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BJ,柳樹吐出新芽,在充滿春意的校園里,我的心情歡愉得像那些住在學校里的麻雀,喜慶地叫個不停。
男生宿舍里,我睡在上鋪,同寢室的都是其他城市來的同學。
大家都說普通話,這跟戳我死穴一樣。
剛開始,我說得不標準,是典型的貴州普通話。
“ge”和“guo”也分不清,常把“老哥”叫成了“老鍋”,他們都笑話我。
很長一段時間,這都讓我自卑,同學之間說話,都不敢輕易開口。
每次見有人跟我打招呼,我便點頭微笑以回應。這反倒顯得我酷酷的。
交完學費、住宿費,我基本上就沒錢吃飯了。
我的表姐表姐夫會在周末送錢來,還給我買了把吉他。這簡直讓我喜出望外。
學校的食堂是承包出去的,由一對南方夫婦經營著。包月的伙食費是 600元。東西極難吃,炒雞蛋要放糖,炒肉也放糖。
我吃不慣,便會到小賣部里買貴州的老干媽辣椒醬。貴州人沒辣椒下飯,會難受得要死。
開學不久后,陸陸續續也有新生來學校報到。
我學的是器樂。學表演的大多是女生。
我經常在教室門口彈吉他,唱著寫給西貝的情歌。
這讓很多人羨慕嫉妒。畢竟,他們都還在初學階段,而我已到了彈唱、寫歌的水平。
很多人聽說后,便到我們班里來聽我唱歌,聽我與西貝的故事。動情之處,他們會露出一臉崇拜的神情。
表演系有個女生長得楚楚動人,白嫩的皮膚,水汪汪的眼睛,是讓人一見就喜愛的那種乖巧類型。
她跟同班一個戴眼鏡的女生常來聽我唱《一枚書簽》,每次都很傾慕地用手托起下巴,癡癡地望著我。
這讓我感覺很欣慰,有那么個人每天能夠分享我內心的苦楚了。
那個女生講著特別好聽的普通話,來自哈爾濱,還有個好聽的名字,叫龍小佳。
放學后,大家總在一起玩耍、吃飯。
兩周后,我們班新來了一個學生,個頭跟我差不多,長相普通,穿著土氣,沒藝術學校學生的那種氣質。
他的嗓門很大,很咋呼,同班的人便給他取了個綽號叫“大炮”。
后來有一天,他把頭發剪成了朋克樂隊的那種發型,太陽穴上兩邊頭發全部剃光,換了條皮褲子,腰上還掛了根亮得發白的鐵鏈子,腳上穿的是一雙布滿尖釘的靴子,衣服是那種帶有骷髏頭像的短袖。這在當時是很前衛和時尚的。
脫胎換骨的他,經常故意在班級門口彈他的電吉他,腳踩著音響,隨著節奏搖擺,很張揚很酷。他的虛張聲勢吸引了很多人,還有那些剛入學的新生。
這也包括龍小佳。
此后,她們放學、吃飯也不跟我在一起了,把陣地轉向了大炮那邊。
這讓我有一點小小的失落,我想不明白為什么會這樣。
后來,我們在學校外租了房子,大炮還是跟我們住在一起。
周末的時候,同學們相約去市里,我去了幾次后,覺得沒有什么意思,就索性不再出去了。
有個周末,下午的時候,我以為大家都出去了,就回房間休息。
大炮的床靠近門的位置,看他大白天的蚊帳罩住了床,里面還有一些不正常的聲響,我就覺得有點奇怪,走過去輕輕掀開了他的蚊帳。
但接下來的一幕,讓我瞬間就傻眼了。
龍小佳和大炮躺在一起呢!忘情的他們并沒發現我。
我愣愣地放下蚊帳,木訥地退了出來。
心如刀絞!
這么漂亮、這么乖巧、這么感情細膩的女孩,怎么能跟大炮這樣呢?!
這件事,過了很久我都不能接受。龍小佳被我和西貝的故事深深打動,本以為她是一個自愛自重、很重感情的好女孩。
以后碰見龍小佳和大炮,我也不再跟他們打招呼了!
大炮還故意拉著龍小佳的手在我面前晃來晃去。我在內心冷笑著,有什么值得炫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