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賢良淑德，克己復禮。

卻被親眼看見與佛子在寺廟偷情。

二人衣衫盡褪，一片春光。

皇上震怒，一刀削去了她的雙手雙腳，將她幽禁在暗室里折磨致死。

可她分明不愛佛子。

她唯愛自由。

1

自從孟如燕懷孕后，皇上寵幸宮女的次數越發頻繁了。

太醫千叮嚀萬囑咐，皇后身體長期虧空，此番懷上孩子更是身體虛弱，萬不可再行房事。

奈何皇上對她那些取悅的手段上癮，每晚去鳳儀宮卻只能掃興而歸。

怒火中燒后便隨便撈了個宮女折磨，之后毫不猶豫地賜死。

「干巴巴的，無趣。」

我麻木地看著地上逐漸變得冰冷的尸體，忍不住想到了孟瑜。

當年，她被砍斷雙手雙腳的時候，該有多疼啊。

愣神中，突然一只大手粗魯地捏起我的下巴。

皇上抿了抿唇，笑盈盈地問我：「你是哪個宮的，朕怎么從來沒見過你？」

魚，好像上鉤了。

我紅了臉，羞澀地顫著眸子，磕磕絆絆地說：「奴婢、奴婢是浣衣局新來的……」

我做足了姿態，偷偷地抬眸看他，卻在和他對視后如受驚的小獸一般瑟縮起身子。

皇上的眼睛直直地盯著我，手不停地摩挲著我的臉，就連呼吸都急促了不少。

「你叫什么名字？」

「玉兒，璞玉的玉。」

「那朕封你為玉貴人可好？」

他的手游走到我的脖頸，用力捏住了我的脖子，眼中的火星子快要冒出來了。

直到劉公公小聲提醒了下，皇上才驚覺自己的失態，戀戀不舍地放開了我。

自此，一道圣旨，將我變成了玉貴人。

2

我被封為貴人的圣旨剛下來，孟如燕便耐不住性子，派人將我押了過去。

她說我驚擾了她腹中的龍子，命我跪足三個時辰才可起身。

我不吵不鬧，安安靜靜地跪在院中。

孟如燕細細品茶，得意地警告我：「皇上只是一時圖新鮮罷了，你長得和那些死去的賤婢也沒什么兩樣。」

算算時辰，皇上該下早朝了。

我心不在焉地聽著孟如燕的數落，使勁兒掐了自己幾把。

聽到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時，我猛地抬頭，惡狠狠地盯著孟如燕，挑釁道：「一個皇后之位罷了，只要我想要，什么不是我的。」

孟如燕差點被茶噎死。

她氣急敗壞，怒沖沖地走到我身邊，抬手狠狠地給了我一巴掌。

我沒躲，這一巴掌不偏不倚，恰好落在左臉上，瞬間燒得火辣。

與此同時，皇上踏入宮門，恰好看到了這一幕。

「住手——」

孟如燕竟蠢笨如豬，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讓皇上當場廢了我。

「玉貴人覬覦臣妾的皇后之位，想要置臣妾于死地！」

皇上微笑著安撫她，遣散了一眾宮女太監，然后將我從地上撈進懷里。

字字溫柔：「跟朕回去。」

我低下頭，適時流下一行清淚。

他抬手抹去，眼中流露出憐惜。

孟如燕氣瘋了，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皇上把我抱走。

當晚，我一躍升為玉嬪，驚動了整個后宮。

孟如燕嫉妒稱病，請了皇上三次，他卻不為所動，只想賴在我宮中不走。

3

次日，皇上特許我不用向皇后請安。

可我還是去了。

不僅去了，還穿上了皇上賞賜的新衣，佩戴上了御賜的玉鐲耳環。

我在皇后面前肆意炫耀，不停激怒她。

旁敲側擊地說我那些手段皇上實在喜歡得緊。

整個后宮，沒有人不知道皇上有那方面的特殊癖好，可宮中多是溫婉的世家小姐，難以忍受粗野的做派。

日子久了，雖然也能順著皇上，但還是扭捏放不開。

所以我就成了這么除了孟如燕外唯一一個侍寢能讓皇上心滿意足的人。

孟如燕感到了威脅，單獨將我留下質問：「你老實交代，是不是給皇上下迷藥了？」

迷藥倒真是有，但我卻盈盈一笑，什么也沒說就走了。

當晚，皇帝再次召我侍寢。

侍寢前，窗紙被悄悄地戳破了一個小口，我若無其事地寬衣，讓皇上在浴池等我。

之后，我在酒中撒下一把透明的粉末，誘哄著皇上喝下。

我本就是玉魂，化成人形后身體更是晶瑩如玉，摸起來更是潤滑無比。

所以皇上這個老色胚才會如此癡迷。

我如此勾引，他的身體霎時變得滾燙無比。

我撩撥著皇上的下巴，之后踩著浴池中央的高凳，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玉兒，你好美。」

躲在暗處的老鼠終于離開，我冷下臉，嫌惡地踹開沉浸在幻想中的皇上。

「臟死了。」

我干嘔了幾下，將他拖到水池邊，將香囊里的一塊泥石頭變成人形，將它吊在上面。

皇上眨了眨眼睛，隨即惡劣地笑。

他把那塊人形的泥石頭當成了我，從它的腳尖嗅到脖頸，而后撕扯開里衣，盡情地釋放原始野性。

我看著他欲仙欲死的模樣，又想起孟瑜。

這個臟東西是不是也這樣對過她？

我咬牙，在他臉上使勁兒踹了幾腳。

4

我是皇后玉貔貅中意外生了靈智的一絲玉魂，陪伴她一同長大。

我早已存在百年，卻在孟瑜這里生了心智。

我們玉魂一旦生出靈智，是要認主的。

我便把孟瑜當成主。

希望她事事順遂，安樂常在。

她未入宮時，喜歡在落日原放風箏，會和女學的同伴們一起出游。

所有的配飾中，她最喜歡我。

她日日將我帶在身邊，磕了碰了，會皺眉難過。

后來，她入宮了，成了國母。

我看著她的時候，她總是孤獨地望著窗外。

有時候看累了，會自顧自地對著鳳印說話。

「世間有多少女子想得到你，我應是比她們都幸運的。」

「我應該是，幸運的吧……」

可她的臉上，從來都沒有笑容。

起初，她很少對著我說話。

后來皇上逼迫，族中長輩施加壓力，她越發沉默寡言，一天下來只有對我說的話最多。

她甚至，會將我放在她被子里，和她一同入睡。

她一臉認真地盯著我說：「我總覺得你是能聽見我說話的。」

話落，她拍了下腦門，把自己逗笑了：「我真是糊涂了，玉貔貅怎么能變成人呢。」

我習慣了她對我訴說，也心疼她不快樂。

最后一次見她，她將我擦得干干凈凈，笑著告訴我：「燕兒那個孩子有了心儀的男子，想讓我相看一番。」

「你放心，我很快就回來，不會留你孤零零一個的。」

我興奮得忽略了一切，只想快點沉睡化形，永遠陪在孟瑜身邊，想喊她「阿姐」。

可我再也沒能等到那個精心養育我的人了。

她被發現在赫赫有名的佛子床上，身上都是青紫的痕跡。

賢良恭順的皇后娘娘再也抬不起脊梁骨。

而那位清冷佛子，為人最是守矩，原本是國師的候選者，經此一事，三十多年的苦修成了一個笑話。

巧的是，孟如燕早就和皇上暗中茍合，那段日子，她又整日都在民間施粥，慰問流民，差些染上瘟疫。

百姓感念她的美德，孟氏抓準時機，聯合朝中盟友上奏，稱：「國不可一日無后。」

爾后，孟如燕順利入主中宮。

孟瑜身邊，走得走，叛變的叛變。

只有我。

我永不會背叛。

5

「聽說了嗎？皇上和玉嬪娘娘一夜未眠，弄出了好大的動靜。」

「那這樣玉嬪娘娘豈不是很快就能懷上皇子，皇后娘娘的位置怕是保不住了。」

「……」

后宮中人人都在傳玉嬪娘娘是下一任皇后的謠言。

孟如燕心情原本就郁結，出來散心的路上聽到了這種話，竟氣暈了過去。

她的貼身大宮女芳草來我這請了三次皇上。

我都派人趕走了。

現在，皇上正和泥石頭玩得歡著呢。

可我還是低估了孟如燕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

他清醒過來后，正對我溫柔小意，聽到皇后娘娘險些小產時，卻頭也不回地走了。

我早有預料。

孟如燕的背后有孟氏，又是皇上曾經背德得到的寶貝，如今她肚子里還有了孩子。

而我在皇上心中，只是個能滿足他獸性的玩意兒罷了。

還不夠。

皇上對我的情意還不夠。

……

孟如燕險些小產，宮中嬪妃皆去慰問。

她一邊小口小口地喝著皇上喂她的湯藥，一邊對我們這邊在一旁干站著的嬪妃說：「多虧了皇上悉心照料，否則這個孩子……」

說著，她突然落了淚。

皇上心疼不已，伸手拂去她眼角的淚，嗔怪道：「莫哭了，眼睛都哭腫了。」

其余嬪妃都在稱贊皇上和皇后鶼鰈情深，唯有我不發一言。

孟如燕故意點我：「玉嬪可是身體不舒服？」

我扯出一個笑，順著她走，冷冷道：「既然皇后娘娘無礙，那臣妾就先告退了。」

如我所料，皇上并未挽留。

6

我獨自漫步到御花園。

看到一個十歲左右的孩子正泡在水池里找東西。

看著裝，像是皇子，可這衣服的布料卻都是過時的款式，身上也臟兮兮的，周圍沒有一個宮女太監，反倒不像金尊玉貴的皇子。

等我看清他的臉后，我才發現他是皇上那個備受冷落的七皇子。

是他在山莊避暑時和農婦意外生下的孩子。

孟瑜曾對他多有照拂。

眼看他體力不支，就要栽進水里，我焦急地跑過去，卻有人先我一步跳了進去。

那人將昏迷的七皇子拖了上來，緊接著施行急救，拍出了他腹中灌的水。

他一身素袍，手持佛珠，正是遠山寺的第二任佛子崇清。

他渾身濕漉漉的，手中的佛珠也被污泥沾染。

「娘娘，這孩子就交給你了。」

交代好后他便要離開。

現下周圍并無外人，大概是欺負七皇子的那些人搞的鬼。

于是，在崇清經過我身邊時，我用只有我們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了一個人的名字：「崇安。」

崇清猛地一頓，險些站不穩。

「師兄……」

他臉上的表情愈發沉重，仿佛全身骨血都承載著痛苦。

我未再繼續說下去，領著七皇子離開了。

事情進展得順利，順利到讓我忽略了剛剛躲在暗處的小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