親,怎么了?”
徐陽嘆氣一聲,說道:“兒子,原本是要開春送你上學的,但現在這光景,家里要拿錢來翻蓋房屋,沒錢送你上學啦?!?
徐陽說完,眼睛不敢看他,只是盯著地面,似乎很是愧疚。
徐念垂著頭,過了一陣,安慰道:“沒關系,我可以讓陳安教我,這樣不用交錢,我也能學到東西?!?
“父親送我去學打鐵吧,將來我要討三十八個老婆?!?
徐陽摸了摸他腦袋,道:“成,等你身子長開了,就送你去學打鐵?!?
“好?!?
徐念在廢墟里忙碌一天,第二天去看那個男子時,居然沒有死,還吊著一口氣。
徐念照例喂了一袋羊奶。
第三天早晨,徐念在喂他羊奶時,男子幽幽地醒了。
他茫然的睜開眼,眼里沒有絲毫生氣。
徐念笑著說:“居然沒有死,你該感謝我家大白羊?!?
男子伸手摸摸羊腦袋,又對徐念輕輕眨眼。
徐念喂完羊奶,咧嘴笑著,一口白牙露出,說道:“再見,明天再來看你。不用謝我,我叫徐念。”
次日徐念牽著大白羊,為他喂奶,又從懷里掏出兩個包子,遞給男子。
田千秋沒有接手,問道:“我從不受人恩惠,說吧,你要我做什么。”
徐念愣了一下,隨即問道:“你是誰,從哪里來,到哪里去?!?
田千秋同樣愣住。
冬日陽光灑在漫山荒草上,幾只野雀呼啦啦一聲從草堆里飛起。
他艱難的小聲說道:“我叫老田……耕田的。是……北方人,家里遇上荒年,逃難到東南找親戚,路上遇到劫匪,被砍斷手,逃出來的?!?
他說完,頓了一下,似乎又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著徐念說話,在重復一遍。
“對,我叫老田,耕田的?!?
徐念站起來說道:“你要去哪里。”
“不知道?!?
徐念眼瞼垂下,決定不在說話,把兩個包子放在他手上,牽著羊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