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兩點五十左右,孫衛東和張蕓蕓在火炬中學校門口見到王雅琳。她穿著一件灰色的毛呢大衣,頭發整齊地梳著,臉蛋微圓,戴著一副圓框眼鏡,很是文靜。
“你好,希望這次拜訪不會打擾到你的工作。”張蕓蕓伸出手與王雅琳輕輕一握后說道。
“沒事兒,不打擾,下午已經沒課啦。咱們進去找個地方聊吧。”王雅琳客氣地回復道。
張蕓蕓示意一下兩人穿的警服,“這么進去不會給你帶來不必要的麻煩吧?不行我們在外面找個地方,這附近有沒有茶館或者咖啡館。”
“沒事兒,我已經提前跟我們主任報備了,校領導專門安排了會客室。”
“那好吧,那咱進去說。”張蕓蕓回復道。
之后兩人在王雅琳的帶領下走到辦公樓的二層,在一個小會議室里坐下來。王雅琳給兩位客人斟滿茶水后,方才坐下。
“牛虎山的情況呢,我上午電話里已經說過,對他還真不是很了解。不知道你們想了解他的一些什么事兒,我一定知無不言。”王雅琳率先開口。
“我們這次來確實是為了牛虎山的事兒來,但是并不是向你了解他的情況的。上午在電話里不便多說,還請包涵。”張蕓蕓說道。
“哦,原來如此,我說呢。那你們想了解誰?”
“牛佳佳。”張蕓蕓只簡單地回復了這三個字?
“佳佳?你們怎么會想了解她?難道……這不可能。”王雅琳說最后四個字的時候甚至驚呼出來。
“具體案情呢不便向你透露,還請諒解。我們了解到牛佳佳和你的關系不錯,從小一起長大,所以才過來。我想問一下牛佳佳近期回來過家嗎?或者近期是否找過你,時間大概就在11月上旬。”
“沒有,我倆上次見面已經是兩三年前的事兒了,還是她上次回來還是要開什么證明。她如果11月回來,肯定會第一時間聯系我的,她和親戚們走得不太近,朋友呢,也沒幾個,我算她家鄉唯一的好朋友了。”
“恩,好的,我們需要你提供一下她的聯系電話和工作單位。”張蕓蕓說這句話時并沒有加“你方便”、“你可以”這些帶著商量口吻的話,也就意味著王雅琳必須提供。
王雅琳拿出手機,“她的手機號碼是1501240****。但是我倆已經有一年多沒通過手機聯系過啦,平時聯系也用的QQ,但是距離上一次聯系已經過去三四個月了。去年的時候,她說在廣州的一家電子廠上班,具體公司名稱我不太清楚。而且近幾年她已經換過三四家工作單位了。”
“好的,那你再提供一下她的QQ號碼吧。”
“395727***”王雅琳再次打開手機,查看了一會兒后回復道。
“那你能確定她現在人在廣州嗎?”
“應該在吧,她在廣州已經工作多年了,如果她要換城市,應該會告訴我的。”
“她有沒有跟你說過一些秘密,畢竟你是她最好的朋友?”
“你說的秘密是指哪方面的?”
“比如她輟學之前發生過什么?與牛虎山之間有什么矛盾或者瓜葛?你應該明白的,既然我們來找你,肯定是認為她和牛虎山產生了一絲關聯。”
“沒有,她輟學是因為爸爸和奶奶的相繼離世,沒有人能夠再供她讀書,她只能靠自己了。這和牛虎山沒有任何關系,而且佳佳那時才多大,她怎么會和牛虎山產生什么瓜葛?”這時王雅琳的情緒有了一絲波動。可能好友的悲慘遭遇再次令她動情,或者張蕓蕓的問題令她有了一些憤怒。
“對不起,我只是問一下,并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有一種懷疑,算了,這種懷疑還是不要說出來了。”張蕓蕓解釋道。
“佳佳的性格很溫和乖巧,小的時候特別招人喜歡,我覺得她也很善良。”王雅琳沒有理會張蕓蕓的解釋,而是自顧自地說著。
“嗯,是的,你母親之前也說過,這個一位很好的姑娘,就是命苦。對了,牛佳佳有男朋友嗎?”
“有過,去年交了一位男朋友,但是在今年七八月份的時候突然分手了,然后她跟我聊天,我還安慰了好幾天,這就是我們最后一次聯系,她平時工作很忙,每天上班12小時,除此之外就是休息。近幾年我們聯系越來越少。”
“牛虎山辦喪事兒,按道理應該通知她的,作為鄰居她是需要上禮的,但是禮單上并沒有她的名字,你沒有通知她嗎?”
“我媽跟我說過,說讓我通知一下她,我給她發了短信,她沒沒回我。”
“為什么不給她打電話呢?”
“因為我覺得她一個人在外面真的很不容易,而且離那么遠,她沒看到短信最好,這樣也能減少一些支出。而且她以后也不打算回到牛家莊村了。村里之前好多辦事的也不再通知她。”
“你給她發的短信還在嗎?能讓我看一下嗎?”
王雅琳有些不情愿地拿出手機,然后找到那條短信,并把手機遞給張蕓蕓。張蕓蕓看了一下,短信確實有,內容很簡短:“鄰居牛虎山前幾天不在了,24號辦喪,需要稍禮的話聯系我。”
張蕓蕓看完后雙手捧著手機還了過去,“真的抱歉,這都是為了辦案需要,還請諒解。”
“沒事,應該配合你們的,但是我還是認為你們不該懷疑她的,這會浪費你們的時間。”
“嗯,謝謝,我們會慎重判斷的。對了,我還有最后一個問題問你。”張蕓蕓說完后從包里拿出一張照片,照片上只有一件紅色的衣服。
“這件衣服你有沒有印象,牛佳佳以前穿過這件衣服嗎?”
王雅琳拿著照片認真地端詳著,像是被照片拖回久遠的回憶中。許久后,她才回過神來,“這件衣服我記得,確實是佳佳的。我記得自從他爸突然去世后,她和奶奶日子就過得越來越苦,雖說工地上因為他爸的死給了她倆一筆撫恤金,但是她奶奶沒有什么收入,錢是花一分少一分。而且王雅琳當時學習不錯,很有可能會考上大學。所以呢,她一年四季很少會買新衣服。這件衣服還是她奶奶那年秋天賣了點花椒后給她在縣城里買的,當時已經是深秋了。佳佳特別喜歡這件紅色的衣服,很開心。但是穿了一個月后衣服突然丟了。說衣服洗后掛在院子里晾著,結果就找不到了。因為衣服丟了,佳佳那時候還為此哭了兩天。所以,我對這件衣服才會有這么深的印象。”
“哎,小女孩丟掉心愛的、來之不易的衣服,肯定會傷心難過的。”這時張蕓蕓的情緒也莫名地低落起來,真不敢想象,那時的牛佳佳會有多么難過。
“這件衣服你們是在哪里找到的?難道是在牛虎山的家?真的是他偷走的?當時我媽懷疑過他,但是沒有人看到,因此就不了了之,可你們不能因為一件衣服就懷疑佳佳有什么犯罪嫌疑。”
“我們并不是懷疑她,只是,只是案件的偵破就是在排除一個又一個疑點,而這件衣服只是很多疑點中的一個。抱歉,我今天不該對你說這么多的。”張蕓蕓有些感慨道。
“后來呢,后來奶奶有沒有再給牛佳佳買一件衣服?”此時坐在一旁默默記著筆錄的孫衛東忍不住問了一句。
“應該沒有吧,奶奶雖然疼孫女,但是不可能再有一筆額外的支出。后來,等牛佳佳工作后就一直給自己買紅色的衣服,這幾年我每次見她,她都穿著紅色的衣服。”
“好吧,那今天我們暫時就聊到這吧。最后需要提醒一下你,咱們今天的談話內容不能給任何人透漏,是需要嚴格保密的,這是為了你好,也是為了牛佳佳好。”張蕓蕓這時開口道,她說這句話的時候神情嚴肅,語氣讓人有種不容置疑的感覺。
“我明白,我會嚴格保密的,請放心。我也不想給自己找麻煩。”
“那麻煩你核實一下咱們的談話內容,無誤的話需要在筆錄上簽個字。”孫衛東把筆錄遞過來。
王雅琳認真地看完,確認無誤后在最后簽上自己的名字。
“好了,那打擾了,我們就先走了。以后如果有需要我們會再聯系你的。”張蕓蕓說完后伸出手。
王雅琳伸手與張蕓蕓握了一下,“好的,隨時歡迎。”
兩人坐上警車后,張蕓蕓立刻給孫衛東說道,“咱現在去趟市局吧,找一下我師哥。我們需要借助他的權限幫咱們調取一下張蕓蕓11月的通話詳單和火車飛機大巴的購票記錄,同時需要他幫忙聯系一下廣州的警察,幫咱們核查一下張蕓蕓目前的工作單位。”
兩人在市公安局三層辦公室見到了張蕓蕓的師哥,他叫周馳,是市局刑偵科的一名警察。在張蕓蕓說明來意后,周馳很是客氣地說道,“通話詳單和購票記錄我現在馬上就可以幫你調取。但是工作單位的話目前為止我們還沒有和廣州那邊的社保系統聯網,所以無法調取。需要廣州警方配合的話需要你回去打協查申請,等領導審批完后再對接廣州警方,他們會協助我們,查詢嫌疑人的社保信息同時可以先到工作單位進行調查。”
“那就麻煩師哥您幫我先調一下通話詳單和購票記錄吧。明天我提交協查申請,這個就不麻煩你啦。最近老麻煩你,挺過意不去的,回頭一定請你吃飯。”張蕓蕓柔聲說道。在一旁的孫衛東心里想著,如果張蕓蕓用這樣的語氣請求自己,自己肯定也會幫忙的。美女的糖衣炮彈威力真大。
“你肯定得請吃飯啊,調取通話詳單和購票記錄這屬于公民的隱私,像你們縣級單位調取的話必須打申請的,但是誰讓你是我的小師妹呢。說好了啊,別到時候忘了。”周馳湊到張蕓蕓面前微笑著說。
“不會,不會。”張蕓蕓一邊說一邊擺手。
“行,那你們等會兒,我現在就就幫你們調。”周馳說完就拿著牛佳佳的身份證復印件出去了。
“你和你師哥關系這么好啊。”好奇的孫衛東忍不住問了一句。
“恩,他比我大兩屆,在學校的一個活動上認識的,后來就一直有聯系。”張蕓蕓回答道。
“他,他沒結婚了吧?”
“沒有。”
“哦……”孫衛東心里有種失望的感覺。身材高大五官英俊的周馳,此時就是一座大山啊。
“不過應該快了,說明年五一節會辦婚禮。”張蕓蕓又補充了一句。
“哦……”孫衛東心里的那座大山突然就消失啦,他甚至有種劫后余生的感受,內心在一瞬間經歷了冰與火的考驗。
之后兩人不再交談,孫衛東安靜地坐著,張蕓蕓則好奇地在周馳辦公桌上亂看。
“資料打出來了,你們看一下,看看有沒有你們預想的信息。”
不一會兒周馳拿著一疊紙走進來。
張蕓蕓快步上前,把資料拿在手里,然后埋頭看起來,“她平時聯系的人不多啊,而且11月所有的短信和通話記錄都在廣州。系統未查詢到購票記錄……”她像是遭受了一次不小的打擊,整個人坐在椅子上把頭埋了下來。
“我看一下。”孫衛東從她的手上抽出資料,然后自己認真研究起來。
許久之后,孫衛東大聲喊道,“蕓蕓,有發現。”
張蕓蕓哪里還管得上此時孫衛東有些“曖昧”的稱呼,她迅速抬起頭,“什么發現?”
“她的通話記錄和短信記錄在11月5號到11月11號這七天時間有缺失,期間她沒有接打過一通電話,甚至短信也沒有一條,現在的垃圾短信和廣告短信這么多,這七天她一條都沒有收到嗎?”孫衛東快速地把自己認為有疑問的點說出來。
“你是懷疑?”
“對,這幾天她很有可能刻意關機了,不想暴露她的活動軌跡。至于沒有購票記錄,那更好解釋,如果她蓄謀已久,那么她完全可以自己開車回來或者乘坐黑車,這樣也是為了不留下自己的活動軌跡。死者是11月8號死亡的,而她的通話記錄恰恰就在8號前后三天沒有?這疑點太大啦。”
周馳聽了孫衛東的話后也有了一絲興趣,他接過資料認真看起來,“確實如此,通話詳單有缺失,看來這一趟你倆沒白跑,興許過幾天得去廣州啦。”
張蕓蕓從周馳手中接過資料,再次認真看起來,“是啊,我剛才沒仔細看,差點把這么大的疑點疏忽掉。”這一刻,她突然覺得自己應該重新認識一下孫衛東。身邊的這位年輕人確實有一定的辦案思路,最起碼很敏銳。
“衛東,咱們走。”她快速把資料放進文件袋,拉著孫衛東就往門外走。
“師哥,謝啦,回頭請你吃飯。”幾秒后從門外傳來張蕓蕓的聲音,周馳笑著搖搖頭,“哎,這著急的性格真是一點沒變。”
孫衛東已經忘記怎么下的樓,因為他的腦海里一直在回蕩著剛才的聲音——“衛東”。
兩人回到云澤縣公安局,張蕓蕓下了車丟下一句“你先回吧,明天等我聯系你們”后就跑進大樓。她今天下午需要向隊長匯報一下這個案件的最新進展,還有提交協查申請。申請最終需要局長簽字同意,可能明天下班前才有可能批完。她上樓后第一時間就敲開隊長辦公室的門,半個多小時后才出來。
孫衛東開車回到所里時,發現老張不在。他打通老張的電話,“師傅,你去哪里了?”
電話那頭傳來有些煩躁的聲音,“在牛家莊。”
“你去那里干嘛?咱們不是說最近不去村里調查了嗎?”
“電話里一兩句話也說不清楚,你回來了?”
“恩,剛回來,案情有重大進展。”
“好,我這邊也快處理完了,我一會兒就回去。就這樣吧,我先掛了。”老張說完就匆匆掛掉電話。
今天下午四點多,他突然接到牛家莊村支書牛紅栓的電話,支書在電話里說牛虎山的親屬今天在村委會鬧事,他實在處理不了,于是只好向他求助。老張掛了電話后就風風火火趕到牛家莊村委會。此時村委會的院子里聚集了不少圍觀群眾。大家看到穿警服的老張進來,自動給讓出一條路。
一個六十歲左右的老太太和一個三十多歲的年輕男子蹲坐在人群中央。老太太一直低聲哼哼,年輕男子一臉無賴相。牛紅栓站在一旁閉著眼睛,像是被氣著一樣。
“什么情況?”老張簡簡單單地說出四個字,聲音渾厚,有一種特別的威懾力。
地上那位老太太抬頭一看,哼哼的聲音更大了,似乎用盡了全身力氣。而那個年輕男子眼神則躲閃著,不敢與老張進行碰撞。
牛紅栓睜開眼,像是突然遇到救星,“領導,你可算來了。這倆人啊,他們不講理啊。”
這時圍觀的村民也七嘴八舌地小聲在一旁附和著。
“我就沒見過這么臉皮厚的人。”
“不愧是和虎山一家人啊。”
“真是難纏的很。”
……
“怎么了?你詳細跟我說說。”老張皺著眉頭,看著地下那倆人。
“她說她是牛虎山的表姐,那個是她的兒子。今天上午突然就來村委會了,鬧了一上午,說村里給牛虎山辦后事沒有通知他們,他們不樂意了,要村里賠錢。同時還要讓村里交出牛虎山的存款。我今天都把嘴皮子磨破了,也給他們解釋不通。你說說,辦事的時候沒見人,辦完事人就來啦,這不是來訛錢嘛。我們花那么大的精力給牛虎山辦后事,貼錢又貼人,現在好,他們反而來找我們麻煩啦。還說牛虎山攢了一輩子錢,又沒娶媳婦,存款肯定不少,讓我們都交出來。”牛紅栓越說越氣,越說越委屈,說到最后竟然抹起眼淚。
“你MB的,怎么說話呢,什么叫訛錢。我弟弟平白無故就死了,然后還被你們擅自埋了,你現在竟然說得臉不紅心不跳,你算什么書記,你個謀財害命的玩意兒。今天不給錢,我就把這條老命交代在這。你MB的……”地下那位老太太聽完牛紅栓的話一下子就來了勁兒,就如潑婦罵街一般,滿嘴臟話。
“住口。”老張有些生氣,怒斥了一聲。
“哎呀,警察嚇唬人啦,你們都看看啊,警察欺負人啦……”那老太太一把鼻涕一把淚地開始叫喚個不停。
“你閉嘴。”老張怒斥的聲音更大啦,他生平最討厭這種耍潑無賴。
那老太太發覺自己的撒潑并沒有嚇唬到這位警察,于是突然就停止叫喚,眼睛在那滴溜溜地轉著。
“虎山是喝到假酒喝死的,我們公安部門已經對死因做出鑒定,你少在這胡說八道,也不要質疑國家執法部門的權威。村委會給牛虎山辦事兒那是受到鄉政府支持的,鄉政府代表的是什么,是國家,是政府。你意思是國家和政府謀財害命?今天我就跟你說了,牛虎山即便有存款,那也輪不到你們繼承。第一,請出示你和牛虎山是表姐弟關系的證明,這證明你得找村委會開吧,得找派出所開吧,你去開,看看你能不能開到,村委會和派出所的人已經被你罵了。現在這個年代口說無憑,你得拿證明。沒關系證明也可以,你可以去做DNA,你可以找人把牛虎山的墳拋了,把牛虎山的頭發牙齒拿出來,跟你做DNA對比,也可以證明你倆有血緣關系,不過這個DNA只有省城能做,做一次得萬八千的,這個費用你們自己掏。”老張說到此處停頓了一下,感覺口干舌燥的,他咳嗽了幾聲后繼續說道。
“第二,牛虎山過得什么光景你們應該知道吧,他要有錢會娶不到媳婦?今天給了你銀行卡,你們知道密碼嗎?你們在銀行門前哭三天看看沒密碼銀行會不會給你們取錢。還有,我是負責牛虎山案的辦案民警,我是第一個進到牛虎山家里的,你是不是連我一起訛啊。根據國家相關法律規定,對于尋釁滋事據不聽勸的人員,可以行政拘留5到10天,同時處罰人民幣500元以內的罰款。現在是法制社會,不是你哭一哭鬧一鬧你就在理,如果覺得我說的不對,你可以花錢找律師,把村委會,鄉政府和我們公安部門全部告了,到時候讓法院判。”
“法院還不是跟你穿一條褲子?”那位老太太嗚咽著說道。
“大娘,您年紀也不小了,這大冷天的,凍感冒了,受罪的可是你自己啊。你不信村里人可以,但是你得相信人民警察。快回家吧,不是自己的錢你怎么也拿不到的。”老張再說的時候語氣明顯緩和了一些,作為警察,他也得考慮一下自己的態度。
“媽,咱們回吧,人警察說的有理,再說我小舅他也沒什么錢。你身體重要啊。”那位男子已經開始退縮,在一旁小聲地勸著。
“今天不早了,那咱們先回,明天咱再來,以后天天來,我鬧他們個雞犬不寧,讓他們這些黑心鬼不得安生。”老太太說完顫顫巍巍地站起來,抖抖腿伸伸腰,又怒氣沖沖地對牛紅栓放了句狠話“你給我等著。”說完后才不情愿地往外走。
她走出村委會大門,圍觀的群眾突然開始起哄,甚至有些人不停地鼓掌。他們今天觀看了多么精彩的一出好戲。
“都散了吧。”牛紅栓有氣無力地喊了一聲。看著村民們陸續離開,他終于輕舒一口氣,“今天實在是沒辦法啦,才給你打電話。真是,麻煩你跑一趟。”
“你這話說的,這是應該的。”
“走,咱們進屋聊,喝口水。”牛紅栓拉著老張進了會議室,然后給他倒了一杯水。他倒完水后,心事重重地坐在老張對面。
“別愁了,那倆人明天不會來了。”老張勸慰道。
“哎,萬一還來呢?”
“再來的話你就說牛虎山的銀行卡已經交給派出所了,讓他們去所里找我要。”
“這不合適吧,這不是給你帶麻煩嗎?”
“我們警察天天處理的就是麻煩,這算啥,比著難纏的我們見得多了,油鹽不進的,死皮賴臉的,尋死覓活的,見得多啦,這倆人簡直小兒科。”老張抽著煙,一臉所謂地說著。
“嗯,那就麻煩你啦。”
老張正欲回話時,手機此時響起來,正是孫衛東給他打來電話,聊了幾句后他就匆匆掛掉電話,畢竟涉及到案件信息,還是回去再說。
“牛虎山的銀行卡在村委會吧,隨后你跑一趟銀行,去柜臺問問這種情況下錢該怎么處理,到時候再看,是充公呢還是怎么著?反正遲早要處理,不管里面多少錢,留著也不是回事兒。”老張掛掉電話后跟牛紅栓提起牛虎山銀行卡的處理問題。
“嗯,過幾天我就去銀行問問,到時候看銀行怎么說,最好是充公,誰也別惦記。”
“好,到時候需要幫忙的話你聯系我,我就先撤啊,局里有事兒,我得趕緊回去。”
“那你快回吧,別耽擱了。”
老張端起杯子喝了口水,水實在太燙,他吹了吹,抿了兩口后就起身,“那我先走了,再聯系。”
他心里也惦記著那個案子啊,聽孫衛東說案情有新進展,把不得插上翅膀飛回去。他開上車,晃晃悠悠地在村道上行駛,等車上了大路,猛踩一下油門加速奔去。
“什么情況?”老張一進所里就找到孫衛東問情況。
“牛佳佳真有問題。”
“怎么說?”
于是孫衛東把通話詳單的情況給老張說了一下,又提了一嘴周馳對這個疑點的意見。
“這么說來她的嫌疑真的很大。哎呀,這個案子,迷迷糊糊這么多天,終于要撥云見日啦。走,晚上跟我吃飯去,慶祝一下。”
“師傅,這案子還沒破呢,咱先不要慶祝吧,萬一一場空呢?再忍忍,回頭等案子破了,一定陪您好好喝頓酒,到時候讓蕓蕓也陪您喝。”
“哎喲,蕓蕓,這叫得真甜,你倆單獨去了趟市里,回來稱呼都變啦?”老張一臉壞笑地看著自己的徒弟。
“師傅啊,都是同事,這么熟啦,這么叫沒啥問題吧。”
“蕓蕓,蕓蕓,蕓蕓……”老張不停地喊著這個名字,直到喊了十來次后,“師傅,求您了,別喊啦,我以后叫她張蕓蕓,再也不叫她蕓蕓了。”
“別,以后你必須喊她蕓蕓,多一個字也不行。”老張意味深長地說完就拿著茶杯去倒水去了,留下一臉黑線的孫衛東在原地郁悶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