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雯的尸首被送到了名例那里,名例看著地上的人——妝早已經被淚和血攪渾,只留得一張精致卻凄慘的臉。“陽魚,這個人是什么情況?”他蹲在旁邊,從袖中取出手帕,將欣雯臉上的血痕擦去。“回大人,死者名叫欣雯,是高大人的兒子準備迎娶的側房。今日申時被下人送來。”名例沒有吱聲,面容嚴肅地擦拭著欣雯的嘴角。
過了許久,名例站起身:“查清楚背景,然后按照規章處理,如果有隱情,通知高大人和我見面,我們這里不是他們處理私事的地方。”他做這份工作很長時間,以往都是處理些小人,幫皇上處理隱患,之前送來一位被愛情摧殘的姑娘,今天......干脆穿著嫁衣就送到自己這里來了,他多少是能猜出些什么。
自己不僅要處理這些事,還要幫皇上找到其余的棋子,實在是有些疲憊了。他回到自己的書房,想要倒一杯茶喝,卻沒有端起杯子的動力;癱在桌上,望向了窗外。
不久,陽魚推門進來了,但名例卻睡在了桌上,這讓他一時犯了難。“陽魚,你在這干什么,大人還在休息。”陰魚路過書房,見陽魚開著門立在門口。“如果有事情稟報你就去把大人喊醒吧,他不會怪罪你。”陽魚突然把門關上,回頭對陰魚說:“每次有事情我們都找大人決斷,我們跟了大人這么久,是不是應該幫大人處理一些事情了?”“可是......”陰魚剛要反駁,就被陽魚捂上了嘴巴:“噓,這件事就交給我,不要打擾大人休息。”
“喂,這個人的底細查明白了沒有?別是......”“哎,查清楚了,你放心吧,我已經知道該怎么做了。這人有一位情投意合的姑娘,家中做喜事的,現在還不知道她已經離世了,大人最近不是在找擔任戶婚的人么,我就安排那個人來,這樣......”
“喂,你瘋了嗎?這種事情是能隨便安排的,一個做喜事的姑娘,不說處理事務,連自保的手段都沒有,來了也是要經歷一堆訓練,而且以后都不能和家人見面了,你到底想清楚沒有。”
被陰魚這么一說,陽魚的腦袋冷靜下來,沒錯,雖然他調查了欣雯的背景,但是那個做喜事的姑娘他卻沒有去調查。“你看吧,你這么做事,真要是讓你去了,捅出什么簍子,大人想必要清理門戶了。”
“陰魚,你相信我,你再給我幾個時辰,我一定會把這件事辦好。”陰魚看著陽魚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嘆息一聲,把剛收集的資料輕輕地放在名例的桌上:“但愿吧......”
陽魚出去了幾個時辰,在懷霞的鄰里走訪了之后,又去人事那里走了一趟,得知了懷霞并不是懷母的親生女兒,是懷母在上街的時候,一個巷子里撿到的;送到名例那里的女子——欣雯,幼時是懷霞的好友,據旁人所言,那時便對懷霞暗生情愫。懷霞五歲時,欣雯家中失火,導致欣雯毀容,但縱火的犯人至今沒有逮捕,此案件也被擱置下來。
懷霞曾經被懷母安排過七次相親。相親越往后懷霞對待相親此時愈發反感,但近期懷霞和欣雯重逢,根據群眾口供表示兩人行為過于親密......
后面的內容他調查欣雯的時候已經得知。
“身世還是沒有調查清楚......”陽魚無精打采地走在街上。“但是欣雯已經死去這件事,懷霞遲早會發覺,而且這是高大人因為私事導致的,如果被知道了,可能會引發更麻煩的事情,要找辦法瞞住懷霞,高大人那邊名例大人會稟報皇上處理。”
但如果想要瞞住懷霞,要怎么辦呢?“陽魚,怎么不敲門?”“啊?”他終于反應過來,自己在發呆的時候已經走到了名例的桌前。“大人,我已經調查清楚......”名例攔住他繼續說下去:“我都聽陰魚說了,這件事情我已經找人去處理了,但是我還想聽聽你的思路。”
“回大人,屬下認為,懷霞遲早會得知欣雯已經過世,所以不想敗壞群眾對高官的印象......但我還沒有一個好的處理方式......”名例聽后,站起身走到陽魚身邊:“你其實早已經想到了解決方式。”說罷便走出了書房,留陽魚獨自站在原地。
名例現在需要去兩個地方——高府,還有懷家的喜事作坊。,
半晌,名例站在高府門口,身上的寒氣刺得侍衛不敢說話。“在等我請你嗎?”名例摩挲著手指,透過白紗瞥了一眼侍衛。“啊......啊,是!我馬上去稟報。”他如釋重負一般跌爬著跑進門:“高大人!高大人!上......上面的人!”
啪,玻璃破碎的聲音,伴隨著驚呼,呵斥,一家人急匆匆地跑出來:“是......是名例大人吧,快,快進來坐......”“不必了,高大人,我就站在門口和你說吧,十二律是幫皇上處理事務的,你因為私事把人送到我這里,是把自己和皇上放在一個位置上了?”聲音不大,但卻讓其余的人撲通跪下,“名例大人......”他如芒在背,剛在府里喝的酒都作冷汗出了。“我覺得你沒有什么要說的。”名例從手中擲出一個物件,轉身離去了。
躺在地上的,是欣雯帶血的頭飾。
名例走了很久才走到懷霞家門口,門邊的窗臺上,插著一束快風干的花。如果要阻止一個人的反抗,要不就解決這個人,要不就拉攏這個人。
對于廣大的利益來說,個人感情只是很小的犧牲罷了——他自己亦是如此。