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1日，周六上午。

姜黎背著包，按照群里的消息通知乘車來到拍攝地。

眼前是一幢氣派華麗的別墅，漆黑的大門敞開，寬闊的前院有一個露天噴泉池，中間是造型古樸的銅牛像。

“姜黎，這邊。”

見徐妍櫻站在二樓的陽臺上遠遠地朝自己招手，姜黎才確定自己沒有來錯地方。

腳踩著鵝卵石鋪墊的主道，姜黎進入別墅，即將開機拍攝，他心里難免有些緊張。

“系統……”

姜黎打開屬性面板：

【姓名：姜黎】

【職業：演員】

【年齡：23】

【身高：186】

【體重：204斤】

演技：

【表情管理：D（3/20）】

【臺詞功底：D（1/20）】

【肢體語言：D（4/20）】

【情緒感染：D（2/20）】

經過這幾天的角色揣摩，姜黎把綜合演技提升到D級，‘鄭懷民’角色的心靈相性推進到81%。

看完屬性后，姜黎頓時輕松不少。

他走到2樓，徐妍櫻在樓梯口等著。

她頭發挽起，穿著一身紅黑搭配的長裙，特意為‘方招弟’這個角色化了成熟的濃妝，別有一番風情。

“這個地方租起來要不少錢吧？”姜黎小聲問道。

徐妍櫻：“不要錢，反正閑著也是閑著。”

敢情這是人家自己的地盤，學姐的小富婆形象更加深入人心了。

二樓大廳，燈光師正圍繞一個開放式衣柜鋪設燈光，這是仿照臥室場景里的那個衣柜臨時搭建的，不需要全景的時候，就在這個柜子里拍攝。

姜黎跟著學姐穿過一小段走廊來到臥室。

不少人在這里，徐妍櫻給姜黎介紹請的兩個老演員和導演。

站在窗戶邊拿著老花鏡看劇本、身材板正的老人的是朱國永老師，另一個是曲芳老師，正在和年輕人們對詞。

二位都是多年的話劇演員，并不在熒幕上活躍。

姜黎朝他們禮貌問好。

當介紹到導演，徐妍櫻就見姜黎臉色怪怪的，心里正納悶的時候，只聽姜黎喊了一聲‘劉哥’。

“我沒想到大家能以這種方式再次遇上。”劉洋深深地看了一眼姜黎，頗有唏噓道。

他三十四五歲，小個子，留著平頭，皮膚蠟黃，身上沒有什么文藝氣質，倒像一個隨處可見的路人甲。

姜黎內心也是很感慨，原身拍《諜戰十五日》的時候，劉洋是幾位副導演之一，當時被指派專門負責姜黎的演技。

他倆一起挨導演罵，可以說劉洋分擔了相當一部分火力。

徐妍櫻：“原來你們認識啊？”

“劉哥人很好，之前演戲的時候一直鼓勵、幫助我。”姜黎點頭道。

這好人卡發的，劉洋心想，那會兒你正紅，我倒是敢多嘴啊？

“主要是姜黎這人夠努力。”花花轎子人人抬，劉洋張口就來，面上笑呵呵道，“他就運氣差點……”

甚至于某個角度看，姜黎也算自己的福星。

畢竟能把姜黎的演技抬到熒幕上實屬不易，罵歸罵，導演還是惦記著他的功力，每當有小鮮肉需要調教，上面都愿意找自己。

劉洋一路順風順水，去年獨立執導了一部電影。可惜因為戲中的幾個流量小生集體塌房，項目直接黃了。他掛靠的公司也倒了，事業進入低谷，最近搭上嘉音公司，才有點起色。

當徐妍櫻的經紀人丹姐找他，說拍個短劇，劉洋心里其實也沒當回事，但人家丹姐是嘉音公司的高層，自己總不能不識抬舉。

看之前，聽說劇本是姜黎寫的，劉洋已經做好了被姜黎喂一大口的準備。

劇本到手細瞅，他下巴險些給驚掉，第一反應就是：好吃……不是，媽的，寫的這么牛逼，我艸！

到現在，劉洋都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勉勵了姜黎兩句，沒有過多敘舊，他拍了一下手喊話道：“人來的差不多，大家先進衣柜，我看一看空間效果怎么樣。”

棕色衣柜是實心胡桃木的，看起來很厚實，有種低調的奢華，據學姐說已經加固過，不用擔心塌陷。

姜黎第一個鉆進去，站在角落位置，他個頭比較高，所以只能縮著身子，給其他人讓位子。

眾人挨個進入。

“誰都不準放屁~”

蔣燦搞怪般夾著嗓子沖柜子里的人道，然后走到里面，這是劇本里的一段情節。

張曉雅憋著笑：“好了嗎，導演，太擠了。”

劉洋搖搖頭，凝視衣柜：“先這樣保持，我想一想機位怎么安排。”

“你們不覺得很有趣嗎？”曲芳老師突然笑了，儼然一個天真的老太太，仿佛要征得同意，目光落在挨著她的徐妍櫻身上。

徐妍櫻記起劇本里有這句臺詞，她立馬意識到這是給自己遞戲，她連忙整理表情。

根據劇情，曲芳老師扮演的李阿姨在這之前已經自說自話了好一會兒，而且話里話外地刺激方招弟。

所以方招弟此刻是不耐煩的，但這里又有其他人在，還得維持些基本禮貌。

徐妍櫻擰著眉頭，無奈中帶著一絲抓狂，嘴唇不動地咬牙道：“有趣，李阿姨，簡直太有趣了！”

然而這個回應只讓曲芳老師稍稍沉默，片刻后她夠著身子，伸頭看向姜黎問：“你有女朋友嗎，王來？”

他們中間隔著張曉雅。

被曲老師探究的目光注視，系統空間里鄭懷民的人物卡光芒一閃，姜黎瞬間進入狀態，俯身低頭，臉幾乎擦著張曉雅的頭發，手抓著掛衣桿，像攬著張曉雅似的。

他語速很快，有種迫切的表達欲，但沒忘記他們還在一場沙丁魚游戲中，壓低聲音先是強調了兩遍：“沒有，沒有……”

“沒有，目前是自由的單身人士……我不想當和尚……”姜黎盯著曲芳老師的臉，“我有過戀愛經歷，但現在沒有女朋友。”

他嘴角微微上揚，仿佛有種向往在里面，一臉認真補充道：“目前桃花未開，像一塊干涸的土地。”

曲芳張了張口，還要繼續。

突然被中間張曉雅的咳嗽聲打斷：“那個，要不我給你們讓位置對詞？我這樣夾在這里太奇怪了。”

她話音剛落就看到導演瞪著自己：“戲呢？你的戲呢？feel在哪里？”

張曉雅滿臉迷茫、不知所措，這不還沒開始拍么？

姜黎重新站回角落：“可能我貼她太近了……”

張曉雅有些委屈地點頭。

“丫頭啊……”一旁的曲芳伸手拍了拍她的胳膊，“你說姜黎剛才的詞說給誰聽的？”

“難道不是老師您嗎？”

劉洋抬手示意他們出來，幽幽道：“一個青年近乎發騷的自白難道只是為了解除一個老太太的疑惑？傻不傻啊，當然是說給你聽的！”

張曉雅懵了：“啊？姜黎喜歡我？”

“不是，我沒有，你別瞎說。”姜黎趕緊擺手，“咱們談王來這個人物，他是什么樣的人呢？”

蔣燦從柜子里蹦出來，大聲搶答：“悶騷！”

“跟騷沾邊的只有你……”胡磊在柜子里捅了捅他，讓他騰地方。

“咱們是一對騷貨，寶貝。”蔣燦朝他拋了個媚眼。

劉洋樂了：“哪學的？雖然辣眼睛，但在鏡頭前有說法。”

“同志酒吧！姜哥教的！”

柜子里面的人一個個走出來。

“靠，我只是提一個意見，你去或不去，真沾不了哥們一點！”姜黎翻了個大白眼，“繼續說王來，不，應該叫他鄭懷民……在我這里的鄭懷民不是悶騷，而是渴望一段正常的親密關系。”

“但他無法擁有，他甚至在生活中沒有朋友，因為兒時的經歷讓他變成了一個無趣、不解風情的人。他本能地親近像趙麗這樣的青春女孩，當然是以一種笨拙、不受歡迎的方式。”

“所以你才離我那么近？”張曉雅翻翻劇本，撓了撓頭：“上面沒寫啊？”

姜黎撣去肩上沾染的灰塵：“也沒寫他可能和趙麗一樣有幽閉恐懼癥，此外還有雙相情感障礙……他就是一個孤獨無助，希望救贖自己、走出陰影的可憐蟲。”

在姜黎說話的時候，劉洋眼里直直放光，什么叫他媽的驚喜？這就叫他媽的驚喜！

姜黎到目前為止展現出來的足夠讓他吃驚，在這之前，他都做好使盡渾身解數的準備來調教對方。

現在來看，完全不用，人姜黎跟打開了任督二脈似的，不僅能演好自己的那份，還帶動了張曉雅。

張曉雅無意間表現的焦躁情緒其實很好，她脫離了表演，完全是一個真實狀態，可惜后來沒崩住。

劉洋心里越來越期待正式拍攝。

他們討論了近一個小時劇本。

散會后，姜黎到另一間客房做準備，那是臨時的化妝間。化妝師給他弄了一個滑稽的中分發型，簡單化了妝，換套衣服。

出來后，只見導演摸著下巴朝自己打量。

“不對，不對，少點意思。”

劉洋伸手把姜黎系的領帶弄歪，叫人找副銀邊眼鏡給他戴上，才滿意地點點頭。

另一邊，學姐的妝容也全部準備好，她正站在走廊前端，紅黑裙里面塞了東西，體態看起來略顯臃腫，外面套了一件老氣的短外套。

劉洋遞給旁邊蔣燦一個眼神，充當場務的他心領神會地點點頭，打下場記板：

“沙丁魚游戲，第一幕第一場，ACTIO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