迦布斯多亞學院。
偌大的圓廳早已坐著烏壓壓的一片人。有的打鬧,有的睡覺,有的交談,都是剛參加完考驗的學員。卡洛斯回來后,只有前排還剩幾個空位置。
坐在靠前些的人見著卡洛斯,不由將談論的話題轉移到他身上。
“你看,這次卡洛斯又是第一個完成哎!”“是啊是啊!好厲害!”“果然是迦布斯多亞學院的傳奇人物之一!”“哎,這次還聽說,薩納柯是最后一個出來的!”“最后一個?怎么可能啊?”“不知道啊,也許是傳聞錯了吧。”
卡洛斯往人群中掃視一圈,薩納柯不在,還沒來?他又看了眼人群,要找的人也不在,剛轉身準備去外面,就有一人迎面走來。
黑發少年看見卡洛斯,抬起一只手與他打招呼,“嗨,卡洛斯。”
卡洛斯一笑,“正要找你。聞人,幫個忙。”
聞人彧撓了撓他那頭黑發,碧空色的眸子寫滿困惑,“有什么事還需要我幫忙的?”
“和前兩次一樣。”
少年瞬間明白,笑嘻嘻地說,“了解,了解。”
他跑出報告廳,沒一會兒就回來,對著卡洛斯比了個“OK”的手勢。隨后兩人入座,聞人彧又墩在身旁的空位底下,很快站起來坐下。
這時,緩慢的腳步聲漸近,一位中年男子走進來,后頭跟著卡唯。
見著此人,報告廳頓時鴉雀無聲,大家都規規矩矩地坐好,一副準備受訓的模樣。他走到演講臺前,接著就對著臺下的學員一頓掃視。卡唯則拿著報告書站在一旁。
男人上了年紀,眼窩更深邃,再配上一對又黑又粗的眉毛,極顯兇狠。那犀利的目光每每都讓學員們的背脊發涼。
“這次的總結由我來負責,”他的聲音緩慢,然后頓了頓,“你們……”
底下坐著的學員們心里哀嚎,又要準備接受暴風式的教育。
“做得很好,成績可觀。”
學員們瞪大著雙眼面面相覷,這是從成岳教授嘴里說出的話?太不正常了吧?有些人還往外面望去,看看太陽是不是從東邊落下的。
聞人彧也明顯一怔,拍了拍自己的耳朵。
卡洛斯輕輕感慨,“難得啊,竟然能讓成岳教授稱贊。”
聞人彧搭話,“是啊,我還有點不習慣。”
成岳將學員們的表情變化盡收眼底,繼續道,“這次的能力考驗是和【Trailblazer】合作的,這個消息在測試前并未通知各位。”
人群中立馬有人尖叫出聲,大家面上又驚又喜。
一個女生激動地說,“我的媽呀,和【Trailblazer】一起?”
另一個女生一臉崇拜,“對啊,那可是神一般的存在,多少人想進去啊!”
這時一個男生插入她們的對話,“哎哎,那我剛才的表現好不好,會不會直接被選進去?”
其中一個嫌棄地說,“選你?算了吧,薩納柯和卡洛斯還差不多。”
“還有卡唯和聞人彧也有可能!”
男生哭喪著臉退出她們的交談,來到另一邊。
“你說,【Trailblazer】為什么和我們合作?”
“為了選拔人才?”
“可是【啟明】的選拔時間不是在一個月紀之后嗎?”
“那就不知道了……”
大家談論得越來越激烈,成岳沉下臉來,用力敲敲臺子,“現在不是讓你們討論的時候!”
圓廳即刻安靜下來。雖然學員們一個個的都閉上嘴,但成岳的語氣明顯染上一絲不悅,“有什么可以得意忘形的!這種程度放在【Trailblazer】是最低級的訓練,只不過讓你們這群小崽子更早認清殘酷的現實,自己的實力到底排在哪里!”
學員們垂著頭,一聲不吭。
“哎呀哎呀,成岳教授變臉可真快啊。”
是誰?膽子這么大?
大門推開,一雙長腿邁入,來者面孔白凈清秀,亞麻色的前額碎發遮住彎起的眼角。這人和他打趣的話語,一同吸引了在場所有人。成岳見著他就來火,但依舊退到一旁。那名男子單手放進褲子口袋,踏上演講臺,懶洋洋地開口,“成岳教授,好歹介紹介紹我啊?”
有幾個眼尖的人,瞧見他胸前的標識,輕聲說,“那徽章有些眼熟……”
成岳語氣不善,“你小子自己沒長嘴巴?”
那人聽了一噎,裝模作樣地用手抹了抹沒有眼淚的面頰,隨即眼角又彎起,面向臺下,收起懶散的嘴臉,正色道,“你們好,我來自【Trailblazer】的PF分部,貝克特。”
下面靜默了幾秒,然后便像火山噴發一樣。【Trailblazer】的成員基本上只活躍在基地內部和境外,在大陸上很少能見著他們。如今就有這么個大活人站在眼前,結果可想而知。
貝克特難以按壓住學員們的熱情,講話無法進行。成岳又一次目睹毫無秩序的情形,怒火沖天,猛地一跺腳,神力立刻充斥著整個圓廳,帶來的震蕩讓大家的心都顫了顫。貝克特繼續。
“這次很榮幸能和貴校合作,讓我們的試驗研究獲得了一些寶貴的數據,我在此代表【Trailblazer】向在座的學員表示感謝。”
一套標準的感謝辭說完后,貝克特依舊目視前方,抬起左手向后招招,卡唯把手中的報告遞上前。這正是本次考驗的成績,順序是按照各項指標綜合后的分數來進行排列。
貝克特接過,翻看起來。他掃了一眼,卡洛斯、卡唯、聞人彧、伊桑……前面幾個倒還行,后面嘛,勉勉強強。
接著他面帶笑容,語氣輕松,“剛才啊,成岳教授說得太過了,【Trailblazer】最低級的訓練那也是有點實力的人才能通過的。嗯……我看看啊……啊呀其實各位的實力都不容小覷。”
這段話與成岳的話簡直是兩個極端,那肯定是貝克特說的更深得人心。不過這次大家伙兒都很識趣,表現得十分沉穩。
卡唯一直盯著貝克特的背影,也細致地察覺到氣氛變得有些輕松,不再那般緊繃。她心里冷哼道,那群人的心里不知道會嘚瑟到哪里去,還有,這個人……
貝克特確實說得有些違心,不過在自身神力被限制的考驗題目下,先不談用時長短,單看完成程度還是可以的,但是從武技的掌握度和技巧的靈活度來看,很差,非常差。
他繼續往后翻著,嘴上也不停,“你們很有潛力,后生可畏,所以人都完……成得不錯。”
瞥見排在倒數第一的名字,以及后面的附注,他說話頓了下,心里嘲諷,居然是唯一一個沒完成,最后還是被人救出來的?他抬頭環視,找到了坐在第一排的卡洛斯,卻沒見到薩納柯這人,嘖,是嫌丟臉不敢出來?
貝克特回到正題,“接下來,有什么問題可以提出來,我會盡全力為你們解答。”
原本他只想走個過場,沒有人提問最好,這樣就可以早點結束回到基地,誰知道問題一個接著一個地蹦出來,沒完沒了,有些問得還莫名其妙,但貝克特仍然保持標準的微笑。
這不,又來一個沒腦子的。
“請問這次的考驗成績可以作為進入【Trailblazer】的一個標準嗎?”
“當然……不可能啦,只有通過【啟明】的大賽選拔才能進入【Trailblazer】,別想著偷偷走捷徑哦。”
被看穿心思的一些人面露窘色,眼神左右亂飛。
然而此時,薩納柯的頭正從地面慢悠悠地升起來。要說卡洛斯選的好吧,但位置這么前面,那個教授杵那,爬起來都不好爬。說他選的不好吧,可這地兒還算偏角落,背對著臺子上的人,不容易被發現。
他坐正,輕聲道,“謝了。”
聞人彧傳遞了一個自豪的眼神給薩納柯。
貝克特趁現在無人再提問,匆匆地說結束語,“最后,【啟明】大賽在即,祝愿各位能展現出別樣的風采,期待我們的下次相見是在【Trailblazer】。”
現場響起熱烈的掌聲,送別貝克特。成岳又說上幾句,這場考驗的總結會就算結束了。
聞人彧率先起身,“我還要去訓練場參加訓練,先走一步。”
三人道別后,薩納柯還在記憶里搜尋著臺上的那個人,看背影認不出,但說話的語調有些熟悉。薩納柯偏頭問,“剛才臺上講話的人是誰?”
“貝克特。”
這個名字一出來,薩納柯就反應過來,“我說呢,這說話語氣怎么聽著這么刺耳。”
一段不愉快的經歷在倆人的腦海中回放,卡洛斯跳過這個話題,“對了,那個女孩是怎么回事?”
“你不是已經猜到了嗎?”薩納柯瞅著他。
他這么說,無疑證實卡洛斯的猜想,可還是有許多奇怪的地方,“你怎么處理她的?卡唯應該通知她哥哥了。”
“我目前不會交給【Trailblazer】。”
“目前?”
“她身體里有戈藍黛絲,我要先取出來再說。”
看這樣子是已經想好應對之策,卡洛斯還是面露擔憂,“要我幫忙嗎?”
“不用,你的身份還是別介入了,會很麻煩。”薩納柯回絕得干脆。
關系到其中利弊,卡洛斯也只好作罷,“不管怎樣,有需要隨時叫我。”
……
薩納柯走之后,徐祎一直待在房間里,沒敢亂跑。除了中途有女傭送了份甜點之外,就再也沒有其他人。
藍莓慕斯蛋糕飄著甜甜的氣味,想到他們沒必要下毒,她便安心地吃著。而薩納柯的話一直在耳邊回響,挖完最后一口,徐祎放下小勺,輕撫胸口。
照現在的情況,若要保命,就必須答應他,可這次過后呢?他得到了他要的東西,而我——不,不對,我為什么要遵守,我還得利用身體里的這個回去呢,雖然有些卑鄙,但這是目前唯一能回到地球的辦法。
腦中正謀劃著,忽然異樣的聲音傳入耳朵,徐祎轉頭看向門,有人來了。
敲門聲響起,一名身材高挑的女子走了進來,銀色馬尾高高束起,沉重的盔甲沒有成為束縛,反而使她英氣十足。最勾人的便是那雙淺綠色眼睛,散發著野性。
她走近,徐祎就站起來朝陽臺退著。她停下,溫柔出聲,“不要害怕,我是來為你治療傷口的。”
徐祎不明所以,她又隔空指了指,“你的右手。”
徐祎這才想起自己的右腕正斷著呢,可她已經感覺不到疼痛,不會好不了了吧。女子見她放下警惕,再次走上前,“我叫馬爾卡。坐到椅子上吧。”
徐祎照做,伸出右手。馬爾卡握住,注視著她的手腕,除了畸形外,沒有腫脹,也沒有淤血。此時徐祎也正緊緊地盯著自己的手腕,接著咔嚓一聲。
馬爾卡輕輕地放開她的手,徐祎準備轉動手腕,卻被制止。徐祎不解地看著馬爾卡,只見她雙手合十,又分開,一條小蛇出現。它有著獨特的鱗片,通體翠綠,它睜開雙眸,對徐祎眨眨眼,然后就從空中游到她的手腕上,一圈一圈地纏繞,最后將小腦袋靠在手心處,閉了眼。
馬爾卡看著小蛇乖順的樣子,解釋道,“它可以治愈你手腕內部的傷,等它消失后,你的手就好了。”
徐祎將視線從小蛇移向馬爾卡,笑著說,“謝謝。”
女孩的笑容天真可愛,馬爾卡能感受到是發自內心的感激,那么她跟殿下之間發生了什么,讓布蘭登這個人這么憎恨她?
“你不用謝我,是殿下讓我來的。”
殿下?那個壞人?徐祎立馬收了笑容,淡淡地說,“那也謝謝他。”
布蘭登并沒有告訴馬爾卡發生了什么,只是傳達殿下的命令。女孩唰得變臉,不由讓馬爾卡猜測,一定是殿下對這姑娘干了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情。
任務完成,馬爾卡走出房間,關門的一剎那,聽到女孩叫自己的名字,然后露出潔白的牙齒,“我叫徐祎。”
來到這個世界后,馬爾卡是第一個向她表達善意的人,她不會忘記。
馬爾卡“嗯”了一聲,關上門。
城堡外,馬爾卡逮住布蘭登,詢問道,“到底怎么回事?殿下對她做了什么?”
聽到這個問題的布蘭登一愣,“你怎么不問問她對殿下做了什么呢?”
“那她做了什么?”
“她……是來刺殺殿下的。”
“要真是刺殺,她恐怕已經活不到現在。你凈是亂說。”
“是真的,只不過她體內有戈藍黛絲,暫時放過而已,”布蘭登卻從她緊鎖的銀色眉毛中讀出不相信,“你向著那個女孩?”
馬爾卡搖頭,“我只是不希望傷害到一個無辜的人。從剛才的接觸來看,她沒有惡意。”
布蘭登見她如此執著,輕嘆一口氣,語氣轉為冰冷,“就算她是無辜的,可事關殿下的生命,我也會用最大的惡意去揣測。”
“但她確實有一個可疑的點,”馬爾卡似乎想到什么,纖細的食指上纏上了一條碧透的蛇,它蹭蹭馬爾卡的指頭,“你知道的,帕納克雅在遇到神力強大的人才會表現出溫順。”
布蘭登聽出她的話中話,“你是說,那個女孩身體里有很強大的神力,甚至超過你和我。”
這時,環在手上的蛇脫離馬爾卡,圍繞著布蘭登轉圈。
“我觸碰她時,沒有感受到神力。”
沒有神力?這倒是又讓布蘭登一驚。
馬爾卡與他的黑眸相對,流轉間頗有不滿,“所以不要過早下結論,一個沒有神力的女孩又有什么辦法去刺殺殿下?”
他抱著蜷縮在懷里的帕納克雅,馬爾卡修煉中的方向有【生命】,不可能出錯,不過那個女孩的疑團更多了。布蘭登低語,“蒂洛凡界不可能出現沒有神力的人。”
沒有神力,沒有神力,真的只有這個結論——她來自別的世界。
“第一世界的,那個世界都是普通人類。”布蘭登平靜地說出。
馬爾卡嘴唇微顫,若真是如此,這件事情的嚴重程度可能觸及最高層,而殿下的做法會害了他自己。慌亂在心中亂竄。
“殿下知道嗎?”
布蘭登遲疑了一下,點頭。殿下回來時是掐著女孩的脖子,也許那時候就已經知道了,為什么要隱瞞呢?
……
月亮墜落云海,星星卻閃得有力,玻璃廊道折射蠟燭的火苗,也牽扯出一個威威直立的身影。今夜一如既往的安寧,但是到此為止了。
曲折的小路被踏足,腳步聲緩緩逼近,直達城堡。
雙手搭在豎立的劍柄之上,布蘭登聞聲,在黑夜中睜眸,一言不發地看向來人。
城堡的士兵齊刷刷地站在布蘭登身后,威嚴肅穆,等待著指令。
微風不合時宜地刮起,撥動著兩人相距不到十五米的警戒線,即將吹響交鋒的號角。
利劍在布蘭登的手中倒轉了方向,他開門見山。
“埃里克,來吧。”
頃刻間,劍身環繞著重重火霧,似乎將四周的空氣都一并點燃,蓄勢待發。
“等等。”
埃里克抬手,從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個白色圓球,猛地扔向空中。圓球裂成兩半,一段字符從中蹦出來。
“看好了,這是執行令。我可不想獲得一個‘擅自行動’的罪名。”
在布蘭登抬頭仰望時,埃里克的右手已經握住側掛的刀柄。他微瞇眼,做出最后的提醒。
“你確定要擋在前面?”
布蘭登的視線與埃里克對上。微風亂了他的發絲,卻沒吹動他的決定,“如你所見。”
刀已出鞘,劍已直指。
埃里克心里一橫,冷聲道,“那就——”
圓球合二為一,從空中垂直下落,在兩人之間劃出一道鮮明的界限,觸地——叮。
刀劍相撞。
“開始!”
埃里克的刀刃上立刻顯出水環,與火霧抗衡,轉眼間兩人被巨大的能量彈開。布蘭登借后墻之力,破風襲去,惹得樹葉在空中旋舞。埃里克把刀身抵在前面,奮力一揮,切斷了迎面的攻擊后將刀刃背到身后,朝天伸出左手。
頭頂上空處正快速地形成一個龐大的水漩渦。他的視線越過布蘭登,看向矗立的城堡,手緊握成拳,一聲怒喝令下。
“散!”
水漩渦霎時抽離成無數條水流,撲向城堡。幾乎同時,布蘭登一躍而上,在空中用劍劃出一個圓圈。以施展者為中心,火圈無限擴大,打退了四面八方的進攻。
布蘭登再次沖向埃里克,不過埃里克沒有全力抵擋,而是任由對方將自己打到距離城堡幾公里之外的空曠地帶。
-看清楚了嗎?-
埃里克用意念問道。
-已經確定,隊長。-
他的腦中很快就傳來聲音。埃里克嘴角上揚,睨著布蘭登。剛才他下意識擋在身后的地方,肯定是那名女子的藏身之處。
-行動。記住,不要傷害皇室。-
-收到。-
布蘭登察覺到不對勁,他事先在城堡周圍布下自己的精神力,此時竟被觸動!他猛地往回跑,有兩個人進入了城堡!
埃里克見狀,先一步擋住他的去路,笑盈盈地開口,“這里離城堡太遠了,你沒有【空間】是來不及趕上的。”
布蘭登深吸口氣,原來這就是埃里克的計劃,目的就是把他引出城堡,讓暗中潛伏的人有機可趁。
埃里克繼續說道,“既要完成任務,又要與你抗衡,確實有些難。那兩個小孩比較弱,構不成你的威脅;能和你實打實的,我算一個。”
見他依舊淡定,埃里克也不驚訝,緩慢地說著,“我知道你還留了后手。不過面對你這么強勁的對手,我們也是有準備的,畢竟……”
“我和你一直斗到現在,很了解你。”
布蘭登突然舉起利劍反手一揮,只聽砰地一聲,恰好卡住了距離脖頸一公分的刀尖,沉聲道,“是啊,我也了解你,總是出陰招。”
……
城堡后方的密林里,一人盤坐在樹下,手上拿著一根掉落的樹枝,在地上畫著什么。另一人半蹲在地,灰藍色的眼眸久久注視著城堡。
片刻后,一只小飛蟲飛出城堡的厚墻,穿過樹林,落在半蹲著的人的手掌上。斯捷潘碰了一下蟲子的身體,城堡的內部空間結構立馬顯現。西里爾把樹枝放在一旁,湊過來觀察著地圖,認真地聽著旁邊的人制定的行動計劃。
計劃商定好之后,兩人的腦中就收到隊長的指令,開始行動。
西里爾的背后幻化出了一對翅膀,率先飛向城堡。士兵見到空中來人,立即進入進攻狀態。誰料,西里爾揮灑出一片粉末,領頭的人察覺到不對,趕忙呼喊捂住口鼻。然而,西里爾嘴角一勾,只要一接觸到了這粉末,就會昏迷過去。他用神力驅動著粉末擴散得更廣,不一會兒,所有士兵全部倒地。隨后他飛往目標人物的房間陽臺。
斯捷潘來到城堡二層的一處窗戶,他小心翼翼地打開窗戶并翻入,輕輕地走過長廊,來到一扇大門前。他伸出手,做好開門的準備,用意念向西里爾發出指令。
-三、二、一。開!-
兩人面面相覷,房間里沒有人!
隨后斯捷潘聽見長廊里的跑步聲,鎮定地說,“你從陽臺下去,走大門攔截,我原路追她。”
徐祎偷摸著溜進長廊,心跳加速。布蘭登叮囑過她待在房間里,不要亂走。剛才外面打斗聲她也注意到,本以為暫時安全,結果又傳來士兵的叫喊,又來了另外要抓她的人?徐祎起身離開,要是傻傻地坐在這里,必死無疑。直接進長廊,便會直接與來人相碰,房間在長廊盡頭的左側,先躲在右側的雕塑后面,之后再找機會出去。呼,還好白天薩納柯帶著她進城堡的路線還記得。
她的步伐加快,因為來人肯定已經發現人不見了!逃脫途中,徐祎瞥見一旁陳列的武器,想著拿一樣用來防身。她跳過用銅啊鐵啊鍛造的兵器,扛著這么重的東西實在沒法跑,最后取走一把木劍。馬上就到達通往樓下的轉角了,然而她一個急剎,轉頭繼續按原路往前跑。
有上樓的聲音!
徐祎一直沖,后面的人越趕越近。她捂住口鼻,抓住口袋里的圓球,朝后確定那個人的位置,然后精準一扔。膨!火紅色的煙霧在廊道間彌漫開來。這是布蘭登交給她的,若是有人靠近,只要將這個投出去,便能困住對方一段時間,并且警告她不要吸入散發出的煙霧。
緊接著一扇敞開的窗戶暴露在徐祎的視線里,她迅速踏上窗沿,跳出城堡,落地后就著斜坡一直翻滾到平地,穩住身體后,爬起來繼續跑。跑著跑著頭皮卻發麻,徐祎心底大喊,不好!
她抽出木劍,麻利地向后方揮去,箭身在空中劃過一道長長的弧線。西里爾往后一仰,在空中翻了個后降落。徐祎眉眼間流露著震驚,會飛,更跑不過了,布蘭登給的東西有五個,而現在只剩三個……她的手心出了汗,將劍柄握得更緊,生怕打起來會滑落。
西里爾在身前做了一個手勢,一把銀劍逐漸現形。徐祎又看了眼自己手中的木劍,深吸一口氣,他是真劍唉。
西里爾率先沖刺進攻,徐祎一個橫斬打偏劍身,對方順勢借力斬回來,她抬劍阻擋。接下來雙方的出劍速度明顯加快。察覺到他并沒有要致死的意思,徐祎也沒有放松,因為現在可是在逃亡。西里爾嘗試打破她的控制,徐祎機智地調轉劍身,避開劈來的攻擊。這一劍揮空,西里爾選擇從高處追擊,雙方的劍又糾纏起來。徐祎進攻勢頭猛烈,對方只能處于防守地位。西里爾雙手持劍劃過上方的瞬間,身體前方毫無保護,徐祎抓住機會正蹬踢向他,他又迅速把劍橫過來并下壓,擋住那一腳。徐祎借力來了個后空翻,右腳勾出,有力地踢飛西里爾的劍,緊接著投擲了一個圓球。
徐祎不拖沓,撒腿狂奔。她將木劍背在身后,心中感嘆著,沒想到它的質量這么好,居然沒斷,和真劍比起來也不遜色。突然,她背脊一涼,又來?!那個球一點用都沒有嗎?徐祎將身體往旁邊一轉,眼看著一道綠色的、形狀像飛鏢的波浪擦肩而過,強大的力量將她彈開幾米遠。
她癱倒在地上,還沒等緩過神,西里爾就已飛來。徐祎來不及起身,直接把木劍橫在前面,攔截了刺向她的那一劍。但是!木劍上竟然出現裂隙!
徐祎眼睜睜地看著它斷成兩半,眼睛里溢出驚恐,大腦有一瞬的宕機。丟掉木劍?用雙手來接,真是荒唐,根本沒有時間!
劍頭好像釋放了寒氣一般,環繞著徐祎全身,血液都似乎凝固。又要死了么……她緩緩合上眼簾,她不要看見胸膛被刺穿……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