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越笑道：“既然徐兄弟開口，那便送你。”

他看著兩人，說道：“果然是男才女貌，高爐完成之日，便為你們二人完婚。哈哈哈哈……”

燕青竹指著王子初，對徐念哀求道：“請公子繞他一命，他不過一介書生，手無縛坤之力，只會耍嘴上功夫，對水寨并無威脅。”

王子初朝裴越沖過去，又被身邊水匪按住。

他大聲道：“燕小姐，是子初無用，不能救你。要殺要剮，只管放馬過來。小姐不必為我求情。”

燕青竹面容冷清，淡淡說道：“你是我父親最看好的學生，我說情并不是為你，而是為了父親。”

“公子要是能放過他，我祖上世代記載的秘聞，青竹寫下來送給公子。”

徐念心頭一動，對她所謂秘聞更加好奇了。

“請寨主放他一馬。”徐念對裴越說道。

裴越不答話，問道：“徐兄弟何時動工，修建高爐？”

“就在今天。”

“送他下山。”裴越揮手，王子初掙扎著，被兩名水匪扛著下山。

徐念帶著十幾名工匠，在山寨四周勘察，選了三處地勢較為平坦，附近有水源的地方。

花了大半月時間，建造了十二座高爐。

源源不斷的鐵礦被運轉上山，上千號人，日夜不停地圍著高爐。

濃濃的黑煙沖天而起，整個山寨彌漫著一股硝煙味。

礦石，鋼鐵，兵器。

徐念站在高爐前，看著赤裸著上身，在料槽前忙碌的人群，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仿佛置身于工業革命的時代。

“哪怕我現在死了，也一定能流芳百世。”徐念輕輕笑道。

宋工頭端著一碗酒，笑著走來。

他是水寨高爐的建造師傅。一開始對徐念極為輕視，后來見到高爐一點點建造起來，逢人便夸耀，自己是徐念的首席弟子。

“徐師傅，恭喜。”宋工頭嘿嘿笑著。

“恭喜我什么？”徐念問道。

“師傅，師娘可真漂亮啊。”宋工頭笑容猥瑣。

徐念明白了他說什么，還未說話，就被一群漢子套上一件大紅衣服，帶上紅色高帽，胸前別著一把白茅草。

人群起哄，把徐念抬起就走。

前方開路的吹吹打打，鑼鼓喧天。

沒有三媒六聘，沒有黃道吉日，沒有父母之命。

徐念就這樣，在水寨眾人的安排下，二婚了。

水寨上下殺豬宰羊，窖藏的酒一股腦全搬出來。從早晨一直喝到晚。

喝醉了休息一陣，休息好又起來喝酒。到了夜晚，水匪們圍著篝火，唱歌跳舞，歡聲笑語。

徐念感覺婚禮只是順帶，真正在宴會的是他們。

一個小嘍啰急匆匆跑進來大喊：“大哥，不好了，有敵人打上門了。”

但他身音太小，沒人在意他說什么。

他漲紅了臉，再次大喊。

這次只有他身邊的人才能聽到，但看到眾人歡樂依舊，也就沒人在乎他在說什么。

小嘍啰罵罵咧咧，提著水桶，把熊熊燃燒的火焰澆滅。

他喊道：“敵人打上門了。”

過了一陣，熱鬧的人群終于安靜下來。

有人問道：“敵人上門，烽火臺為何不燃？”

“他沒有帶大隊人馬，殺穿關門上來的。”

“有多少人馬，是官府還是同道？”

小嘍啰說道“他只身……”

“就我一人。”一道聲音從不遠處傳來，他白衣仗劍，手里提著人頭。

“既不是官府，也不是同道。”他隨手把人頭扔在地上。

眾人亮出新造的兵器，罵道：“小白臉送死也不會挑時候，爺爺吃得高興，敗壞爺爺鳥興。”

白衣劍客指著上首高座的燕青竹，說道：“她我帶走了，諸位可有異議？”

燕青竹容光艷艷，一張紅唇涂抹得鮮紅，她輕輕笑著，看向徐念。

裴越喝了一杯酒，展開扇子搖起來。

徐念站起來，抽出長刀，說道：“先問過我手中刀，看他答不答應。”

劍客不在多言，越過眾人，幾步飛躍到徐念桌案前。

一柄長劍如同毒蛇，直刺徐念面門。

徐念提刀架擋，心道：“好快的劍。”

他踢開身前的桌案，手中刀上下翻飛，直擊劍客中線。他以快打快，大堂上只看見刀光劍影，體內一口氣用盡，劍客被逼出大堂。

白衣男子沉著臉，對著燕青竹說道：“京師第一美人，果然名不虛傳，他日再來領教。”

劍客轉身奔出幾步，十幾支箭便射到他身上，被扎成一只刺猬。

徐念朗聲道：“還有想帶走她的，只管過來。”

十幾個人影從遠處走來，為首一人說道：“黑風寨不肯放人，那老朽只好回去了。”

裴越站起來說道：“來者皆是客，在坐一陣又有何妨。”

“老朽受人之托，要帶燕小姐回京，但小姐已是黑風寨的人，這天下有幾人能帶走她。”

裴越笑道：“徐兄弟不是我黑風寨的弟兄，他只是前來做客。”

老頭眼冒精光，問道：“那我要帶走他，寨主可會阻攔。”

“客人要走要留，全在客人，問我做什么？”裴越笑道。

“不過你要是想帶走我水寨兄弟，那又另當別論了。”

徐念面上不動聲色，心道：“這是逼我加入黑風寨了。”

他走到裴越面前，說道：“多謝寨主款待，徐念今夜便走。”

裴越笑道：“徐兄弟只要入了我水寨，就算皇帝來了，裴某也不會皺半點眉頭。來多少，我水寨就能殺多少。”

“不必。”

徐念走道燕青竹面前，伸手問道：“跟不跟我走？”

燕青竹明顯愣了一下，眼里泛出光彩，重重點頭，把素手搭在徐念手里。

徐念牽著她，在眾多水匪的注視下，走出大廳。

宋工頭站起來，大喊道：“徐師傅，在水寨不好么，喝酒吃肉，還有老婆。”

他焦急的朝裴越喊道：“大哥，全靠徐師傅，我們才能搭建高爐，你留一下他啊。”

裴越冷聲道：“老宋喝醉了，帶他去休息。”

幾名水匪上來把老宋抱著帶走。

徐念哈哈大笑，抓起一壇酒，咕嚕咕嚕大口往嘴里灌。

“女人，就是麻煩。”徐念笑道。

他抓住燕青竹的手，把她抱在懷里。

徐念扔開酒壇，大聲道：“放馬過來，我看誰要帶她走。”

十幾名男子抽出刀兵，老頭問道：“寨主可是不管？”

裴越看著徐念，冷聲道：“非我水寨之人，裴某管不了。”

“那便好。不要傷到燕小姐。”老頭說道。

火焰越燒越旺，干柴在火堆里發出剝剝嗶嗶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