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個多半是跑掉了，這個傅城自然是曉得。

但他看不出，這個人是使了什么手段跑掉的，無聲無息，就這么人間蒸發了。

這間瓦房并沒有后門，整間屋子都是封閉的，只有木門一個出口。

傅城抽動鼻子，忽然聞到一股尸臭味道。

循著尸臭味的來源尋去，傅城掀開被窩，一大灘血流出，被窩里赫然躺著兩具尸體，一男一女，看樣子應該是這屋子原先的主人，也就是那小個子守城兵的真正鄰居。

五仙教果然心狠手辣，手段惡毒至極。

傅城臉色降到了冰點。

呼出一口濁氣，重新蓋好被子，回頭看了看灰白眼老頭的尸體，學著常虎的樣子在他身上搜尋了起來。

將灰白眼老頭尸體翻了個底朝天，傅城倒還真尋摸出些東西。

一張染了血的符箓，一個綠色小瓶子，和幾兩碎銀子。

染血符箓和碧綠瓶子，傅城都仔細看了兩眼，可惜以他貧瘠的見識，看不出這兩樣東西是拿來干嘛的。

將這幾樣東西妥當收好，傅城趕緊拿上神龕，一路跑回了祭香堂。

趕緊回去搖人！

……

等傅城回到祭香堂，發現五位師兄師姐已經全部聚齊在廳堂之內。

流年娘娘親手煉制的六只神龕，互相有所感應，傅城的神龕對那灰白眼老頭造成傷害時，他們也有所感覺，立刻起床聚在了廳堂。

現在看到跑得氣喘吁吁的傅城，大師兄洪武第一個上前關懷：

“出什么事了？”

傅城呼出一口氣，指著祭香堂之外的方向：

“我發現了五仙教余孽，還殺了其中一個。”

廳堂之內的眾人雖是有所猜測，但聽到傅城殺掉一個五仙教的余孽時，還是忍不住面色一震，心頭熾熱起來。

這可是行走的三等功啊……

一伙人趕緊讓傅城前面帶路。

從祭香堂去往一品閣的路并不長，否則當時傅城不會選擇請許子良師兄去那喝茶，不過拐過一個街口，便可以看見兩層樓的氣派茶館。

六人一起進了那間小院子內，沒等傅城說什么，他們就各自檢查起來，有檢查有沒有密道的，有檢查有沒有術法痕跡的。

看那模樣不像祭香弟子，更像是一個緝查小組。

這么多人涌入一間狹小庭院里，未免會造成些許動靜，傅城瞧見對面的木門露出一小道縫，露出半只眼睛，往外好奇查探著，與傅城對視了一眼后，趕忙害怕地關上了。

我們有那么可怕嗎？

傅城摸摸腦袋，走進了屋里。

屋里二師姐柳素清和四師兄許子良都在，一個蹲在地上檢查著灰白眼老頭的尸體，一個掀開被窩發現了那對夫妻的尸體，平時和善的臉上掛滿了怒氣。

突然想起之前在灰白眼老頭身上搜出來的兩樣東西，傅城來到柳師姐的身邊，將那染血符箓和綠色小瓶子拿給她看。

“師姐，你看看這個。這兩件東西是我從他身上搜出來的，你能瞧出是什么來歷嗎？”

“他”指的自然是躺在地上的灰白眼老頭。

柳素清抬起白皙的脖頸，從他手上拿走這兩樣東西，仔細查看起來。

那染血符箓乃是用黃紙煉制而成，上面畫了許多晦澀難懂的咒語，咒語的符頭，也就是決定符箓功效的那部分咒語上，沾滿了風干的血跡，有些字符被遮蓋住。

即便仔細辨認，也根本無法判斷其上畫的到底是什么。

柳素清將它攥在手心中，上上下下，反反復復觀察了數遍，才不確定地說道：

“看符頭和符膽，這應該是一張請仙家護佑的符箓，只是看不清究竟請的是五家中的哪一家。”

她將染血符箓交還給傅城，拿起那瓶綠色小瓶子，小心拔開瓶塞。

只是向里面望了一眼，臉色劇變，迅速將瓶塞塞了回去，心悸道：

“這里面是一瓶蛇蟲蠱。”

傅城頗為好奇：

“蛇蟲蠱？”

柳素清將綠瓶子還給傅城，似乎拿著它都會感到不舒服：

“五仙教中的柳仙派，擅長煉一種蛇蟲蠱，可以控制他人的心神。”

她那嬌美的臉上現出一抹蔑視：

“這老頭身上帶著蛇蟲蠱，十有八九就是柳仙派的人。那這染血符箓，應當就是請柳仙的符箓。”

胡黃柳灰白五仙家中的柳仙，是與蛇蟒有關的仙家，蛇蟲蠱是這派教徒常用的手段之一。

說著，她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從傅城手里拿起那張染血符箓聞了聞，露出惡心的表情：

“果然，這上面是童子的心頭血，是柳仙的符箓沒錯。”

乖乖，這也能聞出來的嗎？

傅城眼角抽動，手里拿著染血符箓和蛇蟲蠱，也是一陣頭皮發麻。

還以為找到了什么寶貝，結果兩樣都是害人的邪物。

蛇蟲蠱就不用說了，本以為染血符箓還能派的上用場，結果又是和柳仙有關的東西，柳仙派信徒以外的人使用這張符箓，不僅不會得到柳仙的庇護，反而會遭到反噬。

傅城越想越覺得，手上的這兩個玩意太過晦氣。

在院子里搬來柴火，生起一小堆火，放進去燒了個干凈。

五仙教的邪乎玩意兒，就應該全部燒毀，省得以后被誰撿到了害人害己。

眼睜睜看著這兩樣邪物被火焰吞噬，完全燒毀，傅城踩滅火堆，起身站起來環顧四周。

看到洪正師兄盯著院里的井仔細看著，走過去輕聲問道：

“大師兄，可發現這井里有什么不對勁？”

洪正先是搖了搖頭。

接著又說道：

“你在路上和我們說，就是這口井里浮出了十幾只老鼠尸體，想來是灰仙派余孽的手段才是。不過我左看右看，卻未能發現這井里，有灰仙派術法留下的痕跡。”

他說這番話，當然不是想質疑傅城。

灰白眼老頭的尸體就躺在屋里面，沒有什么好質疑的。

他只是非常好奇。

按著傅城的說法，或者更準確的說，按那個守城兵的說法，這口井曾經涌出了數十死老鼠，這與灰仙派的術法風格十分吻合，那這口井里面，應該會留下一些痕跡才對。

灰仙派擅長遷運之術，但身為首位祭香弟子的洪正十分清楚，這些術法也存在副作用，那就是會留下不可避免的術法痕跡。

那這些痕跡去哪里了呢？

洪正想不明白。

六人將整間院子加住屋地毯式搜尋了一遍，包括周圍的住戶也都簡單調查了一下，沒能發現更多的線索。

便帶著灰白眼老頭的尸體，返回了祭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