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納悶，為什么在一間澡堂子里會遇見初中同學和高中同學，看他們赤裸著身體在那有說有笑的樣子讓我覺得很陌生，仿佛我才是生人。

“哎！徐琦，你怎么走了？”他們依然微笑，可我卻沒有回應地離開了。

此時我站在樓頂給自己打氣，然后頭朝下并且努力張開雙手雙腳，我靠著滑翔衣飛起來了，為了省力我跟在高鐵的尾部讓氣流拖著我。不多時前方出現個隧道，我控制滑翔衣努力向上爬升。

“咕咚！”

我在床上抖了一下睜開眼睛，意識到這才是現實后我忽然覺得剛才的夢境也不算太離譜，想到這我重新閉上眼睛希望再睡會，可頭腦清醒的有些亢奮我只能作罷。

‘這是真實的。’我心里默念，緊接著又給自己喊了一聲“加油！”。

“每天起床第一句先給自己打個氣。”現在這句歌詞挺適合我的。洗漱、吃飯，套上我那好似被尿泡過的體能服下樓，身上散發出的餿臭味讓我回憶起新兵連的日子，這個味道也讓我把去乘坐公交車的勇氣給熏跑了，好在我爸有一輛三輪蹦蹦。

“你現在干嘛？”

“我開了個漢服店。”

“呦~！經商了啊。”我聽完臊的慌。

清晨我站在千葉湖門口咀嚼著這段對話。從最開始打算干時就覺得阻力不是源于資金，還真讓我給料到了，那一張張嘴配合著眼睛讓我即使有些心理準備也被弄的有些上火。

“咱們以后可就是鄰居了。”我像個神經病一樣對門口的石獅子說完向里走去，走進這個以湖為中心建成的景區里，景區門口的二層粉色小樓是我的地盤，雖然是暫時的。

“徐琦來挺早啊！”木匠張大爺拎著工具桶向我走來，昨天電工將這棟危樓改完電，我今天當小工，給張大爺打下手。

買了一套俠客服裝，外加擺一天攤，沒賣出去一塊錢的零食不說竟然有了開店的想法，我小姑說我瘋了，此時已經發臭的我想想居然挺認同這句話的。不過認同歸認同，我也得這么干下去。

今天是6月20號，還有9天我就開業了，身上10天沒洗的體能訓練服不僅黏膩還有些沉，這讓我猶豫是否今天晚上洗了還是再將就將就，正在糾結時電話響了，是個好友添加申請，同意過后直接就是一個語音通話。

“喂！徐琦，能聽出來我是誰不？”

“能不知道么？！最近忙啥呢？”我裝犢子呢，啥提示都沒有我知道個啥？！不過聽著聲音很熟悉，而且根據經驗一般這種情況都是有事找，很大概率是借錢。

“過段時間準備帶軍訓，這幾天在家呢。”熟悉的嗓音加上他的職業讓我馬上明白這哥們是當時那幾個教員里最要臉的一個。

藥斂，男，29歲，TH市本地人，現為武裝部民兵預備役教官，五月份我參加TH市東昌區組織的民兵預備役集訓任務相識，很幸運我沒在藥教官的隊列里受訓，但在這期間也算結下不算深厚的友誼。

“徐琦，我最近有點急事，想從你這倒下錢，過幾天還你，不多就5000。”對于他的要求我不感到意外，我只是好奇這樣的高手怎么會覺得我能借錢給他。

“藥哥，你要是早八天借我都能拿出來，但現在我是沒余錢了。”

“你有多少？”

“50”說完就有點后悔了，因為我擔心他連這幾十塊都不放過。

“咱們補助不是剛發下來嗎？你咋比我還快？！”

“我在千葉湖剛租下個房子，現在正裝修，那些補助都不夠。”我欽佩的藥斂哥不相信這些，沒辦法我只好繼續向他匯報近期的財務支出。

“那不用了，我再找找別人。”他聽完我的匯報后感嘆道自己還是花少了。

善意的幫助有時會成為貪婪和無恥的飼料，使它們膨脹，它們還以為這一切都是理所應當，所以有時候就別老慣那些人和物件的臭毛病。徐琦想到剛才踹走個趴腳子面的癩蛤蟆心情格外美麗，當即決定去洗個澡。

光屁股的徐琦從浴室里出來看向手機又是一個好友申請，小學同學張堃，也是民兵教官之一，這讓徐琦納悶今天怎么了，怎么借錢還拼個團啊？！

“徐琦，最近忙啥呢？”發來的消息讓我笑了。

“剛支個小攤子，裝修房子呢。”潛臺詞是我最近手頭緊，你換個人吧。

“哦！我7月8號結婚到時候來喝喜酒啊。”好家伙這個比借錢還高級，我的200塊在兜里顫抖。

“好呀！我一定去，另外我6月30號漢服店開業，你先來我這一趟吧。”幾句話就把200塊錢提前倒了一個來回，我們的錢還是我們的，挺好。

今天是29號下午，離開業還有不到24小時，看著這棟外墻開裂的二層小樓，我產生了莫名的焦慮，只好圍著它轉圈。

“徐琦，你再想想，還有啥沒干的，明天就開業了。”說話的是我初中同學，落雪。當我還是光棍為了生活四處撞墻時人家已經是兩個孩子的母親了，今天接完小孩放學就被我叫來，看看那里再需要完善的。

“好像沒了。”我的這番模糊回答讓她有些氣急。

落雪：“你別好像，明早上就開業了，你再好好想想。”

“明天開業是不是需要放鞭炮？”

落雪：“對啊！”

“我還沒買。”落雪聽我這么說點起了煙，像看個白癡似的看著我，現在是夏季，鞭炮本來就不好買，而且這都晚上6點了，明天早上開業。

落雪：“要不我跟我姑娘給你吹幾個氣球吧，好歹明天有點動靜。”

“氣球我也沒有。”說完我自己都笑了。

6月30號到了，拿著昨晚上好不容易買到的鞭炮在門口布置著，朋友陸續趕來，直到這時我才體會到捧個人場意義。

“怎么才來？！”我看著兩個女孩向我走來質問道。

“路上堵車。”兩個被我雇傭的兼職回應著，我還想再說兩句，想想又算了。

“快去換衣服。”這是之前商量好的，只要來上班就要換上店里的服裝。

開業時間到了，揭牌子、放鞭炮，我環顧四周，感覺是在做夢。

除卻剛開業那天朋友們的捧場，每天都是有收入的。五塊、二十塊、十五塊，連續一個星期這樣的營業額我是有心里預期，可等預期變為現實總會感覺這是羞辱。此時我在店里做著午飯，兩個古典美女正無聊玩手機等著我的午飯。

“寒某人！靜靜！過來端飯。”我做飯，吃完她倆負責刷碗，這是商量好的。

“不要叫我靜靜！”當事人抗議。

“好的靜靜。”

“滾！！！”

天天拍視頻、掙十幾、二十塊左右然后集體摸魚，這樣的狀態持續兩個星期我有點扛不住了。

‘這TM連給兼職開工資的錢都掙不出來啊！’我心里思索著如何讓自己好受點。

“寒某人、靜靜，晚上吃飯看電影去？”

寒某人：“你請？”

“當然！”

寒某人：“我就知道你沒憋什么好屁。”

當穿著武俠風的衣服身邊跟倆同樣是我這種衣服的女孩后我心里踏實多了，畢竟丟人這種事也是需要相互幫襯的。

“嘚兒幣。”從我們身旁走過的路人聲音不大，但我聽見了，她倆好像也聽見了，可誰都沒說話。靜靜挽著寒某人的胳膊有意的跟我保持一段距離。我們仨在河底撈火鍋店吃著，在飯桌上我將兩人一天改成一人一天的雇傭方式告訴她倆，就是為了省錢，當我將情況說明后，兩人也表示理解。

徐琦對面的兩個姑娘是朋友介紹來的，剛剛大學畢業，00后，兩人原以為找個活結伴干一個月就該考編考編，結果現在一天只雇傭一人，相應的工資也就少一半，沒有想法是假的，好在兩人理解這個“莽夫”的現狀。

千葉湖的水質很好，徐琦認為的水質好就是在水灌進鼻腔里或者嗓子眼時不會很難受，而且難受的感覺也會快速消散。這是徐琦在這里的消遣方式，學習游泳。乍一看這里就是個水庫，跟野游沒什么區別，可實際上這里用浮標劃分出深水區和淺水區兩個游泳區域，岸上配有安全員和救生器材，就是有點硌腳丫子。

徐琦喝的有點飽，也撲騰累了，穿著泳褲手里攥著手機，另一只手拿衣服返回店里。

寒某人和靜靜得到我的指示后快速的打掃完衛生后提前幾分鐘回家了，而我則是在目送兩人離開后思考今晚該吃點啥。我有點喜歡這樣，天天入不敷出的焦慮讓自己開始尋找樂子，晚上在這里無人打擾再買點鹵貨和啤酒就可以滿足自己，這到底是來掙錢還是為了換個地方混的？我想過、我爸也替我想過。

7月30日下午，我們仨在店里抽著煙，明天是寒某人和靜靜在我這的最后一天，今天結算完工資后明天下午就可以走了。這讓我感到些許放松，減少支出意味著我能多挺一會，至于怎么挺、挺多久我還沒想好，但有一點我很欣慰，M的這一個月我好像快把游泳學會了。

自從寒某人和靜靜走后我就好像失去了監管者，我盡可能的賴在床上，躺在床上的感覺自己才是那個被督促的，景區除了周六周日會上來人外，其他時間來人全憑運氣，這讓我的懶惰更加猖獗，我對抗這樣的方式就是晚上出去擺攤。

寒某人：“等到以后有什么事我能幫上的盡管說，當然這是另外的價錢。”我笑著看向靜靜，她的臉上沒有什么表情波動，不過一個月的相處下來我知道，她那副超模走秀般的嘴臉是個掩蓋內心的面具。此刻我將包裹內的飾品擺放在桌子上想著這兩個姑娘，幻想著要是兩人還在我這，晚上跟我出來擺攤該多好，然后我依然入不敷出？一邊小聲責罵自己一邊將飾品整理好擺攤。

這里的夏夜很舒服，只要克服那擾人蚊子和自己那可笑的自尊心就能把擺攤支持下去。蚊子用花露水應對，而后者我選擇用一個折疊躺椅去掩蓋，依舊不吆喝，躺在椅子上玩手機從不看行人，極力的表現出慵懶和漫不經心，好似對過往的行人說“我是來鬧著玩的”。

吃過晚飯6點到達攤位，挑個燈光稍好的位置擺到9點左右，將近10點吃個宵夜回店里睡覺，幾天下來我發覺白天營業還不如晚上擺攤掙得多，然后我就不怎么早起了，挨到中午簡單吃點，收拾收拾下午游泳，吃過晚飯然后擺攤，然后是宵夜，我覺得這樣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