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馨劇院。

成功注冊工作室的姜黎倒沒有翻身當自己老板的覺悟，他兼職干得還挺愜意。

今天他替補得了一個山匪角色，詞不多，只吼了幾嗓子，主要撐場面，沒有什么難度。

他站在后臺，還不到他上場時間。

姜黎在幕后打量，這個別廳里800的坐席，上座率恐怕才可憐的10%！

更不用說，偌大的劇院，還有一個主廳和其余兩個別廳空著。

姜黎要是老板，真該頭疼了……

稀稀疏疏的掌聲響起，臺上表演開始了。

話劇名字叫智取猛虎山。

這會兒出場的是柱子叔扮演的臥底楊自榮，冰天雪地里被一群土匪給圍起來。

姜黎看得津津有味，還別說，柱子叔雖然是個社恐，但演起話劇來可一點不含糊，臺詞說得清晰利索，抑揚頓挫，感染力極強，神態動作拿捏也很到位。

正認真看著，肩膀傳來一陣力道。

姜黎回首望去，見著劉洋咧嘴朝自己一笑。

“劉哥，你怎么來了？”姜黎驚訝問道。

“路過，想起來你可能在這邊，順便把獎杯給你捎來。”

劉洋說著，從隨身挎包里面拿出一座玻璃獎杯，晃了晃，主體是短劇大賞節的標志符號。

他昨天代替沙丁魚劇組去頒獎典禮，得了一個最佳導演獎。

本屆短劇大賞節的最佳劇本獎落在了《沙丁魚游戲》，這個獎屬于姜黎。

值得一提的是，姜黎已經收到官方獎金八萬塊，把欠學姐的賬給還上了。

姜黎接過獎杯仔細打量一陣。

“你和嘉音簽合作約了？”劉洋忽然問道。

姜黎看了他一眼：“還沒公開呢，你消息挺靈通的。”

“我在嘉音混嘛……”劉洋笑了笑，意味深長道，“說不定咱們有機會再次并肩作戰，我很看好你。”

“你是不是聽到什么風聲了？”姜黎從他的話里琢磨出點味道，“我經紀人那邊還沒動靜呢。”

“嘿嘿，知道一點，但不可說……不可說……”劉洋的語氣像足了街上擺攤算卦的半仙兒。

“謎語人都是爛屁股。”

姜黎沒好氣道，他算明白這位劉導溜達這里干嘛來的，哪是送獎杯，分明為了吊自己胃口。

正聊著，老高從化妝室趕過來，他演土匪頭子座山雕。

“喲，還嘮嗑呢，該咱們上啦！”老高沖姜黎道。

姜黎把手中獎杯重新塞回劉洋懷里：“劉哥你走的時候放到收發室吧，我回頭拿。”

“嗨，你小子……”

劉洋瞪圓了眼睛。

這邊姜黎戴上氈帽，把頭上的獨眼罩往下一拉，頓時匪氣十足地跟在老高后面登場了。

臺上，土匪們押著蒙眼的楊自榮見座山雕。

徐德柱豪情放聲，中氣十足：“西北玄天一朵云，烏鴉落進了鳳凰群，滿屋都是英雄漢，誰是君來誰是臣！”

姜黎得了老高的眼神示意，開吼了：“甩個蔓！”

徐德柱：“燒干鍋蔓！”

姜黎：“胡掌柜，橫在哪個山頭啊？”

“……”

這是姜黎第一次登臺演話劇，心里難免有些緊張，生怕一不小心被臺詞燙到嘴。

按照劇團前輩們的話說，哪怕臺下觀眾再少，臺上都不能隨意敷衍，要不留余力、完完整整把表演呈現出來。

任何失誤都有可能毀了整場戲。

直到姜黎下臺后才發現自己渾身被汗浸透了，這是被氈帽和大衣捂得。

他有種酣暢淋漓的感覺，即是身體上，也是心靈里。

這和拍電影和電視劇的體驗完全不一樣。

即便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小角色，在空曠的舞臺上，當他開口，萬物俱靜，仿佛整個世界都在聽自己的聲音。

緊張歸緊張，但一個字：爽到飛起！

“叮，溫馨提示，你完成了首次話劇演出，獲得源點*1、通用經驗*3……”

姜黎才想起來自己還有系統的，平時他都讓系統吃灰。

他打開屬性面板：

【姓名：姜黎】

【職業：演員】

【年齡：23】

【身高：186】

【體重：200斤】

【源點：21】

演技：

【表情管理：C（3/50）】

【臺詞功底：D（8/20）】

【肢體語言：D（5/20）】

【情感張力：D（6/20）】

這段時間姜黎各項指標都有所增長。

他沒有猶豫，把通用的3點經驗加到臺詞功底上：

【臺詞功底：D（11/20）】

姜黎感覺舌頭酥酥麻麻，好像變靈活了點。

今天站在舞臺上和劇團的人一比較，高下立判。這就好比同樣是吃魚吐刺，人家每一根小刺都吐得干干凈凈，反觀自己，魚肉都給囫圇地吐出來。

他決定接下來這段時間把臺詞給肝到C級。

姜黎到更衣室換了衣服，出來的時候，只見走廊角落，徐妍櫻輕輕拍著一個小姐姐的背，低聲說著話。

那小姐姐哭得很厲害，肩膀一直在抖動。

也許是大腦太活躍了，姜黎見此情景，自動腦補渣男出軌被抓而安慰傷心女友的橋段：

“我對你是愛情，對她只是欲望罷了，我會刪掉她的聯系方式……”

“真的？”

“我的心里只有你沒有她！”

“你發誓！”

“我發四！”

姜黎搖頭擺脫腦海里的胡思亂想。

回過神來，徐妍櫻已經安慰好那個小姐姐。

眼睛紅腫的小姐姐從姜黎身邊經過，悲傷會傳染似的，這會兒的徐妍櫻眉頭緊蹙，站在原地，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問題來了，當你看到一個女生愁眉不展、我見猶憐的時候，你選擇怎么做？

姜黎選C鈍角。

他不覺得自己有能耐開解別人。

然后姜黎就看到，徐妍櫻朝自己這邊望了一眼，朝自己走來。

這真是，我瞎瞅個什么勁呢？

姜黎不曉得自己該做什么，索性什么也不做，裝思考的雕塑，就是有些想吹口哨。

徐妍櫻似乎尤為喜歡粉色，今天穿了一件粉襯衫，搭配淺藍色的休閑牛仔褲，凸顯出曼妙身材。

聞著學姐帶來清淡荔枝香氣，姜黎鼻子癢癢的。

學姐：“事情不太妙呢。”

姜黎：“可不妙……”

“運營團隊這月第三次向我辭職，真是，劇院發展不好，又不怪他們……當然，也可以理解，在一個地方工作，總得有成就感。”

“成就感確實重要。”

徐妍櫻碎碎念著：“沒有辦法呢，比起話劇，現在大家似乎更愛看脫口秀，或者去說唱館，我們劇院演來演去都是那一套故事，大家也看膩了……但我不想向脫口秀和說唱館低頭，我真是個笨蛋老板……”

“沒錯，你是笨蛋……”

姜黎下意識順著她的話應聲，但瞬間一個警醒，他注意到學姐的目光不善起來，連忙道：“呃，笨蛋也有可取之處的，做笨蛋需要勇氣，需要堅持不懈，笨蛋就是那種被全世界否定，也不會放棄夢想的優秀笨蛋啊！”

他腦門冒汗，語無倫次，不知道自己在鬼扯什么。

“學弟，你說的對。”

“啊？”

“你能幫幫我嗎？”

“這個……怎么幫？”

人力是有限的，姜黎深知有些事情他無法做到，比如生孩子，比如拿出一百億。

“像寫沙丁魚游戲一樣，寫出一個，不，寫出十個超級好看的劇本，把劇院發揚光大！”

姜黎松了一口氣，寫劇本而已，人力有限，系統無限。

他剛想說可以試一試。

就聽徐妍櫻嘆了口氣：“唉，我真是病急亂投醫，劇本哪是隨隨便便就能寫出來的……學弟，你別當真，我今天情緒不太對。至于劇本，劇院已經在藝創網上開放窗口了，想必很快就有收獲。”

姜黎點點頭，寬慰了一句。

學姐的話倒提示了他，自己要不在藝創網上搞件創作者馬甲穿上？他聽說過，藝創網可以開小號的。

在背后輸出應該挺爽，就好比這次沙丁魚游戲，他實名了，感覺少了點意思。

他曾聽聞地球上某著名周先生馬甲不只一百個。

這位周先生還說過能茍則茍、穿越了就要開馬甲，不穿馬甲會冷之類的警世名言。

姜黎琢磨，臺面上有個藝人身份就夠自己折騰飽飽的。

他就整一個馬甲合情合理。

退一萬步講，日后網友們罵姜黎，關馬甲什么事啊？

這邊，說了一大堆話的徐妍櫻情緒好轉不少，意識到自己似乎有些啰嗦，臉蛋微微泛紅道：“對了，聽說學弟和嘉音簽約了，恭喜你啊。”

姜黎笑了：“都是俞姨幫忙，你知道俞姨吧？柱子叔的妻子，竟然是嘉音的投資人！”

“大家都挺熟……”

徐妍櫻點點頭，柱子叔是我爸，俞姨是我媽。

我是我爸的老板……

我媽是我的老板……

姜黎沒和學姐多聊，因為手機鈴聲響起。

接通電話，只聽那頭的鄭泰道：“來活了。”

“真的？”

姜黎瞬間精神了。

“算是吧……”

什么叫算是？姜黎有些搞不清楚狀況，對著手機道：“泰哥，你細說。”

鄭泰：“意思是得試鏡。”

過去被資本青睞的原身從來沒試鏡過，到他手里的角色十拿九穩，沒拿到就是項目黃了。

如今時代變了，姜黎心態很平衡：“正常啊，那就試一試。”

鄭泰：“這個過程有點復雜，可能要相當久。”

“能有多久？”

“順利的話，小半年吧……”

啊？

還順利小半年，要是不順利呢？

姜黎恍惚了片刻，試鏡怎么可能要這么長時間？

他以為泰哥沒把話說明白，如果說試鏡后，徹底定下來要小半年，這也能理解。畢竟一個項目從PPT到落地，間隔時間可能很久。

正迷惑的時候，只聽鄭泰突然問道：“你看過武王伐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