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女一路磕磕絆絆，泥濘的路上的小石子更是磨破了女人的身子，鮮血涓涓的流出，但似乎女人感受不到疼痛一樣，右手試圖摸向胸前，但是還未來得及摸出藏的東西，便被馬上的馬賊狠狠拽到了半空中。

巨大的力道更是讓女子的頭發被拽的一塊頭皮都沒了，血淋淋，一道寒光閃過，當婦女的身子落在地上的時候，已經身首異處，馬賊的彎刀也緩緩入鞘，女子倒死都緊緊的握著胸前的那把匕首，到死都沒來得及拿出來。

壯漢面無表情，冷冷的揮了下手，“傳令，村落當中，無論男女老少，通殺，財寶全部帶走。”

“把這明人的寨子屠干凈了，別有活口。”

“頭兒，不留下個女人嘛？”剛剛掠奪完女孩的馬賊騎了回來，忍不住開口道，眼神中還流留忘返。

胡子拉碴的壯漢用他僅有的一只眼瞥了眼那人，頓時那人如遭雷擊，差點沒從馬背上摔下去。

“你的腦子里只有女人嘛，帶的走嘛？剛剛發泄的還不夠嘛。”

“三叔，這寨子···就沒必要屠了吧，畢竟他們都是手無寸鐵的婦孺，給我們造成不了什么威脅。”莫語提著刀，凝視著那個小女孩衣衫不整的尸體，看久了眼神中有股悲涼。

壯漢直接按住了他的刀，“他們都是明人，都是我們的敵人，你不要忘了，當年就是這幫明人，怎么對待我們的同胞的，這只是利息。”

“可是···”莫語還是有些不忍，“我們可是將士，不在戰場上，而是在這冒充馬賊，屠戮無辜，這么做···”

莫語長嘆了一口氣，沒有再說下去，內心有些以此為恥。

“無辜？”

壯漢揚了揚手上的鞭子，“莫語，你什么都好，就是太心軟了，你現在放過這幫人，若是換過來，這幫明朝的雜碎，會放過咱們安南的子民嘛，沒有什么無辜不無辜的，我們都是無辜的，趁著他們和蠻荒部落廝殺，討點利息罷了。”

“你看看這幫小孩的眼神，那種恨意是從骨子里散發出來的，將來到了戰場，讓他假以時日，握上了那刀，我們安南國又有多少人會為此而死？”

“你們···你們這幫人，連嬰兒都不放過，你們遲早遭天譴的，你們會遭報應的。”一個白發蒼蒼的老人顫巍巍的舉起手指，強撐著最后一口氣，說道。

“我們也只是想讓咱們的媳婦過上好日子，讓咱們的娃娃穿的暖一些，誰都沒有錯，莫語，舉起你的刀來。”壯漢最后的話似乎有著莫大的威嚴。

天空的烏鴉還在盤旋，嘎嘎的叫著，似乎不愿意離去。

升起的黑煙引起了馬背上陸炳的注意，本不想多管閑事的陸炳猶豫再三，還是調轉了馬頭，看著那個黑煙升起的地方，駐足在原地沉吟片刻。

最后陸炳還是駕馭著胯下的黑馬馳騁而去。

經過半個月的時間，他終于感到了邊關，沿路走來入目之處的滿是荒涼，背井離鄉之人，邊境的戰亂終究還是影響了不少人的家園，向著那些大型城池而去。

一柄長刀從空中如閃電般的劃過，莫語下意識的甩過腦袋，刀身擦著臉龐而去，隱約間有著血痕，火辣辣的疼，莫語盯著那把貫穿樹干的刀身。

繡春刀。

莫語認了出來。

隨后莫語扭頭看了過去，樹林的土坡上，陸炳同樣策馬而立，看著下面已經成了人間煉獄的村落，面無表情。

飛魚服，繡春刀，大明錦衣衛。

莫語看著眼前的裝束，這是腦子里冒出的想法，為什么會出現在這里？

“宰了他。”

胡子拉碴的壯漢，沒有一絲的廢話，朝著底下人吩咐道。

風吹過這片荒原，帶來的滿是悲涼。

火光最后還在隱隱約約的燃燒，陸炳手持著繡春刀，已經不知道揮舞了多少下，鮮血順著刀身的邊沿流落，深怕淌不及，刀尖滴落的都是粘稠的血液。

左手提著壯漢的腦袋，眼前只剩下一個半死不活的莫語，儼然進氣多，出氣少。

陸炳瞭望著這殘破的村莊良久，才收回視線，隨后落在了莫語的身上，右手提著滴血的繡春刀，一步一步的走到了他的跟前。

“還有什么想說的嘛？”

陸炳的聲音聽不出有任何的情緒起伏，道。

莫語的臉上也是寫滿了疲憊，滿地的尸體，強撐著睜開僅剩的一只眼，已經變得浮腫，沙啞的開口道，“動手吧。”

陸炳沒有急著動手，而是粗暴的拽著莫語的脖頸，隨后調轉了一個方向，右腳咔嚓一聲，踢在了莫語的膝蓋上，瞬間讓其粉碎，緊跟著讓他面對著村莊方向強行跪了下去。

繡春刀也是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其實我一直沒弄明白，你們安南偏居一偶，是怎么有膽子偽裝成馬賊，來屠殺咱們大明的子民的，睜大你的狗眼看看，你們這幫人的所作所為。”

“他們又做錯了什么。本來他們可以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看著自家娃娃在院前嬉戲，圍著煤油燈在桌前，吃上一口粗茶淡飯，他們又做錯了什么？”

“你堂堂一個將士，不感到羞恥嘛，不敢在戰場上和我們的大明將士正面廝殺，就弄這種卑鄙的手段是吧。”

莫語臉上好似露出一抹慘笑，“說那么多有什么用，咱們立場不同，我沒有做錯什么，我只是想讓咱們國家的老百姓過的更好一些，動手吧，大明皇帝的走狗。”

陸炳沒有在廢話，手起刀落砍下了他的人頭。

他沒有想到，邊境的戰況已經如此慘烈，甚至他都不敢去想冷嘴關已經成了什么樣，這半個月來他日夜兼程，可謂是終于臨近這邊境，卻是沒有想到還能碰上這種事情。

風中殘留的滿是血腥味和灼燒后的味道。

·······

歷史上的正德王朝末年是一個悲哀的年代，年少的君王還未來得及及冠，逐鹿天下的群雄還未走向歷史的舞臺。

北方十萬大山，盤踞著蠻荒部落，在那完顏世家的的控制之下，周邊以安南，韃靼為首的七大諸侯國以拱衛帝都的方式將古老的大明王朝護在中央，但卻早就有野心，暗中虎視眈眈。

明太祖重整燕云十六州，在宛若滾滾洪流般的大明鐵騎之下，拉開了這天下的序幕。

正德十三年，也是嘉靖之治的開端前夕，年邁的明武宗已經后繼無人，諾大的王朝在那看不見人的背面，暗流涌動，內閣首輔和隴西集團的王位繼承人之爭的大戲也徹底開場。

同年，蠻荒部落悍然入侵大明領土，不到三個月的時間，安南國打出了清君側的旗號，徹底造反，朝堂亂做一團，佛教徹底猖獗，大興寺廟，劍宗子弟背負長劍，打出替天行道的名號，對抗道教，行走天下，讓這江湖也不在安寧。

正德十四年，大明獻王朱權之玄孫，寧康王朱覲鈞庶子，明朝宗室第四任寧王，打出了“奉太后密旨，令起兵入朝”的口號，三萬鐵騎下江南，明武皇權徹底淪為過去，太后的權謀出露崢嶸。

自此，正德王朝的統治徹底淪為過去，一個嶄新的新時代悄然到來。

三十三年之后，嘉靖的官史在《肅帝文末錄》中是這么記載的：“大明第十一任皇帝，武宗仁圣，麟趾不蕃。武廟盤游，前星失耀。再世衰微，古今至變也。”

“自明世帝御極之初，手持三尺之劍，立嘉靖之威，自此嘉靖新政的帷幕初見端倪。”

“是以威武不屈，率王土之濱，掌天下，自此重用錦衣衛，大明錦衣在嘉靖年間走上了巔峰。”

而我們武惠公的故事，也從這里緩緩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