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才滿兩歲，就被他那個無良爹爹送給楊員外家的小少爺做玩伴。

說是玩伴，其實就是小少爺的貼身常隨，是下人。

孩子太小什么都不懂，我舍不得他吃苦，更不放心。

為了讓我松口，我男人只能也給我找了份在府中伺候的差事。

可，讓我想不到的是，這個差事徹底改變了我的一生

1

我男人叫趙石頭在楊員外家做長工，吃喝都在員外家，每月只有兩天探親假。

我和村里的女人一樣，在老家伺候公婆，照顧孩子。

有我男人月月拿回來的銀子，我家的日子在村里算是好過的了。

這日我男人突然回來，拉著我就進了爹娘的屋子。

我以為出啥大事了，嚇得不輕，聽了半天才聽出個味來。

原來楊員外的兒子已滿周歲，他想給自己兒子找個年齡差不多的玩伴。

現在是玩伴，等小少爺大些，就是書童，是長隨。

說白了就是下人。

之所以這么早就找，為了就是培養主仆感情，確保忠心。

我男人覺得這是一個機會，想讓我兒子去給員外家的小少爺做玩伴。

他跟我說，已經將此事稟告給楊員外，這次回來就是來接我兒子過去的。

我舍不得把兒子送過去給人當下人，緊緊抱著孩子不吭聲。

婆婆跟我的想法完全不同。

她覺得，做小少爺的玩伴，就跟戲文里那些給皇子、公主做伴讀的人一樣，是會有大出息的。

孩子是我懷孕十個月，拼著一條命生下來的，我死活不同意，他們也拿我沒轍。

我男人堵著一口氣，連夜回去了。

我以為這事就這么過去了，誰知第二天雞剛叫我男人就拍響了院門。

２

“我知道你舍不得孩子，特意求了楊員外，給你求了一份在府中漿洗的活計，這樣你就能陪著咱們兒子了”

趙石頭見我開門，迫不及待說出了他的目的。

“我不去。”我怕吵到睡得正香得孩子，壓低聲音說道：“咋的，家里是揭不開鍋了，還是怎么的，你非要把媳婦、兒子賣給人家當奴才。”

趙石頭一愣，像是不明白我為什么要這么說一樣。

半響才反應過來，腆著臉道：“娘子你誤會了，咱們兒子過去只是玩伴，不賣身。”

“不賣身？”我懷疑的看著他，“你昨天可不是這么說的，你說等兒子長大了要給小少爺做長隨的。”

“那是以后的事，要是小少爺到啟蒙的時候，咱們愿意兒子做書童，才會簽賣身契的。”

楊員外是商人，不會做虧本的買賣，更不可能幫著別人養孩子。

我男人憨憨一笑，大咧咧的說道。

“楊員外府上就一個小少爺，沒有同齡孩子陪他玩，整天悶悶不樂的，大奶奶這才想找幾個孩子給他做玩伴。”

“幾個？”我狐疑的看著他。

他重重點頭，再三表示玩伴不止一個，也不用簽賣身契，要是兒子在楊府待得不順心隨時可以離開。

趙石頭為人憨厚、老實，從來不會說謊，便信了他幾分。

３

孩子太小，我不放心，應下了漿洗的活計。

我抱著孩子，跟著趙石頭進府，去見楊府的管事嬤嬤、秦嬤嬤。

在屋里見到另外幾個或牽、或抱著孩子的婦人，想來她們的孩子也是來給小少爺做玩伴的。

我松了一口氣，心里僅剩的那點懷疑也消失無蹤了。

秦嬤嬤用一雙挑剔的眼睛打量著幾個孩子，半天才滿意的點頭。

“你們當家的都跟你們說了吧？讓你們的孩子給小少爺做玩伴。”

幾個婦人趕緊點頭，說著恭維的話，我也隨著附和幾聲。

又寒暄了幾句，婦人叮囑了自家孩子幾句便離開了。

秦嬤嬤知道我以后會在府上做漿洗的活計，便將我留下來。

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我和幾個孩子都洗了個熱水澡，換上了她們準備的衣物。

我頭發更是用篦子細細的篦了幾遍。

本以為這就完了，一出門便看到幾個丫鬟正用開水燙我從家里帶來的衣物。

就連我剛換下來的衣服，和幾個孩子剛換下來的衣物都沒放過。

她們這么做，無外乎覺得我們臟，怕弄臟了家里的小少爺。

老嬤嬤見我臉色難看，開口解釋道。

“村里到處都是家禽、家畜，它們身上有跳蚤，要是一個不留神進了府，咬到小少爺或者府里的主子，那可不是你能承擔起的。”

我委屈的紅了眼眶，這才有了身為下人的覺悟。

乖乖的跟著老嬤嬤進了暖閣，拜見大奶奶和小少爺。

小少爺一雙眼睛又亮又黑，皮膚也是白白嫩嫩的，像是年畫里娃娃。

剛行完禮，小少爺看到跟他差不多大的幾個孩子，興奮的用手指著，嘴里發出咿咿呀含糊不清的聲音，鬧著下地。

大奶奶擺擺手，立刻有丫鬟過來，抱著小少爺過去和幾個孩子玩。

到了此時，我的一顆心算是徹底放下了。

４

下午我男人拉我去了前院，給楊員外磕頭。

我以為楊員外會是一個大肚翩翩，滿臉算計的奸商。

卻不想，楊員外眉眼溫潤，文質彬彬，一身的書卷氣。

最主要的是，他看上去也就二十來歲。

這時我才想起，后院那些和我一起漿洗的婆子們說的話。

她們說，楊員外是入贅的，那怕大奶奶和她成親五年沒有身孕，他也不敢納妾。

還有人說楊員外是秀才，做贅婿可惜了。

漿洗院的掌事嬤嬤卻說，沒什么好可惜的，一個秀才，能不能考中舉人、進士都不一定，更別提做官了。

如今成了楊員外，過上了衣食無憂，呼奴喚婢的日子，才是最真實的。

“老爺這是我屋里的，這會兒過來是帶她給老爺謝恩的。”

我和他一起跪下。

楊員外趕緊讓我們起身，看著我說道。

“府里空院子頗多，你妻兒都在府中，自然是要給你們安排一處院子住的。”

他長得文質彬彬，說起話來也溫聲細語的，給人一種脾氣很好的感覺。

像是知道我擔心兒子的事情，親口告訴我，我兒子只是小少爺玩伴，并不是府里的奴才，更不會逼著我們簽賣身契的。

５

小少爺另外幾個玩伴，最小的都有四歲，住在專門的院子里，有丫鬟專門照顧著。

我兒子才兩歲，晚上與我和我男人住在一起，白天我們干活，他去陪著小少爺玩。

府中的下人經常說楊員外專情，心善，樂善好施的。

我男人卻很少和我說起楊員外。

這天，我擺弄著楊員外讓人送來的布匹，感慨道。

“楊員外真是好人，我來府里才一個多月，楊員外又是給咱們兒子送衣服，送鞋子，還送玩具，如今入秋，更是送來了布匹。”

我男人看著我手中的棉布，神色不明的說道。

“府里人多口雜，你以后見到老爺避著些，以免傳出什么話來。”

這……

我很是無語，我一個生了孩子的漿洗下人，能和文質彬彬的楊員外傳出什么呀！

但，我已經不是什么都不懂村婦，知道很多事都可以無中生有，蒲風捉影的。

便把這話記在了心里，也有意的躲著楊員外走。

６

天氣越來越冷，風也越來越大，天天漿洗衣物，我手上起了凍瘡，還裂了好多口子。

唉！這罪真不是人受的，明天我也得讓我男人給我買的凍傷膏擦擦。

正吐槽著，手中的衣服吸引了我的注意。

這是一件白色錦緞中衣，這布料一看就是府上的主子穿的。

我們漿洗院，做的就是給主子漿洗衣服的活計。

別說洗中衣了，就是洗男子的褥褲，女子的肚兜都是在正常不過的。

吸引我注意的是，中衣上的紅色口脂印。

自從有了小少爺，大奶奶就不再用胭脂、口脂這一類的東西了。

所以這個口脂印，很有可能不是大奶奶的。

可這件中衣，布料昂貴，府上除了楊員外沒人能穿得起。

我拿起中衣比了比，尺寸也是楊員外的尺寸。

難道……

我不著痕跡的小心的四處看看，見其他人都忙著自己手上的活計，沒人注意我這邊，才輕輕吐出一口氣。

同時在口脂印上涂上皂角用力搓。

７

晚上我把此事說給了我男人。

不明白，不近女色的楊員外什么時候變得。

我男人眼神復雜的看著我，一點沒有剛聽到此事的震驚。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我追問道。

我男人一臉凝重的看著我，“你要想兒子沒事，就把這事爛在肚子了！”

“什么？”我驚得跳了起來，抓著我男人的手臂讓他把話說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