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圓掛斷電話時,才發覺自己的指尖因為一直用力握著手機,已經有些僵硬了。
她甩了甩手,面無表情地轉身往廚房里走,“啪嗒”一聲,手機被扔進放滿了冰水的玻璃瓶中。
其實一開始不是這樣的。她蹲在墻角,雙手揪住自己的頭發。
她第一次見到沈遠,是在父親帶她參加的一場商業酒會上。
父親做的生意小有成就,也算是半個頭擠進了上流社會,當天喜氣洋洋地給她買了一條煙青色的小禮裙,是定制的,很漂亮。
她穿著那條裙子,坐在角落里好奇地左看右看,所有人都衣著不菲。
這其中,位于宴會中心位置,坐在沙發上的年輕男人,尤為吸引她的視線。
那個男人生有一副俊朗沉穩的眉眼,一身墨綠色西裝,剪裁得恰到好處,低眉看人時,散發出淡淡的壓迫感,氣質卻又儒雅溫和,像是一枚冰種翡翠。
她想。
酒過三巡,她百無聊賴地吃著小蛋糕,想著要不要打包一份給云酥。
這時,眼前一暗,身旁有一道身影坐下來。
抬眼,正是方才那位墨綠色西裝男人,眉眼盈盈地落在自己身上。
這一刻,饒是再不怎么看言情小說的紀圓,也忍不住在心底幻想了一下。
難道是她擁有某種獨特的魅力……讓他注意到了自己?
“小姐,”他開口,并不輕佻,反而很是認真地自我介紹,“我是沈遠,可以認識一下嗎?”
這場宴會上這么多人,各種各樣的富家千金。
而他卻只選擇和自己搭話。紀圓想,這算不算是一種命中注定。
“紀圓。”她彎起唇瓣,努力保持著矜持,內心卻有一枚羽毛,輕輕飄起來。
告知彼此姓名的同時,仿佛也在某個瞬間打開了糾纏的開關。
之后的相約,游園,共進午餐,都是那么的順理成章。
紀家父親也很滿意女兒和沈遠的交往,他曾向女兒透露,沈遠名下的資產眾多,雖然年紀大了一點,但嫁過去就是享福的少奶奶命。
“我們這是兩情相悅,”每當這時,紀圓便會撇撇嘴,“而且他也不算很老吧。”
沈遠那一年正好三十歲,比大學剛剛畢業的紀圓年長八歲。
這是她的初戀。紀圓把一切都幻想得無比美好,當她坐在沈家的觀光車上,一邊游覽著沈遠購下的這座蘇式園林,一邊暢想未來。
“等我住進來,要把那片郁金香花圃拔掉,
栽種山茶花。”
她最喜歡山茶花。
聞言,一向待她極好的男人卻陡然沉默下來,抬起指尖,扶了一下金絲邊眼鏡。
她敏銳地察覺出來,望過去。
“不行。”他很少對她的要求說不,紀圓不明所以,“為什么?”
沈遠沒有回答,他只是沉默片刻后,轉移了話題,“在后院造一個蓮花池怎么樣?”
那樣也很好。可是……紀圓扭過去,看了看那一片漫山遍野的郁金香花圃。
她總感覺某些地方怪怪的。
之后也有詢問了一下沈家的女傭,女傭欲言又止,只說那片花圃,是先生很喜歡的。
在她看來,似乎不只是這樣而已。她曾不經意間窺見過,女傭將一個相框擦拭干凈后收起來,詢問時卻說什么也沒有。
好像有什么……她不應該知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