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張征回到了陽信,與徐惑相見后,二人談了很久。
都是關于民生和教育的事情。
現在張征治下,已經包括后世河北全境還多一些。
遼寧全境少了東部和北部山區地帶。
內蒙東南部地區。
可以說,都是一些精華之地,華北平原,遼東平原,庫倫大草原。
這些地方都是能夠養活大量人口的地方。
現在除了庫倫哪里的人口數量還沒有報上來,別的地方的人口統計已經全都報上來了。
現在暫時不算庫倫那里,張征治下的人口已經突破了千萬人口大關,有了一千三百萬人口了。
一個是去年一年,從各地逃難而來的人口就有三百萬人,再一個就是遼西、遼東地區的人口了。
哪里也有三百多萬人口。
去年這一年可也是很不好過的一年,旱災還在持續,蝗災根本就不停。
這一年,來到張征這河北幽燕之地逃荒的,就不只是那些窮苦人了,連很多中小貴族都來到這里逃荒了。
那司隸河洛之地,現在是真的不能待了,旱蝗就不說了。
那羯奴石勒過境之時,簡直比蝗蟲還要厲害,。
蝗蟲是吃草,吃麥田,可是那石勒不僅吃麥田,還吃人,還吃那些貴族門閥們的財貨啊。
這就要了親命了,所有被波及到的基本都完蛋了。
那些遠一點的,也都趕緊攜家帶口的逃命去了。
不逃就是全家滅門,而往南逃已經沒有了路徑,那石勒就是往南走呢。
往東逃,那江淮之地也未必是他們的天堂,多少豪門也在那里聚集,哪里又有多少他們容身之地。
若是想從江淮去建業,這一路下去還能剩下什么那就說不準了。
至于北面漢趙哪里,這劉聰剛兵敗身死,那漢趙還能存在多久都是個問題呢。
要是哪里再亂,那不還得再跑一次?
而西北的晉朝朝廷,長安之地,小兒為帝,權臣禍國,災民遍地,也都是民不聊生,沒有比這河洛之地好多少。
至于入川,還是算了吧,一個是沒有路途,那進川之路,路途險阻,可別人還沒到地方,全家都死光了。
算了一圈,還就是那乞活軍張征的地盤還很安定,他也能打,誰也打不過他。
雖然對門閥豪族手段慘烈了點,但對那些中小貴族,只要沒有惡名,還是能給一條活路的。
那還是去那邊吧,能安定的生活,總比像這樣一天天,朝不保夕的日子要好很多吧。
這些人來到了張征的治地,張征也沒有拒絕,只要沒有人投告他們的惡性,張征也不會動他們。
就像當初來投奔張征的各路豪強一樣,剛來時他們還不覺得如何。
等到了一段時候后,才發下自己的手下們,和帶來的那些逃民們,大部分都來說要離開他們了。
因為只要是逃難過來的,沒有土地的人家,都會給分給土地。
但是若是誰家的家臣和奴仆則什么都沒有。
而這些以前的貴人們,也不敢把這些要離開的人給綁在家里。
因為他們要是這么做了,那張征手下的理政們可都是在看著他們呢。
你別說把人綁在家里了,就是你平時無端的打罵了仆人,若是這仆人投告,你也得來到理刑哪里去走上一趟。
輕則罰沒銀錢,重則有苦役刑罰。
他們整個家族來投的時候,也會按著家中人頭給予土地,但是只限于自己家族中人,那些仆奴家人則是沒有的。
但是你在張征的治下,要是想要雇傭仆役,必須得給工錢,有每日多錢的短工,有每月多錢的中工,和每年多錢的長工。
但是結算日期,必須最低為月結,就算是干一年的長工也一樣,必須每月結算工錢。
你要是不結算,想要克扣,那么都不用那些仆役來投告,那些理刑們就會找到你,和你談話了。
自從評比升遷法一出來,這些基層的理政、理財、理刑們的工作熱情一下子就升了上來,就都跟打了雞血一般。
如果自己能夠主動的發現并解決了自己治下的問題,那就可以是在升遷簿上記上一筆的。
所以那些跟著貴族們,來到這里的奴仆家丁們一看,我給你干活也就是給我點工錢,可是這工錢也就是也就是夠自己,最多給家里人用了,可是沒有剩余,那兒孫怎么辦。
要是脫離了這些家主們,那就可以分到土地了,那可是能夠傳給子孫的。
慢慢的,這些從前的家奴家丁們,也都大部分都離開了自己的家主們。
不要說他們不夠忠義。
忠義這東西從來都是雙向的,從來沒有單方面的忠義。
孟子說:“君之視臣如手足,則臣視君如腹心;君之視臣如犬馬,則臣視君如國人;君之視臣如土芥,則臣視君如寇仇。”
哪里有什么“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那都是后世犬儒們所宣揚的東西。
因為他們宣揚這個可以得到好處,就是皇帝的贊賞,然后才能當大官,才能撈取錢財。
可是在張征這里,沒有這種思想生根發芽的土壤。
張征治下之民,之所以愿意為張征去赴死,那是因為張征在用盡自己的全力,去為了他的治下之民去爭活路。
他們都知道,張征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能讓他們更好的活下去。
他們都知道,張征無華服,無豪宅,食與軍士相同,行則一匹戰馬。
既沒有三妻四妾,也沒有絲竹繞耳。
平時除了田間地頭,就是各個作坊。
要么就是在各地奔波,或是在軍隊之中視察訓練。
張征治下的百姓感激張征,也知道張征和他們是一路人,是一樣的人。
所以他們甘愿為了張征去赴死,因為他們知道,他們不只是為了張征去赴死,還是為了這天下千千萬萬的和他們一樣的人去赴死。
死得其所,甘之如飴。
那些來到了張征治下的中小貴族們,來了這里一段時候后終于發現。
在這里,若是你想做一個安分的平民,那么這里是這天下最安全、最寧靜的地方。
但是,如果你想在這里稱王稱霸,還想像以前一樣,對于家中奴仆家丁的生命財產予取予奪。
那么對不起,這里的律法會立刻變得律法森嚴了起來。
沒有人可以在這里還能像以前那樣的生活了,有些中小貴族們很快的就適應了這種生活。
不過就是下地勞作,自己養活自己嗎,這也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不是。
這些人也基本上都是詩書傳家的,詩書之上可不是教人驕奢淫逸的,那里都是教你走正道的道理的。
而在張征這里實行的就是正道。
而那些受不了這樣生活的人家,也都紛紛逃離,但是你們一家全走了都可以。
反正分給你的地你也帶不走,你走了,那地也就不是你的了。
可是那些不想和你們離開的人,你們不能強迫帶走,這是不允許的,若要強迫帶走,那你們也就只能留下了,礦場還很需要苦力的。
結果就是,來了的那些貴族們基本就沒人走。因為走的那三家,因為強搶人口,都去礦場了。
剩下的,要不就是怡然自得的,種著自己家人們分到的那一份土地,然后休息的時候該讀書的讀書,該織布的織布,也算是個小康之家了。
這不本就是他們從書中看到學到的,三代之治中應該過的生活嗎?
哪里有什么不好,只不過辛苦一些就是了。
但是每天勞作下來,吃飯吃的香甜,睡覺睡得安穩,既不用因擔心山賊亂匪而日夜難安,也不用擔心酷吏豪強上門勒索。
這難道不就是最為讀書人所推崇的大同之世嗎?
能來到這里,才真的是他們的幸運啊。
至于剩下的那些,也不得不去面對現實,要么你帶這自己的家人走,可是路上那么亂,哪里走得遠,可能出了這張征的治地走不了多遠,全家就沒了。
要么就在這里做一個平民,安心生活。
別的小心思不要打,這里的基層管理者,哪一個也不是省油的燈。
別說你們了,就算那些各方勢力派過來的多少間人,哪怕是死間,也都載倒在了他們這些基層管理者和鄉民的手里。
在這里,你從一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那是需要地方理政開出路條的。
上面是要寫上你的信息,和你要到哪里去,要辦什么事,什么時候回來,這些都需要寫的清楚,然后用印,這些都是需要留底,以備查詢的。
就算那些和尚、道士們也要有自己的度牒,沒有這些,哪里你都去不了,各地的民兵就能把你給捆了后送到理政、理刑哪里去。
所以這些人也就認命了,至少還活著不是,還有地不是,至少這里比外邊安全的多不是。
其實這里也挺好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