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說你這衣服金貴嗎？趕緊還你?！鄙虼竽莅褤Q下來的衣服放到柜臺上，抬腳要走，對著幾個排隊要買的確良的女人說：“這衣服看人，不是誰穿都好看的。”然后探究的眼神打量著幾個人的身材，搖著頭，走了。

那幾個女人被大妮這么一打量，沒來由的感覺像是被一個男人的眼光在看著，臉上不自覺的就紅了。

女人心，海底針??！剛剛還想試衣服來著，忽然就不想試也不想買了，這衣服不比粗布衣裳，貼身穿能顯出身材來，也只有大妮這樣要樣貌有樣貌，要身材有身材的姑娘穿著才好看。

“太貴了，這些錢能吃半個月?！?

“咱也不是有錢人，就別打腫臉充胖子了?！?

“走了，走了，還是棉布衣服適合我。”

售貨員眼看著幾個要成的客人竟然一轉身走了，她手里還拿著幾件的確良的衣服呢：“那個...試試不要錢....”

那幾位剛買了衣服的女同志也受到了感染，覺得自己剛剛沖動消費了，還沒帶走，就要退。商場里有規定，衣服的標簽沒剪，衣服沒洗過是可以退的，人都沒出商場呢，那肯定沒洗過啊。這下好了，她這的幾件的確良本來銷量就不好，全都給退回來了。

售貨員心里那叫一個難受，她恨自己嘴怎么那么欠呢，拿話擠兌一個小姑娘干嘛？白白到手的業績飛了。

沈大妮在大樓里轉了個遍，發現除了這的確良，其他的都是很常見的80年代的用品，一個茶缸子1毛錢，洗臉盆子也不過3毛錢，一兩塊的衣服很多，一雙質量不錯的布鞋是3塊左右，比較貴的就是黑白電視機，標價400，還得有票才能買。

她默默的記在了心里，出了百貨大樓，沈大妮又在縣城里頭轉著，她發現這時候賣東西的商家極少，幾乎看不到個體戶的影子。就這么溜溜達達的就到了一家國營飯店的門口了，大妮的肚子也咕咕的叫了，她想：干脆先填飽肚子再說吧。

飯店里的菜品倒是都很便宜，一個肉餡包子只要2毛5，素餡2毛，一份米飯一毛，炒菜也都不貴，大妮算著自己3塊錢就能吃一頓大餐了。但是都得要票，好在她出門前從她媽藏著的小柜子里拿了一些，不然光有錢還真不行。

這國營飯店的飯菜可比她家里的窩窩頭咸菜好多了，是她重生以來吃的最好的一頓飯，大師傅手藝也不錯，葷腥未必多，但都很可口。沈大妮二話不說，自己要了三個菜，兩碗米飯，又要了一葷一素倆包子，就放開了吃了。

這個時間正好是中午飯點，中午下了班來吃午飯的人很多，他們無不例外都在看沈大妮的方向。

一個穿著滿是補丁的漂亮小姑娘，要了一桌子的菜，像是好幾天沒吃過飯似的，狼吞虎咽。

有幾個剛從廠子里下了班的穿著藍色工服的男青年見大妮這桌就她自己，朝她這邊走了過來，為首的那個青年是個寸頭，長得匪里匪氣的，他問大妮：“嘿，這么多，你一個人吃的完嗎？”

沈大妮抬頭看了那幾個人一眼，又低下頭繼續吃。

那人干脆拉過長凳，坐了下來：“嘿，小姑娘不理咱們嘿?！?

這桌子是個方形的，四邊各有一個長條凳，幾個男青年笑著也拉了凳子要坐。有一個長得挺高挺壯的人要坐大妮這頭，屁股剛挨著凳子的一邊，大妮一起身，那頭吃著重量，一下子就倒了。

就聽“咣當”一下，那人就摔在了地上，飯店的人看到這一幕，全都哈哈大笑了起來，大妮又坐回去繼續吃。

摔地上那人覺得沒了面子，對為首的寸頭喊道：“浩哥！”

寸頭白了他一眼，嘴里罵了一句什么：“跟一個小姑娘計較什么？趕緊起來，丟人現眼的?！?

他從筷子筒里拿了一雙筷子，就要夾菜，大妮用筷子把他那筷子按住了，似笑不笑的說：“誰允許你動我的菜的？”

“嘿，小姑娘，你一個人點這么多，吃得完嗎？我們哥幾個替你分擔分擔?。俊贝珙^想使勁把筷子抬起來，結果動了幾下沒挪動，他有點尷尬。

心想：小蹄子這么有勁哈？真是小瞧你了。

他又加了力氣，結果還是沒把沈大妮的筷子抬起來，這時候臉色就有點掛不住了。

坐他對面的一個半長頭發的人打趣道：“浩哥，怎的還沒有一個小姑娘力氣大？要不，我來試試，哈哈哈?！?

寸頭干脆放下了筷子，哼了一聲：“瞎說什么！我是不跟她一般見識，這叫，憐香惜玉懂嗎？”

“哈哈，浩哥還拽上文詞了？上過幾天學??？哈哈哈哈哈”

“浩子，別拿大了，你就是沒有人家小姑娘有勁，天天在廠子里吹噓，這下掉鏈子了吧。”

“你特碼說什么呢?”寸頭被說急眼了，站起來指著那幾個小子，有穿著大師傅服裝的中年人走了過來，說：

“這里是飯店，你們幾個要打架出去打去，別打擾客人吃飯?！?

寸頭說：“我們是來吃飯的，出去干啥？那不是沒地方了嗎？這邊空著，不行坐嗎？”

廚師說：“要吃可以，自己打飯，別打擾別的客人吃飯！”

寸頭又來勁了：“現在提倡節儉，不能浪費，這小姑娘這么瘦，點這么多，肯定吃不完啊，我們哥幾個幫個忙，那是助人為樂。”

那幾個小子看著寸頭在那狡辯，嘿嘿的壞笑。

沈大妮頭都沒抬，說：“我能吃完，吃不完可以帶走，你們想吃？可以啊，給錢?！?

廚師喊道：“聽見沒有，自己打飯！”旁邊吃飯的客人也都在說：

“幾個大小伙子，蹭人家姑娘的飯菜，要不要臉??！”

“見小姑娘一個人，打壞主意呢唄，現在的這些小青年啊，都學壞咯。”

“少說幾句吧，這都是那紡織廠里的小流氓，別給自己惹麻煩?！?

“哎！世風日下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