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下旬,去年種下冬小麥的地方已經(jīng)開始收割了,各地軍民在當?shù)乩碚膸ьI(lǐng)下,開始了緊張的冬麥搶收。
農(nóng)時可不等人,有很多活計需要抓緊干呢。
冬麥收完了還要收棉花、大豆、紅豆、薏米都收完后春麥也就該收了,然后還要種冬麥,所以農(nóng)時很是緊張。
在無垠的華北大地之上,從南到北,到處都是拼命收獲的景象。
那田地之中,不只是當?shù)氐霓r(nóng)人,那些當?shù)伛v軍,也都把武器放到田間地頭,全都下地幫助百姓搶收糧食,就連那些理政、理財這些管理層,也都下到地里一起收糧食干農(nóng)活。
從五月下旬開始,一直到九月底十月初,整整四個多月,接近五個月的時間里,張征治下的軍民百姓,就沒有一天是閑著的。
不過所有的辛勞都是有回報的,就在今年這樣一個旱蝗四起的年份里,在這河北幽燕大地之上,在張征和他手下所有軍民的共同努力之下,河北大豐收。
當那些前兩年差點都被餓死的百姓們,看到那存在自己家倉房中,那足夠自己一家子人吃上兩年的糧食時,有的人大笑,有的人大哭,有的人喜極而泣,各有悲喜。
而張征在看到那些都被裝的滿滿的糧倉時,也是喜笑顏開,徐惑、魏賀這幾個和張征一起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老兄弟們,也都是興高采烈,因為不用挨餓了。
他們可是太知道那挨餓是什么樣的滋味。
今年能夠豐收,這多虧了連續(xù)兩年來不停的打水井和對蝗蟲的治理,雖然辛苦可是回報豐厚。
等到冬小麥都已經(jīng)種到地下的時候,已經(jīng)是十月了,是到了該讓軍隊活動起來的時候了。
在舉行了一場盛大的,遍及張征治下所有軍民的,歡慶豐收篝火大聯(lián)歡后。
張征留下徐惑坐鎮(zhèn)老家,自己和魏賀等人,帶兵二十萬北上,兵鋒所向,直指遼西。
當張征的大軍抵達北平時,慕容單于慕容廆,也得到了張征大軍壓境的消息。
這消息一傳入到慕容鮮卑部落,頓時就像熱油鍋里潑進一瓢冷水,整個慕容鮮卑部落全都炸了鍋。
尤其是那些大大小小的部落首領(lǐng)們,各個惶恐不安,夜不能寐。
他們知道,只要張征進入遼西,那么他們這些人,還想著當人上人的日子也就到頭了。
就在這些部落首領(lǐng)們都圍在慕容廆的身邊,還在爭吵著,要不要打,怎么打的時候。
慕容鮮卑部落里的那些底層百姓們,卻都是在暗自歡喜。
他們知道,只要張征的部隊來到了這里,他們的好日子也就來了。
這兩年,張征也在不停的派出很多人,滲透到他周邊勢力和更遠處的地方勢力的底層之中,暗中散布著張征治下的消息和政策。
比如分田地,給鐵農(nóng)具,還給借用大牲口,給打水井,修水利,生了孩子還給雞鴨和羊羔子。
當那些當?shù)氐母F苦百姓們,聽了這些話語后,都已經(jīng)把那張征治下的河北之地當成了仙界一般。
在他們看來能過上那樣生活的人,那都應(yīng)該是神仙才是。
像我們這樣窮的只有一塊破麻布或者草簾圍腰的人,什么時候才能過上那樣的日子啊。
在他們這里的所有土地,都是那些高高在上的貴人們的,他們辛苦一年就連自己的一張嘴都喂不飽。
至于說討個細君,那是在夢里才會出現(xiàn)的事情,更不要說生個孩子還能得到雞鴨羔羊了。
不過他們也是真的想那張征能快點來到自己所在的地方啊,這樣自己也能過上那神仙一般的日子了。
張征派出去的這些人,所產(chǎn)生的威力是巨大的,足以可當十萬兵馬。
張征周圍的那些勢力當中,有的人也認識到了這一點,立即開始搜捕那些傳播張征領(lǐng)地消息的人。
雖然張征的人也有犧牲,可是這樣的消息只要一傳開,就很難再被完全封鎖,就像草原上的野草一樣,燒之不盡,除之不絕。
而那些貴人們,在發(fā)現(xiàn)了這些問題以后,第一時間想到的,并不是多少提高一下那些窮苦人的待遇,多少給他們留一口吃的,反而是鎮(zhèn)壓。
在高壓之下,那些窮苦百姓們是不敢在明面上說這些了,可是在暗地里,卻把這些消息傳播的更遠更快了。
有位偉大的老人說過一句話“哪里有壓迫,哪里就有反抗”。
這首先要起來反抗的,就從遼西地區(qū)的慕容鮮卑部落開始了。
當張征大軍進駐北平的時候,在慕容鮮卑部落的底層窮人中,就已經(jīng)開始暗潮洶涌了。
通過各種渠道,接到了張征進兵消息的暗子們,又開始活躍在了窮苦百姓之中。
告訴他們,張征要來了,好日子要來了,大家做好準備,等張征大軍一到,我們就配合大軍搜捕部落首領(lǐng),攻打城池,消滅那些吃人的貴人們。
張征在北平休整兩天后,由曹斌為先鋒,進兵遼西,首先攻打的就是北平郡,新昌城。
新昌城上,慕容廆的長子慕容翰,看著那城下曹斌帶領(lǐng)的三萬先鋒軍,不禁搖頭苦笑。
他知道,他已經(jīng)逃不過這一劫了,雖然他手下也有十萬人的軍隊,可是和那張征的先鋒軍一比,那他就像是個討飯的乞丐一般。
看那張征的先鋒軍,各個人高馬壯,器械精良,人人都著甲頂盔,哪怕是一個小卒都是如此。
可是自己的軍隊呢,有的人在這冬天里還身著單衣。而兵器,不過就是手中拿著的木棒。
自己這樣的軍隊在對上了眼前那張征的軍隊,是什么結(jié)果不言而喻。
慕容翰雖然是慕容廆的長子,不過出身卻不好,他的母親只是一個普通的妾室,就算生了他這個男孩,地位也沒什么改變,還是妾室,只是生活上好了一些而已。
而慕容翰這個人,生性很是寬厚,是個性情中人,勇武有豪俠氣,有些像金庸筆下的大俠蕭峰。
在軍政之上也很有建樹,可是他有一個很大的缺點就是優(yōu)柔寡斷,可為參謀,或是前鋒將,但不可為將帥。
在看到了曹斌派人射上城頭的書信后,慕容翰左右為難。
信的內(nèi)容很簡單,就是一封勸降信,曹斌告訴慕容翰說“主公張征有言,若是主動投降者,我們進城之后,非大惡者不殺。
你們這些沒有什么罪行人,也會給你們安排一塊土地,可以像一個尋常百姓那樣耕種生活。
我曹斌駐守北平兩年,現(xiàn)在為我主公張征大軍先鋒將,我知道你慕容翰,聽說你也是個愛民如子之人,當知道戰(zhàn)端一開,刀兵無眼,你們必定死傷慘烈。
望你慕容翰,能為你治下之民著想,開城投降。”
慕容翰還在猶豫的時候,曹斌又派了一個騎兵過來,在城下大聲喊到“我們曹將軍,有話讓我?guī)Ыo你們城上諸位將軍。
我們曹將軍說,知道你們還在猶豫不決,所以讓你們看一看我們將要在攻城之時使用的利器。
我們的火器聲音巨大,威力無雙,怕驚嚇到你們,所以讓我前來告訴你們一聲,不要慌亂,我們只是往空地發(fā)射三發(fā)炮彈。”
說完也不等城頭上的慕容翰他們問話,轉(zhuǎn)頭就往回跑了一些距離,在離城墻一百五六十米左右的地方,在地上插上了一桿紅旗就回去了。
在城頭上的慕容翰和一班將校們,看到這些一個個都是目瞪口呆。
這是在干什么?威懾嗎?
我們知道你有天雷彈,也知道那玩意威力不小,可是你在我墻外插個紅旗干什么。
這時遠處的曹斌先鋒軍開始左右分開,在中間讓出了一條寬闊的通道,而通道的盡頭是三門150毫米的迫擊炮。
現(xiàn)在這炮距離城頭有一公里多點的距離,在城頭上隱約可以看到人影晃動。
這個時候在那炮位處,有一面大旗開始左右搖動
這樣的動作,城頭上的人倒是能看的清楚,突然慕容翰知道了那個插在墻外空地上的紅旗是干什么用的了,那是目標旗啊。
可是遠處那搖旗的地方,距離自己如此之遠,他們怎么打過來?
就在他還在疑惑的時候,突然遠處那搖旗的地方冒出了三團火焰,然后三個黑點快速的朝著自己就飛了過來。
這下可把城頭上的眾人給嚇壞了,可是還沒等他們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就聽到了一陣嗚嗚聲然后那三個黑點落地了那紅旗附近。
三聲震耳欲聾的巨響過后,那面紅旗已經(jīng)不見了蹤影,而城頭上的眾人,則都像木雕泥塑的人偶似的,各個張大了嘴巴,看著遠處那三個被炮彈炸出的大坑。
一枚150毫米的炮彈就有五十多斤重,就是這么一個鐵坨子砸下來,也夠嚇人的了,何況這還是有炸藥的炮彈。
城頭上這時不知道是誰,突然“哎呀”了一聲,眾人看去,原來是個小校,正捂著肩膀,而肩膀上已經(jīng)有血流了出來。
也是這人有點倒霉,這么遠的距離還被一顆飛過來的鋼珠給打到了肩膀,而他穿的皮甲根本就沒有起到任何作用,直接被穿透了。
這一下可把這城頭上的眾人都給嚇得魂飛魄散。
這仗沒法打了,這么遠的距離都能傷人,這還怎么打。那個小校說倒霉也是倒霉,可他也是命大,要是那顆鋼珠打到他臉上,那他就再不用痛苦害怕了,直接就死了。
這時剛才那個騎兵又跑了過來,在城下喊到,“曹將軍有令,給你們半個時辰考慮,半個時辰后開始攻城”,說完轉(zhuǎn)身又跑回去了。
慕容翰也不下城了,只是對跟在自己身邊的將校們說道:“這仗我們打不贏了,我準備投降,好讓這城中百姓少受些傷亡。
看那火器一彈下來就有如此威力,若是落入城中,我們這新昌城則瞬間就會成為一片廢墟。
徒然讓軍民百姓們血流成河,而我們卻碰不到他們一下,無可奈何啊。
你們誰心中若是擔憂那曹斌進城后會殺你們立威,現(xiàn)在就從東門出城各自逃命去吧,是生是死,各安天命吧。”
眾將一聽就明白了,這是給自己機會啊,他們也知道那勸降信里說了,不是大惡者不殺,誰要是感覺自己過不了這關(guān),那就趕快跑,還有點時間,要是等到攻城時間一到,那可就是想跑都跑不了了。
眾將聽了慕容翰的話后,有幾個軍將,向慕容翰抱拳躬身施禮后,一句話都沒說轉(zhuǎn)身就跑下墻頭,騎上戰(zhàn)馬帶著親兵就往家中跑去。
沒多大一會,東門大開,幾隊人馬,帶著各自一家老小,全都向著東面飛奔而去。
當慕容翰安排在東門的軍士向他報告說,那些人都已經(jīng)走遠了的時候,慕容翰低聲嘆了一口氣。
自言自語道:“是生是死,就看你們的命吧!”
隨后又開口對親兵說道:“開西門,投降”。
慕容翰說話的語氣很沉重,好像每一個字都有千斤重,極其艱難的從他的口中一個字一個字的蹦了出來。
就在曹斌給的最后時限之前,慕容翰開城投降了。
那些逃跑的人,曹斌知道,監(jiān)視四門的人早就告訴他了,可是曹斌沒有派出一個追兵去追。
因為在他看來,那些逃回去的人只會給慕容鮮卑部族帶去更大的恐慌,這對曹斌來說是好事。
在新昌城北面的遼西郡、肥如城的戰(zhàn)斗更加迅速,帶兵攻打肥如的是蔣平,他和曹斌一樣,在攻城之前也是先投了一封勸降書進去。
可是肥如守將慕容蘭且,本就是一個殘忍嗜殺之人,他要是投降只有死路一條,所以他根本就不可能投降。
而且他平時對待手下軍兵也甚是酷厲,所以他手下的軍兵對這慕容蘭且,平時是又恨又怕。
可是那又有什么辦法呢?這慕容蘭且本身就很是勇猛,手上的一桿鑌鐵大戟少有對手。
在整個慕容鮮卑部族之中也是能排上名號的。
可是現(xiàn)在外面張征的大軍到了,這慕容蘭且卻堅決不投降,那他們這些軍兵們豈不是都要去送死。
與其在軍陣上白白送死,不如搏上一搏,就在城頭之上,正在看著城外蔣平軍陣的慕容蘭且,突然就被身后的一個軍士給撲倒在地。
他剛想回身殺了這個襲擊自己的人時,又有三四個人一起撲了上來,把他死死的壓按在地上,這時一個軍士,舉起一把短刀,一下就刺入了慕容蘭且的脖頸之中。
就在這轉(zhuǎn)眼間,慕容蘭且就這么死了,旁邊的幾個副將剛想要救慕容蘭且,可是還沒動起來呢,就不再動了,因為他們的脖子上也被頂上了刀子。
至于那慕容蘭且的親兵?撲倒他的就是他的親兵,而那個動刀子的人就是慕容蘭且的親兵隊長。
那幾個副將一看這情況,也都放下了武器,沒人再敢亂動。
其中一個副將看到慕容蘭且被自己的親兵隊長所殺,暗自在心中嘀咕了一句“讓你狠厲好色,連自己親兵隊長的細君你都敢打主意,你不死誰死。”
這幾個副將全都被綁了起來,親兵隊長直接讓人打開城門,他直接獻城了。
兩只軍隊,幾乎是在同一時間內(nèi),都是兵不血刃的拿下了各自的目標。
都留下了人,各自鎮(zhèn)守城池,等待后方部隊上來接收后,第二日一早就全都向東而行。
曹斌在當天下午抵達陽樂時,那陽樂守將早就逃之夭夭,不見了蹤影。
過了陽樂,在林榆山曹斌和蔣平合兵一處,直奔榆關(guān)。
這榆關(guān)就是后世的山海關(guān)。
大隊人馬肅然前行,殺戈之氣沖霄漢,兵鋒北指入遼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