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圓瞪了他一眼，又對沈大妮說：“你能把你的地址告訴我嗎？等我到了南方，要是發展得好，我給你寫信。”

“地址？”沈大妮差點忘了，現在大家身處異地要聯系只能靠信件，她甚至都不知道他們村通沒通電話呢，真的是極其的不方便。女孩兒從自己的挎包里掏出了一個本子和一支筆，看著沈大妮。

大妮也不知道要是給她寫信，能不能到她手里，但還是把地址告訴了她：“杏花村二大隊沈大妮”。

“記下了。我叫趙小圓，他們都叫我圓圓，等我到了那邊，我就立馬給你寫信。他叫李松...”她指著坐她旁邊那個小子說，又指了指坐在沈大妮旁邊的小伙子說，“他叫錢川。我們家那邊一進10月就冷了，莊稼也沒法種了，只能守著以前剩下的糧食過冬，什么都干不了。我們不像那些城里有工作的，月月還有個工資領。我是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就叫上他們倆個一塊去南方闖一闖，那全國出版的報紙上，說南方好多廠子都招人，給的錢比在鋼廠上班的給的都多。管他怎么樣呢？總得去看了才知道是不是真的吧。”

李松也跟著說：“就是的，我們還這么年輕，在家里混吃等死，不如出來闖。”

說起未來憧憬的日子，年輕人的眼里充滿了希望。

沈大妮中途下車的時候，趙小圓還在車窗那跟她招手：“大妮，等我的信，期待著有一天我們能在南方相見。”

其他的車窗那里也有不少人扒著窗戶看大妮，有一個準備上車的夾著包的男人路過大妮的時候，只看了她一眼，就轉頭追了上去：“姑娘，有咩有興趣賺鈔票啊？到我這里來，有大大的鈔票可以賺的啦。”

他遞給沈大妮一張名片，上面寫著東館天娛有限公司經理羅生。

“你們拍電視的？”沈大妮問。

男人笑呵呵的金牙，說：“干什么的都有啦，小妹妹，你長得這么漂亮，不去賺錢太可惜啦。在這個地方，什么都沒有，不如考慮跟我去南方的啦。”

不用想也知道，這男人說的是什么意思，這要是前世的沈達，肯定會孰能摸瓜，抓一票大的立個功。可現在身份不允許她這么做，她只能拒絕。

見沈大妮無動于衷，男人還想勸說，身后的火車響起了轟鳴聲，馬上就要開車了，男人著急地說：“小妹妹，一定要記得給我打電話啊，你在這里沒有出路的。要是以后去東館，一定記得找我啊，我帶你賺大錢的啦。”

沈大妮還是把名片塞進了兜里，她想著或許以后去南方真有碰到的時候。

火車站不大，人多口雜，沈大妮擠出來站都費了好半天的功夫。

出了火車站，她站在路邊，看著大街上來來往往騎著二八大杠自行車的人，揚起來的土嗆的她咳嗽了幾聲。馬路就比村子里的好一點，也好不了太多，不知道是不是附近修路或者蓋房的緣故，特別多的土，每一個從火車站出來的人都弄的土土嗆嗆，像是來逃難的一樣。

沈大妮打算先找幾個像樣的商場百貨去轉轉，看看有沒有生意的機會。

結果整個縣城只有一個三層的百貨大樓，還是這里最大的購物中心，它是個國營單位，在這里上班的都是俗稱有編制的人，沈大妮到里面轉了轉，發現衣服顏色單一，用料粗糙，甚至趙小圓說的那個的確良材質的衣服都不太多，僅有的那些顏色也很一般。

沈大妮拿了了一件的確良的襯衫，問她：“姐姐，這個賣多少錢呀？”

售貨員見小姑娘長得挺漂亮，就是衣服又臟又土，臉色就不太好，她說：“小姑娘，這件不便宜的，11塊錢，料子很金貴的，買不起別摸壞了。”伸手要拿，結果大妮沒給，她說：“我可以試試不？”

“不買不讓試。”售貨員還是想往回拿。

沈大妮不給，她說：“你們這里明明寫了可以試穿的，為什么我不能試？”她指著賣衣服區域的一個牌子上面的字“免費試穿”說，把別人的目光都吸引過來了。

旁邊有人說：“人家小姑娘愛漂亮，試試怎么了？”

“就是的，明明寫著可以試穿的，到你這里還不行了。”

售貨員見事情有點鬧大的趨勢，也不好再說什么，只是說：“你別弄壞了。”

沈大妮本來沒有那么強烈的欲望想要試穿的，只是這個售貨員的態度讓她心里很不舒服，她現在是個窮人沒錯，衣服也皺皺巴巴都是補丁，在火車站還沾了一身的土，那你作為一個服務人民的工作者，不能看不起勞動人民吧？這是覺悟問題，沈大妮要好好的給她上一課。

大妮在試衣間試了好一會兒，衣服穿在身上很合身，凸顯了她的好身材，襯得那張小臉更精致漂亮了。從試衣間出來，她還在外面轉了好幾圈，惹的不少男人女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身上，連售貨員的眼睛都看直了，這姑娘換上新衣服之后，比那畫報上的模特還要好看。

有個長相略粗狂的女人問：“這衣服我想買一件，跟她身上一樣的，有嗎？”

“有，有，我去拿去啊。”

還有人看到大妮穿的好看，也想要，奈何衣服太貴，手里的錢不夠，連連嘆氣，指著身邊的男人罵聲載道。

就這么一會兒，平時不好賣的“昂貴”的的確良，就賣出去了好幾件。沈大妮去試衣間把衣服換了下來，遞給售貨員：“還給你吧，衣服我可沒給你弄壞了。”

“嘿嘿，沒事的，小姑娘，我們還有別的顏色和樣式，要不你再去試試？”售貨員一改剛才的傲慢態度，把沈大妮當成了活招牌了，恨不得把她這里的衣服全給大妮換著套一遍，看看會不會打破銷售記錄。

可大妮不愿意了，她說：“不了，我買不起，再給你們試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