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折花
- 你予我的世界
- 羊只迷路
- 3561字
- 2024-07-17 23:35:51
就在許肆抱著人往外走的時候,一個小廝急急忙忙地跑進來,“老爺不好了,秦首輔來了。”
許知杰一個沒站穩就坐在了地上,“你說什么?”
許肆勾唇,看了看懷里皺著眉頭的人,“你家人來給你撐腰了。”
“知道了。”小狐貍抽抽唧唧地冒出一句。
小廝將許知杰扶起來,“老爺,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清河縣主是被他打傷的,秦蓁只要一開口,秦松就可以上表一書,將他的烏紗帽給揭了。
許知杰伸手揩了揩汗。
得罪了秦蓁,秦松能給他好臉色?
有些時候吧,事情發生的就很巧妙,許肆剛抱著人往自己的院子走,秦松就在走廊上看了個分外清楚。
“慕兒,我眼睛是不是花了?”秦松睜著一雙眼和秦慕大眼瞪小眼。
秦慕搖了搖頭,“爹,我怎么看著姐姐好像受傷了?”
此言一出,秦松也顧不得儀態,一路小跑著到許肆面前,“許小少爺,我家蓁蓁這是怎么了?”他想看看秦蓁是怎么回事,結果秦蓁整個人都縮在許肆懷里,壓根看不清。
許肆不著痕跡地往后移了一步,病態地將秦蓁和秦松拉開一個距離,他啟唇,“首輔大人,您的愛女受了我家的家法。”
“什么!哪個雜種打的?”秦慕站在秦松身后,冷不防地發出一句。
許是他聲音太大,秦蓁憋出一句,“誰把這個人帶來的!”
秦慕沒想到自己碰了一鼻子灰,“姐姐,你都不見了好幾日,我找了你好久,你居然這樣說我。”
秦蓁懶得跟他鬧,“阿肆,快走,我不想看到他。”
“我可是你親弟弟啊,姐姐。”秦慕不解地問道。
然后許肆就聽到秦蓁嘀咕了一句,“你太吵了。”
秦松更是直接一巴掌拍在了秦慕的頭上,“讓你平時多注意儀態,你大聲嚷嚷干什么,吵著你姐姐了,你現在給我滾開。”
“我該滾去哪?”秦慕捂著頭,吃痛地問。
秦松恨鐵不成鋼地看了他一眼,“你去找許知杰問清楚,但凡他有任何的隱瞞,就給我砸了他的宅子,老東西,連我的乖寶兒都敢動。”他一邊說著一邊拉近和秦蓁的距離,“乖寶兒,痛不痛啊?”
秦慕憤恨地離開了,他表示秦松可能只喜歡秦蓁,以后的家產可能全部都是秦蓁的嫁妝,而他這個兒子可能只是生出來陪秦蓁玩的。
秦慕心里苦,秦慕不哭。
“首輔大人,我家的家法請的鞭子上面是淬了毒的,若您再多說一句,秦蓁就多一分危險。”許肆無所謂地說道,他仿佛開玩笑一般,絲毫不給人察覺到擔憂,反而是肆意的緊。
一旁的秦蓁:我怎么不知道原作者給他家點了這個天賦?
系統:他騙秦松的。
哦,是這樣啊。大騙子真是誰都敢騙,秦蓁想著想著就一手鉚足了勁,在許肆手臂上揪了個花。
許肆抿著唇,轉身帶著人繼續走,秦松在身后急得連跺腳,也轉過身,往許知杰所在的地方走。
……
“許都督真是好大的官威,連我姐姐都敢動,您是不是人老糊涂了,我姐姐可是圣上親封的清河縣主。”秦慕坐在位子上,翹著二郎腿,像個大爺一樣。
許知杰看到是秦慕,便在心里打起了如意算盤,官場之上,他確實是沒有秦松那個老狐貍狡猾,可是秦慕到底只是個小孩,他應付起來還是綽綽有余的。
他拱手作揖,“秦少爺有所不知,我只不過是失手,誤傷了縣主,不是有意的。”
秦慕卻也不是個軟柿子,“誤傷?好一個誤傷,我姐姐那么大一個人,許都督,您看不見是嗎?”
“非也非也,只是當時鞭子已經揮出,縣主突然沖出來,我也來不及收手。”許知杰額上的冷汗冒起一層。
“你當我秦慕是傻子不成,你一個武將,連鞭子都收不回來?”秦慕站起身,“我敬你是大燕的將軍,給你三分薄面,你卻在我這里不要臉,許知杰,你當真以為我秦家無人了是嗎?”
許知杰伸手揩了揩汗,連忙給秦慕順毛,“我只是想教訓一下犬子,誰知道縣主突然沖出來……”
“教訓許肆?看來傳言信不得真,不然我姐也不會突然沖出來。”秦慕卻不給他臺階下。
擺明了是想讓許知杰難堪。
“秦少爺有所不知,許肆實在是癡心妄想的緊,所以在下就想教訓教訓他。”許知杰不著痕跡地把矛頭引向許肆。
果然,涉世未深的秦慕一聽便來了勁,“許肆是怎么個癡心妄想法?”
“犬子性子頑劣,我自然是知道配不上縣主,可他卻執意說要娶縣主,我這也是情不得已,才被迫動了家法。”許知杰繪聲繪色地說道,說完還不忘撒把鹽,“許肆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得上,就在那里癡人說夢。”
“配不配得上不是你一張嘴就能決定的。”秦松從外面走進來。
許知杰連忙行禮,“秦首輔…”
“我相信蓁蓁的眼光。”秦松一語便全然否定了許知杰剛才所有的措辭。
豆大的汗珠往下掉,“可是事實擺在那,許肆確實位不配秦蓁。”
這倒也是真話,秦蓁貴為首輔之女,身份尊貴尚且不論,就光是她那張臉,當個王妃簡直是綽綽有余。
“那又如何?”秦松走到許知杰面前,他收起文人的客套,“就算是鄉野村夫,又或是朝廷新貴,只要是蓁蓁看得上眼的,我都全然同意。”
“可是犬子天生反骨,性情又暴戾,實在不是一個良配。”許知杰又繼續抹黑道。
秦松站在原地和秦慕交換了一下眼神。
他剛才明明看到許肆對秦蓁的照顧,這不像是能裝出來的,雖說少年語調似玩笑,偏生他那雙鳳眼微低,就將秦蓁落入眼中。
這份情好像很淡,淡如水一般,可偏偏少年茶色的眸子中又有洶涌之意。
秦松活了這么久,從未見過如此矛盾之人——他在極力的克制著自己覺得不妥當的感情,卻又不得不被自己的心牽著走。
“不巧,我瞧著許肆倒是個良配。”秦慕率先開口。
都說許肆天生反骨,卻無人在意他的經歷。
秦慕不似許肆,少年就城府頗深,他原本也覺得許肆大抵就如傳聞一般,是個不好惹的主,甚至還是個廢物哥兒。
可校驗之上,他突然就看到了許肆的不一樣。
一個會控名次的人。
年年第四…全場都被他控在手心里。
秦慕在秦蓁手底下摸滾這么多年,自然是極會看臉色的。
他審視著許知杰,發現這人并不如傳聞說的那般好,什么對亡妻念念不忘,還有縱容兒子。
縱容?這還真是縱容,縱容到家法都請出來了。
“許都督,今日之事,希望您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決方法,您知道的,”秦松以居高臨下的姿態繼續道,“我這個人吧,最擅長顛倒黑白。”
許知杰瞬間滿頭大汗,分明他才是顛倒黑白的人,可秦松這樣一說,那便是已然猜到了真相。
“在下不敢,在下定給首輔一個交代。”
……
秦蓁被秦慕背回秦府,秦慕這輩子都不敢去想許肆那個眼神,他突然就懂了那些傳聞是怎么來的了,小少爺太不懂得藏情緒了,一雙鳳眼全然暴露完。
“小姐,你怎么傷的這么重?”梧桐問道。
“其實不疼的。”秦蓁死倔道。
她坐直身子,既然回來了,那就必須刷一波好感,女主大腿必須得抱。
她記得付清有賞花的習慣……
既然這樣的話,秦蓁站起身,一旁的梧桐驚嚇道,“小姐你干嘛,你身上還有傷?”
話音剛落,梧桐就看到秦蓁往外走,她急得險些眼淚掉出來,“小姐,你要去哪啊?”
秦蓁回頭,沖梧桐扔下一句“折花贈美人啊。”
梧桐趕忙追出去,秦蓁卻不見了身影,她抬頭看了看天,小聲嘀咕道,“都要下雨了,還折什么花……”
秦蓁來到瑤山,她記得這里是有雪蓮的。
不過……折花有點困難,小狐貍抬起頭,哦豁,天公不作美。
自己身上還帶著傷,小狐貍耷拉著耳朵往山上走,越往上走,就越能感受到涼意。
不知是何時,雨從天上落下,打在她身上。
秦蓁用手當著雨,繼續走著,傷口在雨水的浸濕下,又生生讓她臉色一白。
而在她的身后,謫仙之人手執雨傘不緊不慢地跟著她。
秦蓁來到山上,瞧著峭壁上的雪蓮……秦蓁表示這個距離,她還是可以的。
然后那位謫仙之人就看到小狐貍不要命地一手扯著樹藤,一手去夠那朵雪蓮。
小狐貍伸手去采那朵雪蓮,傷口驟然被撕裂,而雨落在她身上,血隨著雨流下,雖是紅衣著身,卻也不難看出她手臂上的觸目驚心。
付清在她身后,死死地看著她的手臂,不自覺間她攥緊衣袖,眉頭緊鎖。
她看見,那位貴女將好不容易得來的雪蓮放在手心,她伸手不在意地拂過臉頰,污跡就渲上她的臉,可她那雙狐貍眼卻又格外明麗,她好像一點也不在意自己的傷口,只是伸手護住那一朵雪蓮。
付清看了這么一陣也覺得自己大抵是腦子有病,才會在這里看著秦蓁采雪蓮。
她轉身離開,兩袖清風,分外恣意。
可惜她不是圣人,她不會輕易感動。
秦蓁不過是采朵雪蓮而已,她付清又不能幫上什么忙。
如此而已,快些走掉便好。
可她受傷了,那只野狐貍把自己弄得一身狼狽只為了那朵雪蓮。
……
走到一半,付清驟然回頭,……不該回頭的啊,可是又不得不去想剛才的場景。
見慣了恣意爛漫的秦蓁,見慣了馬背上紅衣意氣風發的秦蓁,見慣了那位高高在上的秦蓁,卻始終沒想過她會為了一朵雪蓮如此這般。
付清轉身,朝著剛才的方向跑過去,良久,她看到一棵樹下,少女安靜地靠在那,她閉眼休憩,一張小臉臟兮兮的,眉頭緊鎖倒像是疼了一般,她一襲紅衣就找不出幾處干的地方,依舊是狼狽的模樣,再往下觀,就是她放在手心上的那朵雪蓮。
雪蓮高潔,純白如雪,和她周身的氛圍一點都不搭,可她安安靜靜地坐在那,閉著眸,皺著眉,就讓人心疼,血跡順著雨水流浪,雪蓮卻依舊高潔在上。
付清走過去,蹲下身將傘遮在她的身上,順帶將她視若珍寶的雪蓮一同遮了。
她伸過手掏出自己的手帕,替她擦拭著臉。
可惜小狐貍睡得沉,她看不見謫仙眼角藏起的鮫珠。
……怎么會哭了呢……秦蓁,怎么要花不要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