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個中和法？”沈大妮其實已經想到了，但是她想讓蘇紅把這話說出來。

“其實我們采購部采購大批量物品的時候，經常是從幾家進貨，這種服裝類的倒是沒有過，唯一擔心的是怕各廠做出來的衣服不一樣。我想這一次既然不存在這個問題，跟兩個廠子簽合同，我們可以接受。你可以各分一半，這樣的話，單價平均下來就是7塊3，已經是很不錯的價格了。”蘇紅替大妮算著賬，自己心里也有了數，打算待會兒就跟主任這么說去。

沈大妮要的就是這個結果，自己讓點利出去，兩邊都有交代。

“我覺得這個辦法很好，沒問題。那咱們就這么簽，紅姐，麻煩你跟你們主任確定一下，我這邊要去趕火車了，今天晚上能到廣省，明天就去他們廠子，等我到了那里，咱們再聯系。”

大妮掛了電話，心里算是有了點底。

剩下的這一天路程，還算順利，三個人坐到了一起，周得發跟大妮聊了一路，聊他創業的經歷，他覺得沈大妮年輕有沖勁，很適合到南方來創業。

“沈小姐，我覺得你辦完這一單，干脆就到我們廣省來好了，我們這里的創業環境很適合你的啦，沒有那么多條條框框的啦，聽說很快個體經營者就合法的啦，到時候，咱們這里肯定是第一批試點省份，以你的聰明才智在這里大展拳腳，輕輕松松就賺到鈔票的啦，干什么還要在那邊受氣。哎，我跟你說，我這一次去東北，我感覺我都快要喝洗啦，結果只談了三百件的生意，太虧啦。”

沈大妮還沒去過東北，但是以她的了解，東北地區這個國營廠子更多，她能想象的出來他們談生意的場景。

周得發說：“你這個客戶還算是大方的啦，說明他們廠子效益好，愿意給員工定制的確良，我看有些東北的廠子啊，還穿著粗布的廠服，不美觀，非常不美觀。”

老張插了一句嘴：“周老板，現在的衣服能穿就行唄，至少身上沒有補丁，我們老家的村民穿的還都是打補丁的衣服呢，不是照樣在穿嘛。”

周得發搖頭：“不對，在農村要種莊稼，下地干活，穿好衣服也得弄壞了，但是你在城市里是不能這樣子的啦，你要穿的體面，這樣人的精神氣才會好的嘛。”

一個是老板，一個就是普通的老百姓，站的位置不一樣，想法不同，看到的東西自然也不一樣。周得發感覺跟老張沒有共同語言，他覺得這個人就是打工的命，絕對做不成老板，他還是喜歡跟沈大妮聊天，小姑娘嘛，長得就是一副聰明相。

沈大妮當然想做生意賺錢，她說：“周老板，等到你們廠子看了衣服，定了下來，我就去廣省轉轉，看看有什么好的生意機會。我一個北方人，對你們南方也不了解，光聽你說，我也感受不出來啊。”

“哈哈，只要你想，就能做到，有些人那，他想都不敢想的啦。”說完，瞟了老張一眼。

火車到達廣省穗市的時候，是傍晚的6點多。

出了車站，有不少公交車。周得發說：“這樣子吧，我帶你們去我們廠附近的一家旅館住好勒，明天早上我過來找你們，咱們一塊到廠子里去看一看，我家呢，離那里也不算遠。”

到周得發的服裝廠有直達的公交車，上了車，周得發替他倆付了一人五分錢，晃悠了十來站，老張暈汽車，又坐了這么長時間的火車，暈的更厲害，在車上的時候一直忍著來著，一下車，就狂吐。

沈大妮見他這樣也難受，問他：“你不是之前來過這邊嗎？怎么這才過了多久，就不適應了？”

周得發盡量站在離他遠一點的位置：“呵呵，我們這里啊，就是天熱，老張同志也沒換衣服，怕是熱壞了啦，你看沈小姐，穿的是的確良的衣服，那就是很涼快的啦。”

沈大妮一下火車就把厚外套脫了放在手里，毛衣也脫了放進包里，里面就是一件花的的確良的襯衣。

而老張呢，嘴上說著衣服能穿就行，出了火車站就后悔了，這里的人穿著很時髦，他有點后悔沒把家里的那幾件好看衣服帶出來了，里頭就是他出門隨便穿的一件打補丁的粗布衣服，他怕露怯，一直沒脫外面的厚衣服，這下難受的緊了。

周得發把他們倆領到旅館，安排住下，然后說：“你們倆晚上就隨便吃一點啦，明天早上我帶你們去吃咱們廣省有名的早茶，我好幾天不在這里，想得不行，我晚上都不打算吃了啦，咱們明天見咯。”

這旅館比老張在縣城里住的招待所大多了，周得發果然是大老板，很大氣，用自己的身份給他們兩個開了兩間大床房，每一間房間里都有電話。

老張摸索了那個電話半天，很想打一個出去，可是想來想去，他沒有可打電話的人，心里又莫名的有些惆悵，沈大妮叫他出去吃飯的時候就看到他拿著電話坐在那里發呆，大妮說：“想什么呢？你想打電話?你給咱村里打啊，這個時間村委會應該還有人呢。”

老張嘆了口氣：“我打過去說什么啊，我家就我自己一個人，平時也沒什么朋友，估計我出來這些天，他們都未必知道。”

“管它呢，你想打電話，你就打，不管對面是誰，你就跟他嘮唄，嘮家常不會嗎？”沈大妮會，她以前做刑警的時候，走街串巷的查案，經常跟人嘮，嘮著嘮著就嘮出線索來了，這叫從群眾中獲取指揮，這就讓她練就了一項本領，就是能說會道。但是在杏花村，她嫌那些人多事，就把這項技能隱藏了起來。

老張放下了電話，說：“算了吧，先去找地方吃飯，回來再說吧。你想吃什么？我請你吃。在這里，我比你還是了解的多一些的。”

沈大妮笑著說：“我哪知道吃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