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曾經滄海,蓬萊一花四瓣
- 青春小蠻腰
- 斯縈
- 2668字
- 2024-01-17 10:08:20
嚴垠周日在家里幫父親去收稻谷,現在鄉下許多田地都用來轉包給別人做別的用途,現在分給個人耕種的田地越來越少了。
加上爺爺的戶頭,嚴垠家以前有一畝四分多一點的水田,除了交公糧,這些糧食一般勉強夠吃,大不了在糴些。不過,現在村里那些好的田地大多都租給別人種果樹養豬挖魚塘,村里也越來越窮,每年更加是負債累累,每年公示出來的欠債清單,看著辛苦工作而腸肥腦滿的干部們每次為了爭做公仆而大打出手,老百姓們深深地責怪自己連累了村里,不禁感動涕零,潸然淚下,努力外出打工去,再雇人種田,再用些許工資去買些高價稻谷回來交公糧,不敢給村里添半點麻煩。
嚴垠以前每次回到村里,騎著車壓著這每年都花幾十萬幾百萬修的路,誠惶誠恐地,覺得自己若是沒有努力學習,將來做個國家棟梁,便是對不起這如此美麗的家鄉,深深地鄙視那些在家里務農和鎮上打短工的人們,這么好吃懶做地醉生夢死,一個月才幾百塊錢,配在這么好的村道上行走嗎?
嚴垠父親是村里小學校的教師,母親做手工或者刺繡,嚴垠從小就很自卑,為何父母不是每年上交上千斤上萬斤公糧的種糧能手,也不是每年捐獻上千上萬元錢幫助村里還欠債的商人或者大老板,就是個寄生在人民身上的蛀蟲。直到嚴垠上了高中,原來的初中同學都紛紛外出打工做生意的時候,才開始懂一點事情,明白不種田的人不一定就是壞人,沒有很多錢的人不一定就沒有尊嚴和榮耀。
何況,現在的嚴垠早已不再是那個嚴垠了,好多事情,他早已明白,只是自己無能為力,只能先改變自己的人生再說。
干農活,嚴垠不如父親,畢竟父親十幾歲便輟學進生產隊賺工分,不然家里的口糧就養不活爺爺這一大家子人,所以,他既是受人尊敬的老師,又是能干農活的老農,嚴垠從四歲開始就能放牛,能割草,會到河里摸魚抓蟹。
現在只有五分地,這么點稻谷,嚴垠和父親一個上午就全部干完,順帶幫二叔二嬸家的也收了。
本來說了不用去送飯的,可是,嚴垠媽媽還是做了可口的卷心菜炒飯送到地里了。本來嚴垠便一直回味著小時候覺得最好吃的卷心菜炒飯,長大了去無數餐館請師傅做過這炒飯,哪怕是嚴垠描述味道和做法,那些師傅都做不出那味道。今天,嚴垠又再次在田地里嘗到這種味道,無以倫比的味道。
把稻谷收起來送回家,曬稻谷是母親的工作了,以前的話還要把禾桿子扎捆,挑回家,也曬干收起來,現在直接扎好,丟地里曬干,有閑了再去挑回來或者直接在地里燒了。
因為村里的田越來越少,幾乎每兩年就要重新分一次,所以很少人把禾稈在地里燒了,哪能便宜別人,甚至有的可惡的人知道明年就重新分田了,把碎石垃圾之類拉去倒到自家田里了,反正過了今年,這些田可能不再是種稻谷的田了。
嚴垠干完農活,回到家,天色還早得很,跟父親在家里喝茶閑聊著,就那幾袋稻谷,留著母親慢慢去灰埕曬干。
二叔二嬸家的稻谷也堆在家里,曬干了再送回給二嬸家去,反正她一個女人家,沒干過也不懂這些。
爺爺悠閑地去查看今年的收成,他說,“今年這谷子不如往年的,可能跟今年雨水不夠有關。”
“今年的肥料不好,那些尿素和銨不好。不過,這曬出來,應該還是夠吃的,阿垠長期不在家里,我也少在家?!备赣H呷著茶,瞇著眼。
嚴垠母親啐了一口,“你本來就沒有田,當然不能算你的份。”
是呀,嚴垠父親是教師,屬于非農戶口的“國家干部”,所以,村里分田時,是不會考慮嚴垠父親的份。
父親也不跟母親急,只是淡淡地說,“若是沒有我,這些田你倒去種試試看?”
二嬸提著水果過來,對父親說,“大哥,今天收了稻谷,辛苦了,晚上都來我家里吃飯,喝點洋酒,這洋酒都是阿垠二叔帶回來說給老爸和大哥你嘗嘗的,正好稻谷收了,正好嘗嘗。”
爺爺不喜歡洋酒,父親卻喜歡,尤其是那些貴的名酒,他說,“味道嘛,肯定不如我們中國酒好喝,不過沖它這么貴,我怎么樣也得喜歡一下,不然,倒顯得我這人很不識相似的?!?
以前嚴垠聽不懂這話,如今聽來,倒覺得父親有一種鄉土味比較重的豁達。
二嬸把東西都放下了,喊嚴垠,“阿垠,你過來幫我的忙?!?
嚴垠不想動,想裝沒聽到都不行,母親一笤帚拍到屁股后,“沒聽到你二嬸叫你去幫忙嗎?”
爺爺哈哈笑著,“手腳勤,就有飯吃?!?
二嬸推著嚴垠往外走,湊近低聲問,“你昨晚對阿佩干嘛了呢?”
嚴垠大驚失色,“我,我沒干嘛呀?”
“沒干嘛?”二嬸顯然不信,“她今天一大清早起床就走了,落下好些東西在家里?!?
“我也不知道啊,昨晚本來看著她睡得挺安穩,我也糊里糊涂地就睡著了,還是她起來喝水叫醒我的,給她喝了水,我就回來睡覺呀?!眹累鬀]隱瞞,只好把事情都抖露出來。
“沒干什么奇怪的事情吧?”二嬸追問。
“沒有。我褲子穿得好好的,她褲子也穿得好好的?!眹累蠛V定。
“去。我是問這個嗎?我是問,你有沒有摸她?”二嬸又是一臉好色女流氓的樣子。
“沒有吧,可能她摸了我吧?”嚴垠反問,逃跑到二嬸家去。
二嬸跟著回到家,看著晾在衣架上那陌生的貼身衣物,陷入了沉思,一陣無力感。她不確定這是不是她妹阿佩的,但肯定這不是她自己的。
嚴垠沒她這么多想法,反正她家里現在擺了許多水果糕點,本來都是留給自己吃的,不用客氣,直接開吃就是。
二嬸過來沖茶,說道,“阿垠,阿佩年底就結婚了?!?
“哦,她年紀也不小了,是該結婚了?!眹累箜樦囊馑颊f。
二嬸遞過來茶杯,看著嚴垠說,“他們昨天已經去登記了,準備年底再擺酒。”
“哦,現在都是這樣辦的嗎?他們在城里,應該是趕新潮流咯?”嚴垠嘆著茶,淡淡地說。
“他們住城北西關這里,你今天要回學校哦,你學校離她家不算太遠吧?”二嬸接著問。
“有點遠,從學校去西關,起碼好幾公里遠呢?!?
“哦,是這樣的。本來留她住一晚,今天讓人抓只大鵝給她帶走,結果,大清早的,她突然就跑了,現在人家把鵝送過來了,你說我怎么辦?”
“找人給她送去,不就好了嘛,不對,你不會是想我給她送去吧?真的好遠,我騎車去學校都要一個小時,還要再送過去,不要,不要。我還想晚上吃了飯,喝點酒再回學校呢?!眹累髶芾斯囊话銚u晃著腦袋。
“幫我個忙嘛,阿垠?!倍鹱プ累蟮氖郑币晣累螅瑴厍榈卣f道。
嚴垠苦笑,要這樣的話,那就要提早出發,別說喝酒了,不能在家里吃飯,還要搭一頓飯錢出去。
二嬸再三懇請之下,嚴垠還是同意了,二嬸寫了地址給嚴垠,還把佩姐家的電話號碼也寫下來。
嚴垠苦著臉說,“好吧,那我就做一回外賣小哥了,還是長途的。”
“什么外賣小哥?”這個年代的二嬸哪里知道什么是外賣小哥。
“這不是幫你送外賣嗎?”嚴垠說著,便回去收拾東西。
二嬸又說,“我馬上打包好,你收拾好了,就過來哦。不著急,我剛給她打電話,她說正在家里沒事呢?!?
沒事?倒是自己帶著這個大肥鵝回去,讓自己跑那么遠路給她送吃的去,還讓自己餓一頓,豈有此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