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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硬漢

陳劍鋒等人自然不會止步,吹胡子瞪眼目露兇光,仿佛紈绔公子上街顯擺,絲毫不給衙門的役吏面子。

“李文兵,公道天理何在,出來說清楚!”

陳劍鋒身邊,一個留著八字胡的中年人聲氣十足,昂首挺胸咆哮公堂。

此人名叫柴嘯,乃是巨鯨幫二把手,人稱柴二爺。

中毒之人是他的結拜兄弟,巨鯨幫五把手,有著東海白蛟之稱的包展堂。

巨鯨幫雖只是江湖門派地頭蛇,在蓬萊官府卻也說得上話,幫主焦問天更是和東海郡守府的人有來往,二把手柴嘯自然有擅闖附郭縣衙的底氣,何況身邊還有諸多地位不差的同伙,后面更站著一位背靠醫圣的濟世堂藥王鎮場子。

包展堂昏迷不醒命在旦夕,柴嘯擔心自家兄弟安危,而今得知狂醫門徒有辦法解毒,自是恨不得立刻交付診金換得懸壺施為。

縣衙大堂的明間正中額枋上置匾書‘親民堂’,面闊八丈有余,進深接近五丈,共有五間五架九檀,為穿逗抬梁混合式結構,位于整個建筑群的正中心,是衙署最主要的建筑。

寬闊、氣派、肅穆、莊嚴,盡顯官府衙門的威風。

正堂中央置有暖閣,上橫‘明鏡高懸’匾額,下有‘海水朝日圖’。

公案上放文房四寶及紅色刑簽與綠頭捕簽等審案所需之物。

閣前坪上有兩塊跪石,一為原告石,一為被告石,之前占據著李慕白軀殼的和尚便是跪在此處。

“去后堂!”

見李文兵不在正堂,陳劍鋒等人便擼起袖子,準備繼續在衙門內橫沖直撞。

“諸位何故擾亂衙門秩序?”

縣衙主薄聽到動靜之后,從后堂來到正堂,擋在眾人身前。

臨海縣主簿為九品佐貳官,是此間衙門的三把手,僅次于七品縣令和八品縣丞,主要負責戶籍、巡捕等事物。

主薄是個中年男子,相貌端正,手持折扇,有著書生的儒雅。

面對氣勢洶洶的陳劍鋒和柴嘯等人,中年主薄臉上擠出七分和氣,留著三分威嚴。

“少啰嗦,叫李文兵出來,立刻放了李家那位含冤入獄的少爺。”

柴嘯聲含命令意味。

“呵呵,”中年主薄淡淡一笑,不疾不徐,“敢問,諸位可知,姓李的公子所犯何罪?”

“哼!”柴嘯瞪眼,閃爍威脅之意。

中毒者的家屬非富即貴有權有勢,別說李家公子是含冤入獄,便是真的犯下殺頭大罪,今日他們也要想方設法動用關系暫時將人帶走,先付了狂醫門徒要求的診金再說。

否則的話,狂醫門徒可不會出手施展懸壺之術解毒,屆時大家的親友都得中毒身亡。

他們雖然敢闖縣衙,但是對于濟世堂的客卿,卻根本不敢強迫對方行醫,否則宗師張虛陀的怒火他們承擔不起。

“我家公子無罪,”便在此時,李慕白和張虛陀、武月先也來到正堂,穿過人群面對主薄,聲音鏗鏘,理直氣壯,“今日本姑娘定要討一個公道!”

中年主薄眼里閃過好奇,目光掃過發白胡亂、腳穿草鞋、不修邊幅張虛陀時,略微在其白色布衣胸口處的‘濟世’二字稍作停留,心里生出些許驚異、欽佩之意,表面上卻不動聲色,仍然云淡風輕:

“是否有罪,口說無憑,朝廷自有公論……”

話沒說完,陳劍鋒等人便吆喝起來,摩拳擦掌要為喊冤入獄的李家少爺主持公道。

“放肆!”主薄輕喝一聲,中氣十足,彰顯九品官威,“公堂之上,豈容爾等喧嘩?”

柴嘯獰笑:“呵呵,二爺今日勸你一句,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許文義隱于人群中吐出四個字:“法不責眾!”

主薄雖是朝廷官員,也有科舉進士功名,但自身并無修煉天賦,沒有武力傍身,也不懷儒家浩然正氣,身上又未帶著能夠調動王朝天威的官印,家世背景更是低微到不值一提,在陳劍鋒等人眼里就是個中看不中用的普通廢人。

眾人若是一起動手,主薄無力反抗,非殘即傷。

事后,他們只要利用關系,推脫責任,便不算違法,無需承罪。

心念及此,陳劍鋒氣勢洶洶,眼里涌現威脅和寒芒,大有一言不合就動手的意思。

中年主薄立刻后退一步。

眾人上前,兇勢緊逼。

“日前,恭王妃遭遇盜賊,失竊十兩銀子。”

主薄扯著嗓子,提高聲量,讓在場眾人聽清‘王妃’二字。

頓時。

公堂內安靜一瞬。

氣氛驟變。

柴嘯目現驚恐、畏懼、疑惑和擔憂:“你這斯怎地突然提及那位王妃?”

“唰!”

進士出身的主薄玩味冷笑,揮開手中折扇,瀟灑輕搖:

“爾等口中的李家公子,乃是恭王妃的隨身侍女親開尊口指認的行竊小賊,何來含冤入獄之說?”

這話如同晴天霹靂,蘊含震動心神的巨大威能,令柴嘯等人如遭雷擊遍體生寒膽戰驚懼。

主薄趁勢,目現威嚴,上前一步。

眾人仿佛被無形氣場撲面壓來,屏住了呼吸,下意識后退。

恭王妃!

只要不是孤陋寡聞之輩,便明白這三個字代表的意義,鮫人國皇室,劍仙弟子,相國府上賓,哪怕封疆大吏見了她,都要慎重以待放低姿態。

在場眾人雖有些背景,但其實連四品郡守家的一條狗都不如,聽到身份比二三品大官還尊貴的恭王妃之名,如何能不害怕?

“此言當真?”

陳劍鋒忍不住問了一句廢話。

“呵呵。”

主薄懶得回應。

現場這么多耳朵和嘴巴,給他一百萬個膽子,也不敢以恭王妃的名義嚼舌根,真假如何根本無需多言。

“哼,”李慕白拄拐上前,理直氣壯質問:“古語有云曰: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那所謂的恭王妃仗勢欺人,空口誣陷我家公子行竊,該當何罪?”

聽到這話,在場除張虛陀和武月先之外,余者仿佛見了妖魔鬼怪般瞪著李慕白,下意識邁步遠離他,生怕遭到連累一般。

狂醫門徒不僅嘴硬膽肥,還特娘連自己的性命也視如草芥啊,區區無權無勢低賤杏林之身,竟敢公然冒犯身為相國府貴客的恭王妃!

這等作死之舉,便是有江州藥王大乾醫圣作保,也是兇多吉少,甚至濟世堂會識趣地和狂徒撇清關系。

柴嘯等人頓時有種被狂醫門徒坑了的感覺。

近日他們都在關注尸毒是否可解,并不知道恭王妃王熙貞去李府找茬的事,否則豈會來這里自討沒趣?

也是他們過于擔心中毒者的安危,一時思慮不周全,想當然地以為區區縣衙的大牢不過如此,從里面撈個人猶如灑灑水啦,誰曾想其中竟然住著一尊膽敢行竊恭王妃的大佛。

“行竊違法,合該入獄,縣令大人英明。”

立刻有男子改變臉色態度,躲在人群里無腦站邊恭王妃,認定李家公子有罪。

柴嘯的目光閃爍不定,最終后退至大堂門口,放棄交付狂醫門徒要求的診金,實在是給不起啊。

他家幫主雖然和郡守府有來往,可在對方而言,就如同一條狗罷了,根本不敢得罪恭王妃分毫。

兄弟包展堂的性命固然重要,可若是引得那位王夫人不悅,整個巨鯨幫都有覆滅之危,孰輕孰重顯而易見。

巨鯨幫之名聽著挺氣派,幫主和幾位兄弟也有些武力傍身,可實際上就是幫蓬萊權貴撈取地方油水的狗腿子罷了,在某些朝廷上尊面前螻蟻不如。

一時間,剛才還氣勢洶洶要為李慕白討回公道的人都噤若寒蟬,選擇退避三尺置身事外,心中惡狠狠咒罵狂醫門徒不知死活,暫時把中毒的親友拋在了腦后。

誠然,他們迫切想解毒,可誰也不是作死大傻子。

進士主薄看向李慕白身邊的張虛陀,目光平淡如水,卻暗藏威脅深意:

你濟世堂膽敢觸犯恭王妃的眉頭否?

“濟世聲望亦不過爾爾。此地污穢,臭氣熏天,令本姑娘惡心。”

不待張虛陀表示,李慕白見風識趣,撂下譏語,轉身就走,懶得糾纏。

反正今日只是來走個過場,做樣子給顏家傻狗看而已,壓根沒想過把獄中受罪的和尚撈出來。

濟世堂之行的主要目的是結識男配張虛陀,與反派武月先搭上線,討回公道之類的話完全是隨口胡扯。

“呵。”

張虛陀臉色陰沉,也沒有強行動武討要公道,冷哼一聲后轉身跟上李慕白。

這里是州城之內的附郭縣衙門重地,倍受王朝天威保護,若是仗著修為來硬的,一旦縣令李文兵動用官印,立刻就有支援趕來,屆時別說中品宗師了,便是上品武神都不一定能討回公道。

現在對方搬出恭王妃之名,便直接等于證據確鑿拘捕有理,任誰都會指認李慕白行竊無疑。

書院和奉天司指定拒絕問心鑒謊,對簿公堂必然慘敗收場,濟世藥王的面子也不頂用。

這,就是大權勢的作用,顛倒是非輕而易舉,黑白如何全憑一語。

簡而言之:天子說你有罪,你便十惡不赦。

王熙貞雖不是天子,卻也可以指鹿為馬,說誰行竊,誰便是賊,若想逆轉,難難難矣。

至少張虛陀和武月先做不到,空有名聲和武力也枉然,權勢地位差太遠。

除非,狂醫門徒能找來權勢不低于王熙貞之人,比如當朝天子或鎮海王爺之流。

“如此世道,如此公正,如此大乾,如此狗官!”

臨走前,張虛陀輕蔑地掃了眼公堂上首牌匾的四個鎏金大字:明鏡高懸。

堂堂朝廷衙門,竟是成了攀比阿諛之地,公道正義自在權勢乎?

他,濟世藥王,江州千萬百姓心目中的恩公圣人,尚且要向不公低頭。

由此可見,若是平民百姓遭受貴人欺壓,在這臨海縣衙門必然無處申冤,結果與當年含冤而死的父親沒區別。

唉——

張虛陀對此雖早已心知肚明,卻只能暗自無奈嘆息,目前什么也無法改變。

“……”

武月先自從走進縣衙,便始終一言不發,此刻也默默轉身跟上張虛陀。

對于這種黑白不分的冤枉之事,武月先比在場任何人都印象深刻,早已見怪不怪,心無波瀾。

“藥王就這樣走了?”

陳劍鋒等人見濟世圣手果然認慫,也不敢停留,陸續離開。

“呵呵,濟世藥王名聲雖顯赫,但在恭王妃面前卻不夠看。一旦事情鬧大對簿公堂,非但無法讓李小賊脫離牢獄,自身還可能被牽連。千萬百姓的恩公?懸壺濟世的圣手?有屁用!哪個百姓敢站出來為恩公說話?”

眾人氣勢洶洶而來,卻因為恭王妃三個字,便仿佛焉了般退去,等同白費力氣時間,對于解毒的期待淪為空想。

“送客。”

主薄說罷,轉身,回到二堂內房,只見縣令李文兵正在茶室悠然品茗,旁邊舉人出身的縣丞冷笑兩聲:

“一群蠢豬,不問清楚事情緣由便擅闖大堂造次,真當朝廷衙門是他們家后院?”

李文兵淡淡道:“算不上蠢豬,尸毒之禍令人心紛亂,他們聽聞三房的小輩被抓,便自以為是我李家內斗所致,故而才會跑來主持公道,準備欺一欺我這個七品縣令,沒人能想到那位王妃竟屈尊紆貴為難了區區一個小野種。”

這時,有一皂吏來報:“啟稟老爺,幾位貴女聽聞濟世藥王之名后,直言赤腳賤民不值一提,篤定江州圣手沒膽子把事情鬧大,讓我們當個笑話看看就好。”

他口中的貴女是指王熙貞的女隨從。

李文兵若有所思:“那位王妃究竟意欲何為,以她的尊貴地位滔天背景,為何非要在一個野種身上浪費時間?”

主薄和縣丞皆搖頭。

皂吏道:“獄中的李慕白看起來細皮嫩肉,骨頭脾氣卻是極硬,至今不肯妥協聽話。”

縣丞:“定是用刑不夠。”

皂吏搖頭:“非也,幾位貴女的手段不比咱們的牢頭差,小白臉受刑時發出的慘叫聲那叫一個驚心吶。入獄之前,他的外貌似弱冠少年,而今看起來早過而立,身體衰老了十歲不止。那等酷刑,不僅摧殘筋骨皮肉,更是折損壽元精氣,世間沒幾個硬漢能扛得住。可是,李慕白卻始終不屈,著實匪夷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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