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小姐,太后邀您到御花園中間的長亭。”來來往往的宮人向遇到的貴女公子傳達太后的旨意。
相聚于御花園長亭歷來都是百花宴的重頭戲,這時候是貴女公子的才藝之比,有意之人太后還會賜下婚約,對于百官來說,這也是一大榮幸。
長亭極長,前頭是公子們的席位,中間有一段長路,在下頭便是貴女們的席位,各用屏障擋住。
寫詩作畫者便可以讓宮人幫忙貼到中間的那段長路,也可直接送到對面。
貼長路,是無意結(jié)親的想法;送對面或直接送人手中含義便就十分明顯了,若是有意二人便可見上一面,無意便回一幅畫或一首詩表達拒絕,若害羞者也可以畫意詩意表達接受。
一開始還沒人開頭送畫送詩,直到一位宮人將一幅畫送到戚皭然手上,署名六皇子顏捷。
畫是一佳人立于蘭花叢中,觀氣質(zhì)正是戚皭然,下附:黛夏,相逢舊時路。
戚皭然淺笑,笑的張揚,“文珺,可否幫我看著桅言,她怕生的很好。”
“好。”紀安姝應(yīng)下,一時間內(nèi),眾人神色各異,溫清晏也慢悠悠地轉(zhuǎn)到紀安姝和林櫌矜身旁。
戚皭然收了畫,往對方所指示的地方走去,她可不急。
下亭內(nèi)也只是短暫的安靜了一下就又熱鬧了起來,終于有第一位貴女送出了自己的詩。
“蘇右相嫡女蘇悠悅,字傾歡,她自幼跟在蘇太后身邊學(xué)習(xí),是個有手段的。”林櫌矜小聲跟紀安姝道。
故紀安姝往那少女望去,那是個長相美艷極具攻擊性的少女,與戚皭然與云青霓那種攻擊性不同,她有狠勁。
正巧對方也看了過來,挑眉一笑,是挑釁,紀安姝知道了對方那首詩送給了誰,當(dāng)然聰明點的人也應(yīng)猜到了。
沒多久,一幅畫被送到了蘇悠悅手上,她勾唇將畫展開,畫上是一把簡陋的鋸子,蘇悠悅面一僵,地位高,不怕她的貴女早已偷笑。
同時一首詩,送到了紀安姝手上,“紀小姐,三皇子所贈。”送畫的宮人提高音量,成功引起旁人的目光和蘇悠悅厭惡的眼神。
“蘇悠悅想嫁于三皇子一事眾所周知,現(xiàn)在看來是記恨上你了,那三皇子也不是什么好人,只不過出于蘇貴妃腹中,才有這般好的命。”林櫌矜小聲跟她介紹著。
紀安姝未加猶豫,在詩上提了句“無桃”,讓人送了回去。
林櫌矜知曉其意,“你也不怕得罪三皇子?”
“倒真沒什么可怕的,不是嗎,林姑娘。”紀安姝反問。
這邊浪潮涌滾,而戚皭然那邊卻似乎歲月靜好,六皇子與她約定之處是一池塘,還未到夏時,上方卻荷花盛開,一個與戚皭然著同色衣裳的少年立于塘旁,風(fēng)度翩翩,眼含深情,鼻梁高挺,紅潤薄唇微啟,“黛夏。”
“清禾。”戚皭然喚出少年的字,顏捷看向她,嘴角勾起,“黛夏,你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
熟悉的場景一下子將二人帶回了六年前的夏季,荷花依舊,人依舊。
“自然記得,那時可是我從塘中救出你的。”當(dāng)時對方被推下水,她剛回函中隨父見君,就于此處救下了他,此后她也就多了個皇子小跟班,想起往事,二者都放松了。
“黛夏,這是我托人買的珍稀蘭花。”顏捷將一直放于背后的手拿出來,那是一盆亭亭玉立的蘭花,長勢極好,可見照顧者很是用心。
戚皭然伸手想接過來,顏捷卻收了回去,溫聲道:“黛夏,每日練武很是辛苦,這盆蘭花我?guī)湍阏疹櫍羰窍肟矗瑏砹首痈愫谩!?
戚皭然一下子便知曉了對方的目的打趣道:“我府內(nèi)還有不少蘭花,不如一起幫我養(yǎng)了?”
“好呀!”對方不加思索,便應(yīng)了下來,戚皭然一怔,對上對方溫柔的目光只覺臉熱,連連拒絕。
長亭這邊對紀安姝的“無桃”,三皇子出了回應(yīng),對方派人送了一個桃子過來,桃子很是新鮮。
林櫌矜挑眉,“文珺,這該怎么辦?”這是打趣。
紀安姝不在意,提筆于桃上寫下“梨”字,對林櫌矜道,“我可不喜吃梨。”
對方先是一愣,笑道,“的確是梨,是梨。”
一番指桃為梨,不用想,也知道三皇子會氣成何樣,但林櫌矜就喜歡看這種鬧劇。
但三皇子不是個傻的,再加上他極為要面子,也做不到二次被拒絕后,再送來第三次被拒絕的機會。
戚皭然也在不久之后也回來了,林櫌矜和她將剛剛之事說了一遍,果不其然,對方也笑了。
百花宴結(jié)束了,來宴會上的眾人也開始離場。
紀安姝和時故思在出宮后在宮門口等待紀景與云青霓。
“是文珺姑娘嗎?在下三皇子顏然,剛才唐突了。”皇家的基因沒有差的,顏然的臉上能看出顏玕的影子。當(dāng)然他的長相還是更為偏向蘇貴妃,如今后宮最受寵的妃子極為美艷的一個女子,同樣的她懲罰人的手段也極為殘忍。
紀安姝知曉對方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在此處見到對方也是正常之事,她不咸不淡道:“民女見過三皇子。”
見三皇子一直盯著紀安姝看,時故思扯唇一笑,上前一步。擋住他的目光,“見過三皇子。”
見目光被阻,顏然定是不悅,但又想起眼前人的身份,函中時家大房獨子,不出意外,對方會是未來時家的掌權(quán)者,但他想做之事還需要時家助力,只得假笑,“時公子,百聞不如一見,果真儀表堂堂。”
“臣/草民,見過三皇子。”身后又傳來其他人的聲音,顏然回頭,是紀景與溫莫止等一行人。
顏然只得將到嘴邊的臟話全部收回,“溫相,紀大儒,靜伊姑姑,溫夫人。”
云青霓撇了他一眼,不用想也知道宮中的那二位在做什么白日夢。她一向自在慣了,心直口快,總得擺出自己的態(tài)度。
“三皇子也在,我還打算請溫夫人做個見證,一同去時家商量小女與文瑯的婚事,不如同去見證一下。”
“不必了,本皇子想起還有事未完成,先走一步。”顏然也知曉自己的這番想法會讓人覺得無臉,但紀家與武陽侯府這兩大助力太過重要,他可以為此得罪時家。
顏然走遠后,云青霓翻了個不優(yōu)雅的白眼,“小寧兒,這蘇家的胃口是越來越大了,讓一個皇子去勾引我有婚約的女兒真是連臉也不要了,你也要小心一點,蘇登那人現(xiàn)在最大的眼中釘便是你們一家。”
“知曉了,林醉與你靜伊干娘打個招呼。”剛出宮門的溫清晏就被清未央給逮到了,只得上前來打招呼,清未央道,“老大,你那可有什么青年才俊?”
云青霓挑眉看向了溫清晏見后者一臉無奈,秒懂,“謝家那公子不行嗎?”
“那不是人家太好了。”清未央嘆氣,她為溫清晏的婚事,可是費了不少功夫,但沒一個可瞧得上的。
云青霓倒是不理解她的想法,勸道:“何必想太多,孩子的事情順其自然便好,小寧兒,你當(dāng)初不還嫌清夫人給你相看嗎?”
云青霓的話讓清未央落了個大紅臉,溫清晏也松了口氣,知道這一次是逃掉了,目光一轉(zhuǎn),就看到了紀安姝和時故思看戲的表情,那一口氣下次就提了上來。
“有事上馬車再談吧!”周圍的人越來越少,紀景一看日頭時間也不早了,打斷道。
“行,小寧兒,明日我去找你。”
二家人各上馬車,朝著不同的方向離去。行至一處鬧市,簾子被風(fēng)吹開,溫清晏看到一長相清秀,衣服上打了幾個補丁的少女腳踩一個男子,周圍一群人為其喝彩,但很快簾子又合上了。
溫清晏想她總得找個時間去圓祿寺看看她那個瀟灑不羈的師傅才行,新的暗器也應(yīng)該好了。
宮外一切皆好,宮內(nèi)卻風(fēng)起云涌。
“那二家勢力的確讓人心動,但蘇貴妃和蘇太后走錯了。”張揚華貴的女子品茶,帶著看好戲的語氣道。
而她對面的女子看起來溫柔極了,“也是靜伊離的久了,都讓她們忘了當(dāng)初那個女霸王了。”
宮內(nèi)另一處,相貌秀氣,只比普通人好看一點的女子逗弄著籠子里的鳥,聽著宮人說百花宴上的事,遺憾道,“蘇姐姐這次太急了,軒哥哥對皇后所出的大皇子雖中意,但還未有立太子之想。”
后女子病態(tài)一笑,“不過也好,蘇姐姐的作為定會讓軒哥哥不喜,那我就有機會了。”女子喂完手中最后一粒米,心情極好的離開,籠子里的鳥卻開始吐血,倒在籠中。
而被眾人記掛的蘇貴妃也開始反應(yīng)過來,自己讓兒子所做太不光彩,忙去找蘇太后。
“姑姑,這幫行事真無礙嗎?”蘇貴妃問。
她口中的姑姑蘇太后正閉眼念著佛經(jīng),聞言,抬眸看了她一眼就又閉上,“放心,陛下是哀家所生,哀家知曉光他不會在意,且他是向著蘇家的。靜心,與我一同念經(jīng)。”
顏玕此時倒真沒在意,有想討好他的官員,送了兩位嬌滴滴的美人,他現(xiàn)在可沒心情去想那些是非,只醉在這美人鄉(xiāng)中,怎顧得上外面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