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伊轉身望著洗碗槽發笑。

從她走過來洗碗開始，他就一直在身后偷偷看她吧？

這一刻，發達的神經系統，迫使她不得不去想，滕泊是否真的喜歡她？

初遇時，無論是在咖啡廳還是酒吧，他表現極為冷漠；后來公司相遇，他看她目光也是淡淡；再后來一起去顏記，巡查市場，他看她的目光依然堅毅沉穩。

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有了異樣？

以加班試菜為目的請她吃飯？

承認她是優秀員工？

還是送她回家向她袒露公司計劃，予她信任，送她回家那晚？

羅伊知道自己一開始對滕泊有好感，甚至到后面慢慢喜歡。

并且她已經想好，任務結束，如果恒信和他沒問題，她會出手追他，死纏爛打也要把他追到手。

可她從沒想過……

任務結束前，滕泊喜歡她，要倒追她，她該如何！

且任務結束后，她要悄無聲息撤離，身份不能曝光，目的不能泄露……

那時，他會不會怪她？

這個念頭一出來，瞬間把發現滕泊喜歡她的那點喜悅，變成了焦灼，甚至心情還有點復雜！

----

咖啡館，羅伊坐在窗邊。

初春，上午的太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十分舒適。

羅伊今天約了文清出來喝咖啡。

百貨公司的調研，她十分懷疑。因為那天法務部送來的報告里，沒有任何官司案件。

今天早晨到公司，她把上一任投資經理對百貨公司的調研報告翻出來，一看嚇一跳，和她這次調研的結果幾乎一模一樣，各項數據完美得不可思議。

風控部的人說，才時隔幾個月，調研結果相同很正常。

作為投資人，相信這些巧合，只怕有鬼。

文清今天沒穿西裝，一身卡其色薄風衣，長發披著。沒了律師那套西裝的板正和清冷，看著溫和親近很多。

羅伊忍不住感嘆高中的同學生活。

那時候，幾人經常約著出去騎自行車。有個同學是城邊鄉下的，幾人和她偷摸騎自行車回去，在路上偷摘人家地里的西紅柿，被人家發現，還撒謊說筆掉在里面了。走出來沒幾步，又去搖人家的山楂樹。

那是羅伊第一次看見長在樹上的紅色山楂。

原來山楂那么小，但是又那么大，紅色果皮上許多白色小點，看著就很好吃，實際也很好吃，酸甜相間。成熟了的山楂，搖樹根就掉下來了，從那么高的樹上掉下來，還摔不壞。

有次在路上遇見幾個混混，還搶她們的自行車，羅伊無疑是膽子最大脾氣最兇的那個，而且還學過跆拳道，雖然很爛，但是比起農村見都沒見過跆拳道是什么的孩子來說，她簡直厲害得不得了。

最后的結果也是夠厲害。

她們幾個女孩子，把三個混混男孩子打得回家告狀，家長到學校一鬧，導致羅伊偷跑著和同學下鄉的事情被父母知道，偷水果，還打人，那得了。

然后，她就被管得非常嚴格了。

也是那會兒文清才知道，原來羅伊家……很有錢。

兩人越聊越嗨，聊完校園生活聊工作。

羅伊自然不會說自己真正的工作，她是官方調查員的身份，父母都不能告知。

“顏記是我律所最大的客戶之一，他們和恒信投資部的事我知道，沒想到牽頭人是你。”文清說。

“是啊，算是我在恒信的第一個項目吧。當時聽了顏路和他那個朋友的事，其實我個人是不忍心起訴他的。”

最后滕泊的處理方式她也很欣賞。

又聊了幾句之后，文清說：“其實我今天，有件事想咨詢一下你。”

“什么咨詢不咨詢的，沒關系，你直接說。”因為羅伊也有，只是文清先開口。

文清：“那天我碰見你在調研永立百貨公司，其實我挺高興的。因為我手里有個案子，與超市有關，且牽涉到財務，在取證方面，我一點辦法都沒有。”

“財務？”羅伊心頭一稟，“沒關系，你說，看我能不能幫到你什么？”

文清有點感動。

羅伊還是這么耿直。

“我有個當事人是初中生，被關幾個月了，原因是偷了超市一瓶價值百萬的酒，監控顯示他確實偷了，而我當事人卻說那瓶酒沒那么貴。我們要求超市出具那瓶酒的進貨單，超市負責人說酒是朋友送的，沒有進貨單。我由此懷疑，超市老板在撒謊，其實根本沒那么貴的一瓶酒。”

羅伊驚訝。

一瓶酒一百萬？還被偷了？

如果是真的，那財務部一定有一筆欠賬，可是她清楚記得，財務報告里沒提及這筆款。

這是為何？

文清又說：“馬上庭審，如果不能找出對學生有利的證據，他將會被判十年以上有期徒刑，還要承擔巨額賠償。一個十幾歲的小朋友，眼看著就要廢了。”

羅伊想，一個大好青年學生，學習不好好搞，偏偏去偷。

“已經立案了并且要庭審了？”羅伊問。

“嗯。”

“所以你想我去核查是否有這么一瓶酒？”

“嗯，我懷疑超市老板獅子大開口。一瓶酒幾百塊幾千塊還是有可能的，那么貴，怎么可能隨便放在貨架上。”

羅伊秀眉緊蹙，已經立案了，為何法務部也不提這件事？

思考片刻，羅伊決定實話實說：“文清，其實我今天約你出來，也是想向你打聽關于案件的事，因為那天我們在超市遇見，你說有案子，可是我們的調研結果非常完美，財務部和法務部都沒任何問題。”

如果文清說的是真的，那這么完美的調研結果就是人為的。

財務部和法務部的人不可能包庇，那就是超市的人。

“你說的問題是？”文清有點不解。

“哦，除了公司經營就是有關法律案件。”羅伊解釋道：“我們調研，除了了解公司經營管理以外，最關注的就是法律案件了，可是我們并沒發現任何立案調查的案件，這也是我找你的原因，說明他們在刻意隱瞞此事。”

文清盯著羅伊不說話，從她眼里，羅伊看到了猶豫，像有什么話在考慮要不要說。

半晌，文清道：“其實我手里還有個案子，也和這個超市有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